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這把年紀,劉立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挫敗過,感覺自己就像一條永不受上蒼眷顧的可惜蟲,沒有什麼比這更悲哀。

家裡被自己搞得一團糟。

工作上的事情也是處處踩著紅線撞大運,結果把自己給撞了個焦頭爛額。

當初,蘇晴被鑑定出患有嚴重失憶症之後,他劉立誠已經做好了匡扶正義的全部準備,只等一個精準出手機會,殺出一條光明大道。

隨後天地集團高層人事變動,引了一場世界性的金融恐慌。

劉立誠敏銳地意識到機會已經來了。痛打落水狗那種事,他雖然覺得手段有點卑劣,但為了達到一擊斃命的效果,他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盤算得很周全。

趁著全民的抗議情緒正高昂著,只要以“破壞司法鑑定”的罪名將天地集團裡的涉案高層一網打盡,那麼,天地集團呼風喚雨的時代必然會一去不返。柳葉飛沒有了天地集團的支撐,那要弄死他也容易得多。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上蒼還是一如既往地見不得他好。

那天早上,他都已經把龍圖騰組織的成員叫齊了,正準備去天地集團抓人歸案的時候,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並遞給他一份特殊禮物。

後來瞪眼一瞧,是一段“自黑影片”。

再後來就沒有了後來。

他感覺自己就像秋天裡的一片枯葉,一陣寒風刮來,身不由己。而比這更悲催的是,作為一片枯葉,他沒能堅守自己落葉歸根的理想,而是飄到了萬惡的江湖裡,淪為了隨波逐流的一員,回家買了天地集團旗下的股票。

是的,這幾天他已經賺了19個百分點,盈利部分頂他一年的工資。

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賺了點錢又管屁用?他唯一的親閨女依舊叫他姓劉的,家裡處處都充斥著怨懟的陰霾。工作上也是一個屁樣,江湖秩序已經輪不到他去主導,他再也沒機會將柳葉飛繩之以法,再也沒機會為這個社會剷除毒瘤隱患。

甚至乎,他痛苦地現自己越來越弱了,連處置蘇晴的膽量都沒有。

躺椅子上望著天花板。

像個老年痴呆一樣愣神好幾個小時,他最後還是無奈地拿起手機給老戰友趙為民拔了個電話,無力地說:“老趙,我想見見柳葉飛,你能不能幫我約他出來?你別跟他說是我想見他,就說是你……”

“明白明白,我就說是我想找你倆談談。”

作為一個和稀泥的高手,趙為民能感受到劉立誠心裡頭那點卑微的自尊心。

“老劉啊,你能想通,我真的很高興。”趙為民在電話裡感慨萬千:“天地集團的影響力你也看到了,換個集團主席都能搞出這麼大的金融事件,如果是別的意外,後果可想而知,老百姓的利益必需放在位。所以啊,你也別太較真了,有些雞毛蒜皮的事能閉一隻眼就閉一隻眼,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嗯。”

劉立誠嘴上這樣應承著,心裡卻已經草爹罵娘,心想老子倒是閉了一隻眼,可另一只眼死不瞑目。如果這次不是有內奸洩露了蘇晴的“自白”真相,被柳葉飛反過來玩了一把“自黑”,這次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只能說天不開眼,天不開眼吶!時不待我。

鬱悶好一陣,劉立誠又道:“老趙,還有一件事要跟你打聽一下,我聽說你們最近在討論什麼神武學院的事,是不是也跟柳葉飛有關?”

“老劉,這可不像你性格啊。”

“怎麼就不像我性格,我就不能有點好奇心?”劉立誠急道:“別跟我打馬虎眼,我不吃你那套,就一句話,你敢不敢跟我透個底?”

