天地客棧,單是國內就有三十多萬家連鎖分店,若是算上全球的話,門店總數在去年就已經過了百萬大關,但七星級的客棧數量只有十家。
有魄力上七星級客棧去消費的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要知道,天地客棧的星級並不是由國家旅遊局來評定的,而是集團內部根據相關門店的條件自行劃分的等級,評級條件比高大上的國家游泳局還要苛刻得多,目的就是為了給不同層級的客人提供最佳體驗。
不過天地客棧只有單數星級,分別為一星、三星、五星、七星,這四個等級。
細心的人可能已經現,這個單數等級裡少了一個九。
九,是陽數中的極數,屬至尊無上。
吳夢是個務實的人,當初她在設定等級的時候,之所以避開九,主要原因就是腦子裡盤著“亢龍有悔”四個字。物極必反,強極則辱,在她看來,戒驕戒躁比什麼都重要。同時,留下這個空位也是為了提醒自己離巔峰還差一步。
可以說,吳夢這一生的智慧,已經在天地集團體現得淋漓盡致。
回想當初,天地客棧拒絕國家旅遊局的評定,採用自評方式的時候,曾引來不少人的嘲笑。有人說她只是譁眾取寵,炒作吸人眼球,也有人說她不知天高地厚,那她這種所謂的“星級”自然也不被人認可。
誰又知道,她這種自評模式也是激勵內部員工的一種手段。
一家客棧能達到什麼樣的星級標準,直接決定著客棧管理層的薪酬待遇。如果達到五星以上,一個分店店長年薪百萬都不是夢,但若掉到一星,店長一個月能拿到的工資,往往連後廚的洗碗工都不如。
倘若連續兩個月都在一星徘徊,那就下去當服務員。
還不能輕易離職,如果提前離職的話,按當初簽下的二十年長約,要賠五位數的“培訓費”,其實就是變相的違約金,只是說法好聽點。
這就是吳夢的手段。
她不會讓你如願拍屁股走人,就讓你在這死皮賴臉地混著,過一兩個月再給你一次捲土重來的機會,競技上崗。如果還是上不去,那就繼續在底層端盤子刷碗,苦等下次捲土重來的機會,讓你痛苦地領悟到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從天堂打入地獄。
這種逆天式的落差,對很多店長來講已經不僅僅是代表著收入的多少,也代表著一種榮辱。人就是這樣,哪怕是餓著肚子,有的時候也可以清傲到分文不貪,但若是涉及到面子上的問題,住往不死不休。
這十多年的飛展也已經充份證明,吳夢當初的自評決策是對的。
在“競技上崗”這種模式的刺激下,天地連鎖客棧的服務水準一路往上飆升。服務水平上去之後,再加上到位的硬體設施,這種自評的星級模式也漸漸被社會所認可。畢竟,只要是進店體驗過的客人,心裡都有一杆稱。
現在國內已經看不到一星級的客棧招牌。
哪怕是座落在偏遠小村鎮的分店,最低都是三星級的。根據去年年終時的統計數據顯示,全球分店,目前有2o屬於三星級,8o屬於五星級,另外十家七星級的分店不在統計範圍內。
七星級,天地連鎖客棧中的王者,對很多人來講,在這用餐是一種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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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立誠走進位於青山路的這家七星級客棧時,那種受寵若驚的感受直貫腦頂,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柳葉飛居然會用這麼高規格的標準來招待他。
門口鋪著鮮豔的紅地毯。
前腳才邁到門口,列隊站在兩邊的八位古裝美女像迎接皇帝一樣,行著古代宮廷禮儀異口同聲地齊呼著:“歡迎劉將軍!”把劉立誠給驚得,差點把腿縮了回去,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在他驚愣的片刻,氣質高雅的女店長又親自出來應接。
女店長擺著引路的手勢,熱情地招呼著:“劉老這邊請,我們老闆和趙老先生已經在樓上等您。”
“嗯。”
劉立誠定了定神,跟著女店長往樓上走。
路上,劉立誠想起紅樓夢中劉姥姥初入大觀園時的情景,不禁有點小憋屈。都是姓劉,更該死的是,他鬱悶地意識到自己現在跟初入大觀園時的劉姥姥沒什麼兩樣,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濃濃的土鱉氣息,看到啥都覺得新鮮。
一路走馬觀花地來到頂層閣樓,四面風景在望。
柳葉飛和一身正裝的趙為民已經入座,旁邊橫著一臺桐木古琴,國際級的大明星琴操小姐居然親自在這撫琴,彈的不知道是什麼曲子,特好聽。
