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孟子濤觀察桌子上的畫作的時候,程啟恆就有些好奇地拿起孟子濤的蟋蟀罐看了起來。

剛開始,程啟恆的表情還有些疑惑,越看越震驚,到最後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我是不是眼花了,這居然是件真品?”

程啟恆的話,讓王夢晗和旁邊的老董也非常驚訝,他們當然知道宣德青花瓷的行情,如果這是真品,那不得一百多萬?

孟子濤抬起頭來,沒好氣地說道:“難道我就不能買到真品?”

程啟恆嘿嘿一笑:“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關鍵問題是,你從哪得來的這件東西。”

孟子濤笑嘻嘻地說道:“這是別人送的。”

“你就扯吧,那人是散財童子啊,居然送你這樣的寶貝?”程啟恆撇了撇嘴,明顯對這話並不相信。

王夢晗和老董同樣也不相信,王夢晗說道:“孟哥,你就別賣關子啦,這只宣德蟋蟀罐到底哪來的啊?”

孟子濤攤了攤手道:“我兩萬塊錢買的,和送的也差不多吧。”

“什麼!你不會開玩笑吧?”程啟恆他們聽了這話,全都愕然不已。

“什麼開玩笑?”

這個時候,王之軒從門外走了進來。

大家打了聲招呼,王夢晗就說道:“孟哥花了兩萬塊錢買了件宣德青花蟋蟀罐,而且還是件真品。”

聽說是這麼回事,王之軒好奇之下,朝著程啟恆手上看了過去。程啟恆也是識趣,連忙把東西放到桌上,讓準丈人觀看。

王之軒走上前,把東西仔細鑑賞了一番,趁這個時候,孟子濤則把畫卷認真地看了一遍。

過了片刻,王之軒笑道:“還真是開門到代的寶貝,小孟,能不能說說這件東西的來歷?”

“沒問題……”孟子濤就笑著把剛才的經歷跟大家說了一遍。

聽說是這麼回事,大家都目瞪口呆,踩地雷居然還能踩到寶貝,這得是多好的運氣啊。

程啟恆一臉羨慕、嫉妒地說道:“你這是福星高照啊,居然連這種好事都能被你遇上。”

王之軒也感慨道:“你這運氣還沒話說,不過,這種事情的機率實在太低了,你以後還是要小心一些。”

孟子濤笑道:“一開始我也只是抱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想法去看看,沒想到他居然會拿出這樣寶貝來,我也就將計就計了。”

程啟恆說道:“這樣的將計就計我也想要啊!”

老董呵呵一笑,指著桌子上的畫卷,說道:“你的運氣也不差啊,還得到了這件寶貝。”

“這到也是。”程啟恆得意一笑。

王之軒朝畫卷看了過去,當他看到畫卷左下方的鈐印,馬上一驚:“董其昌的山水畫?”

程啟恆得意地點了點頭:“我花十五萬買下來的,不錯吧。”

“十五萬嗎?應該還是賺了一些吧。”孟子濤心裡嘀咕了一句。

這時,就見王之軒眉頭微微一皺:“到底怎麼樣,我先看了再說。”

王之軒的態度,讓程啟恆愣了愣,目光有些忐忑地看了看孟子濤和老董。

老董本來也覺得這幅國不錯,應該是真品,但王之軒的表現,讓他有此不敢發表意見了。

而孟子濤則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過了將近二十分鍾,王之軒才若有所思地抬起了頭,程啟恆就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王叔,我的這幅畫到底怎麼樣?”

王之軒回過頭來問道:“小孟,你覺得這幅畫怎麼樣啊?”

“很不錯啊,反正程哥是賺了。”孟子濤實話實說。

孟子濤最近的表現,讓孟子濤刮目相看,對孟子濤的判斷也非常信服,現在見孟子濤這麼說,讓他心裡一喜,不過,如果他知道孟子濤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估計就有些小鬱悶了吧。

“小滑頭。”

王之軒笑罵一句:“既然你這麼說,那就談談這幅畫的特點吧。”

孟子濤撓了撓頭:“可是王叔,我對書畫作品並不精通啊,只會講一些書本上的知識。”

王之軒笑道:“廢話少說,難道我們說的就不是書本上的知識?”

“那我就說啦!”