“八字都沒一撇的事。”趙為民岔開話題說:“先這樣吧,我去找一下柳葉飛,如果他願意出來聊聊,回頭我再回電話給你。”

“喂,喂……”

劉立誠還想再套套話來著,對方已經掛了線,把他給鬱悶得眉毛一橫,對著手機直吐槽:“老東西!透點底又不會少塊肉,我還能坑你不成。”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

趙為民來一條資訊,說柳葉飛已經答應了,晚上八點在青山路的七星級天地客棧見面。

劉立誠看時間還早,回了一趟龍圖騰組織。

自從蘇晴做完司法鑑定之後,這是劉立誠第二次來看她。上一次確定她真的莫名失憶之後,就一直把她關在禁閉室。

蘇晴還像上次一樣狂躁。

一見有人進來,憤怒的雙拳立刻捶著桌子站起來,大叫:“你們這些混蛋!我什麼也沒做,你們憑什麼抓我!”雙手被銬著也不老實。

在她記憶裡,她確實什麼也沒做。

她的腦子裡已經沒有曾為龍圖騰服務的記憶,甚至不知道現在已經是公元2o29年,記憶停留在十多年前,那時她還是部隊裡的一個女兵。

“你可以走了。”

劉立誠將手銬鑰匙扔在她面前的審訊臺上,徑直望著她的眼睛,不再說話。

蘇晴愕然一愣。

幸福來得這麼突然,一點準備都沒有。

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劉立誠,又低頭望著桌上的手銬鑰匙,猶豫兩秒後果斷拿起來開啟手銬,也是一句話都不說,拔腿就往門外跑。

正當劉立誠轉身準備離開時,葉凌煙突然闖了進來。

她憋著一肚子悶氣跟劉立誠抱怨:“組長,她那份鑑定報告明顯是假的,後面連帶著一大串違法亂紀的人!您怎麼能把她給放了?”

劉立誠反問:“你有沒有炒股?”

“我……”

葉凌煙自覺地點頭承認著,心想現在行情那麼好,誰不是一頭扎在股市裡。

劉立誠又問:“如果從明天開始再來七個跌停板,連割的機會都不給你,你還有沒有心情去執行任務?”

“……!!!”

葉凌煙頓時無語。

劉立誠拍拍她肩膀,坦白道:“戰場上沒有對錯,只有輸贏,你輸了就要接受現實,這事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這樣。”

說完,劉立誠離開了禁閉室,留下葉凌煙一個人坐在這暗自惆悵。

不一會兒,有人敲門。

葉凌煙抬頭一看,司徒易站在門口。司徒易勸道:“你跟蘇晴那點恩怨,也該告一段落了,她都已經脫離了龍圖騰組織。”

“不要你管。”

“他們能抹掉蘇晴的記憶,同樣也能抹掉你的記憶,我只是替你擔心。”

“……!”

葉凌煙點了一根細長的香菸,沉悶地吸了一口。

緩了好一陣,她一臉失望地說:“我們是法律的執行者,我真搞不明白為什麼要跟天地集團妥協,難道有錢就可以隻手遮天?”

“搞笑。”司徒易抱著雙臂斜倚在門框上,輕淡地笑道:“國家有哪條律法中出現過龍圖騰三個字?你可以將自己當成是受組織保護的正義使者、邪惡勢力的終結者,但你做的事跟律法沒有半點關係。”

“那我們還不如一個小警察。”

“那倒不至於,他們沒有殺人的權力,但你有,而且就算你殺錯了也會有人替你擦屁股。當然,前提是那個人不是太重要的小角色,必需在你惹得起的範圍內。”

“我怎麼感覺我們有點像明朝的錦衣衛?”

“這個我無法評價,話說,我一直沒搞明白明朝的東廠西廠和錦衣衛之間到底有啥區別。”司徒易上前拔了她嘴上的香菸,掐滅在桌上,關切地勸道:“少抽點吧,走,我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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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管得真多。”

葉凌煙起身白了他一眼,心情卻愉悅了許多,故意將他一軍:“我只對七星級的天地客棧感興趣,吃他們的招牌菜,你請得起嗎?”

“這個……”司徒易劍眉一擰,硬著頭皮說:“上週買了幾百股天地生物,剛在股市小賺了一點點,應該……夠買單了吧?你開心就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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