這一刻,劉立誠沒想別的,就想問候一下趙為民的祖宗十八代。
特麼的老東西,這麼高階大氣上檔次的場景!居然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搞得他連身上檔次的正裝都沒換就從家裡跑了過來。現在身上這套爛大街的平民裝,直接導致他在形象上成了一個墊底貨。
“劉將軍,坐。”
柳葉飛一擺請的手勢,機靈的美女女店長迅幫劉立誠將椅子拖好,跟著擺出請的手勢,說:“劉將軍,請。”
“嗯。”
將軍就是將軍。
儘管在形象方面土鱉了一把,但氣勢上劉立誠還是拿捏得挺到位,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小情緒,端著大將風範入坐,皮笑肉不笑地對柳葉飛說:“柳老闆果然財大氣粗,也割得一手好韭菜。”
“劉將軍真會開玩笑。”
柳葉飛已經很久很久沒炒股,連自己的股票賬戶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但他依稀記得“割韭菜”是股市中的常用術語,是莊家們收拾小散戶的終極大招。
他淡笑道:“雖然我不直接過問集團的事務,但據我所知,柳含秋砸進去救市的千億資金,到現在為止一股都沒拋,割了哪門子的韭菜?”說著,他又心領神會地補充一句:“劉將軍只管持股待漲,不用擔心明天會殺個回馬槍。”
“我不炒股!”劉立誠憋著勁說:“自古以來,唯利是圖是商人的本性,就算今天明天不割人血肉,不代表後天大後天也不割……”
“老劉啊!”
坐旁邊的趙為民一聽這話好像變了調,匆匆打著圓場說:“我就不信這個邪,這滿桌子的山珍海味,還比不上一茬韭菜的魅力?”
“好菜!”
劉立誠往桌上一掃,全是他一輩子都沒吃過的菜式。
他又望著正含笑不語的柳葉飛,直言道:“扯皮的話就不說了,來這之前我已經放了蘇晴,但有件事我沒想明白,請柳老闆賜教。”
“劉將軍請說。”
“如果如你所說,你當初跟永恆世界的書雨靈接觸,只是想阻止她盜攝自然靈氣,那你為什麼要易容成她的人,引我們龍圖騰去泰山自取滅亡?”
“你誤會了。”柳葉飛鎮定自若地說:“你記不記得我之前曾跟你說過,我想跟龍圖騰合力一起對付盜靈團伙?但你沒給我那個機會。我怕我若是直接露面,你們龍圖騰的人會對我有成見,後來採用易容術,那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頓言片刻,柳葉飛又道:“而我之所以引你的人上山,真的只是想幫他們引條路,但我沒想到他們不堪一擊。”
“這個說詞真是天衣無縫……”
“因為這是事實。”柳葉飛打斷他的話,理直氣壯地說:“後來你的人全被困的書雨靈的幻夢中,是我沒想到的結果。眼看你的人敗下陣來,我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最終還是被我拿到了聚靈瓶。”
“沒錯。”為了壓住劉立誠那股子憋屈勁,趙為民再次亮出和稀泥的本領,耐著性子勸道:“現在小柳已經把聚靈瓶上交,書雨靈也沒再興風作浪,老劉,你也別再糾結那些細枝末節了。小柳以易容的方式引你的人上山,確實有欠考慮的地方,但大家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這點無可厚非。”
“我只是想死個明白,沒別的意思。”
劉立誠端起酒杯自飲一杯,全然不顧其他的人眼光。
他現在算是想明白了,有趙為民這個沒立場的和事佬在這打圓場,就算他劉立誠有舌燦蓮花的本領,今天也別想佔到什麼便宜。
藉著這杯酒勁,劉立誠敞開了說:“我輸了!”
“劉將軍言重了。”說著,柳葉飛擺著宰相肚裡能撐船的大家風範,起身親自倒了兩杯酒,舉杯相敬:“剛才趙老也說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為國為民,不存在誰贏誰輸的問題。況且你是將軍級的人物,戎馬一生,戰功彪炳,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人物,說白了都沒資格跟你打擂臺。”
“說得好。”
趙為民順勢幫柳葉飛把話中臺階推到劉立誠腳下,勸道:“老劉,小柳今天的誠意可是滿滿的,你的心結也該解了,雙方攜起手來才是正事。”
劉立誠沉默不語。
趙為民又道:“就你們那點雞毛蒜皮的誤會,該就收就收了,別小不忍壞了大莊嚴。”
“說誰壞大莊嚴呢,我劉立誠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嗎!”