孟子濤正了正神色,說道:“董其昌作為書畫家,懂得書畫的筆法相通,除了從唐代書法悟出畫家用筆也須留得住,不得流滑,還主張‘士人作畫,當以草隸奇寧之法為之,樹如屈鐵,山如畫沙,絕去甜俗蹊徑,乃為士氣’。”

“和他的關點一致,他的畫畫近樹多用雙鉤,極少一筆點畫。如他繪的《集古樹石畫稿》,其中所畫之樹,幾乎全部用有頓挫、一波三折的線條雙鉤,書法趣味十分明顯。他勾的山石的輪廓線條也是如此,有一種生拙之趣。”

“說到這,咱們再看這幅畫,大家看這裡,能夠和董其昌的風格和水平一致,但其餘大部分地方,雖然能夠以假亂真,但兩相一對比,不難看出水平還是差了一些。”

聽到這裡,程啟恆連忙看了過去,緊接著,就呆若木雞,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咚咚”

王之軒敲了敲桌子,說道:“小程,有什麼事情,聽小孟講完再說。”

程啟恆回過神來,苦笑一了聲,就示意孟子濤接著講下去。

孟子濤接著說道:“其次,董其昌結合凹凸之形,提出了‘明、暗’的問題。他說‘畫欲暗、不欲明。明者如機稜鉤角是也暗者如雲橫霧塞是也’。”

“董其昌所謂‘明’、‘暗’,和學無關,‘雲橫霧塞’也不一定說的就是畫雲霧,而是避免著意、著力,須得象雲霧一般空靈,所畫景物似堵塞,實則暢通,意欲斷而猶連,其中自有一番蘊蓄,耐人懸想尋味。”

“董其昌覺得,如果寫景狀物,求其全備,筆墨不免繁瑣奎塞。因此,去‘明’求‘暗’,這反映了董其昌以士人氣代替作家氣的要求。但到了這幅畫上,和剛才一樣,只有少部分達到董其昌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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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的畫,在畫意上,不追求‘成教化,助人倫’的功利主義,而是主張以畫為樂,寄樂於畫,故人們稱之為‘文人墨戲畫’。而作偽者、代筆者所作之畫沒有這種內蘊和趣味。”

接下來,孟子濤就著重對這幅畫上幾個部分的內容進行對比,最後說道:“因此,我認為這是一幅董其昌的代筆之作,主要部分是他請人代筆的,並由他進行了潤色,所以這幅畫其實你也沒買虧。”

程啟恆苦笑一聲:“買是沒買虧,但想想總覺得憋屈啊。”

旁邊的老董則安慰道:“小程,你也別灰心,董其昌請人代筆的情況十分常見,據有人統計,他足有十三位代筆作家,載在他代筆畫作的手中的同行也不計其數,更何況這幅畫還是他潤色過的。”

通常來講,請人代筆的作品,書畫家本人是認可的。正是因為代筆現象的存在,後人在鑑別古人的書畫時,往往會發現有的作品只有印章是書畫家本人的,其他全不像,有的則是同一個畫家在同一時期出現風格差別很大的書畫作品。

一般像這樣的畫作還比較好認,怕就怕像程啟恆這幅畫這樣,足以以假亂真,而作者本人還潤了色的作品,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道。

王之軒說道:“如果只是這樣,我也不說你了,但如果這幅畫被你家老爺子看到了,信不信打斷你的腿?”

程啟恆剛剛心裡還好受了一些,聽了這話,有些愕然道:“為什麼,我家沒有藏同樣的畫啊?”

“小孟,你告訴他。”王之軒沒好氣地說道。

孟子濤摸了摸鼻子,說道:“其實這幅畫的原作去年就出現過。”

說到這,他把那次拍賣會的公司和時間報了一下:“所以,你們別看我說的頭頭是道,那是因為知道了結果才推斷出來的,如果真讓我遇到董其昌的畫,那我也就兩眼一摸黑了。”

程啟恆他們剛才還奇怪呢,怎麼孟子濤在書畫鑑定方面也這麼厲害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但這個結果,讓程啟恆就鬱悶不已,心裡更是十分憋屈,早知道這樣,他就把家裡的拍賣會資料多翻幾遍了,不然哪會遇到這麼丟人的事情?

好在這幅畫他多少是賺了,不然的話,傳到爺爺耳朵裡,非得揍他不可。

王之軒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啊,在書畫方面還需要多努力才行,更關鍵的是不要仗著自己學了一點鑑賞書畫的本事,就盲目下手,不然今後有你受的。”

古玩市場上,賣家最喜歡的不是新人,而是那種學的不怎麼樣的半吊子,因為新人知道自己不懂,不敢盲目下手。而那種半吊子,卻因為覺得自己有些眼力,只要東西能夠令他滿意,他就能下手,這種人正是賣家的最愛。

程啟恆連連點頭表示記住了,說起來,他在這事上已經吃了兩次虧,一次是上回鬼市買的那幅鄭板橋的畫,另一次就是這回。雖然兩次算起來他都沒吃什麼虧,反道是賺了,但下次還會有這種好運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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