劉立誠霍然起身,接過酒杯跟柳葉飛碰了一下,隨後昂起白蒼蒼的腦袋一飲而盡,頗帶幾分寶刀不老的豪爽勁。
很顯然,柳葉飛這番拍馬奉迎的軟和話,令他暗地裡爽了一吧。
見他一口喝完,柳葉飛也硬著頭皮幹了,頓時喉嚨就像過了火一樣,真他娘的辣!柳葉飛不禁有點後悔,剛才為什麼傻不啦嘰地選了瓶五十多度的白酒!早知道是這種坑爹式的喝法,應該偷偷兌點水才對。
坐回位置後,柳葉飛又拍了兩下掌。
美女店長聽到訊號後,立刻拿了一份精裝好的合約上來。她將合約遞到劉立誠面前,道:“劉將軍,這是我們老闆為令千金準備的藝人合約。”
劉立誠愕然一愣,沒搞明白狀況。
柳葉飛接著解釋:“聽說令千金在模特圈展,但展不是很理想,一直想改行進軍演藝圈。我們天地演藝公司看好她的潛力,有意籤她,並準備在未來三年之內,為她量身訂做三部投資不下十億電影。”
聞言,劉立誠又是一驚。
他猛然意識到,柳葉飛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會攻城!這一招的殺傷力,比六千萬的“驚虹”吊墜可要強大得多。因為這份演藝合約不僅僅能挽回漸離漸遠的唯一親情,還能給女兒一個未來,助她實現那個渴望而不可及的夢想。
面對如此大的誘惑,他真的心動了一把。
他甚至幻想到了佳佳見到這份合約之後的情景,那一刻,她喜上眉梢,過去的仇恨煙消雲散,甚至破天荒了喊了他一聲老爸……
想著想著,他的眼眶漸漸紅潤起來。
然而,他很快又想到了“違紀”兩個字,並迅陷入了猶豫之中。
他看了看對面那位最懂政治的趙為民同志,沒想到老奸巨猾的老趙同志,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端著一副兩耳不聞身外事的姿態,裝起了啞巴。
這時,琴操突然停止了撫琴。
她走過來坐柳葉飛旁邊,含笑對劉立誠說:“劉將軍,您不用想太複雜,我們純粹是看好劉藝佳小姐的潛力才籤她,沒別的因素在裡面。坦白講,我們籤她的目的,就是為了捧紅她,掘她身上的價值。如果三部電影之後她還是紅不了,到時我們照樣會放棄她,另覓新人。”
“那……”
劉立誠糾結著不知道該咋接茬。
“我明白。”琴操將合約推他前面,心領神會地說:“不需要您簽字,您可以把合約拿回去,代我們轉交給劉藝佳小姐。幫我們告訴她,只要她願意簽約我們公司,可以隨時打電話給客服部,我們會派專人專車去接她。”
“……”
劉立誠沉默著點了點頭,想要收合約又不敢伸手。
他抬起一對再也不像住日那樣冒精光的老眼,一個勁地給對面的老趙同志送徵求訊號,為了引起老趙的注意力,他還特意乾咳了兩聲。
被瞄得有點不耐煩的老趙同志忍不住回了一嗓子:“人家就是叫你轉交份合約,籤不籤是劉藝佳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嗯,跟我沒關係。”
劉立誠長長地松了口氣,放心地把合約壓屁股下面。
見狀,柳葉飛愉悅地吩咐侍立在一邊的美女店長:“上大菜,把牙姐親自做的那道飛龍在天端上來,順便叫牙姐也上來陪宴。”
“好的。”
美女店長剛轉身,她的耳機裡突然傳來前臺的呼叫:“店長,有個叫司徒易的人不夠錢買單,問能不能先寫個欠條。”
司徒易這個名字令美女店長有點吃驚。
她轉身回到柳葉飛身邊,附耳小聲地請示著,柳葉飛聽後簡潔地回道:“免單。”
說完,柳葉飛又舉起酒杯,滿懷誠意地說:“劉老,趙老,今天你們倆位是前輩,我得正兒八經地再敬你們倆位一杯才行。以前做得有什麼過火的地方,希望兩位前輩看在我柳葉飛少不更事的份上,多多包涵,我先幹為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