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刀叔,看他用慷慨激昂的腔調把這番話講出來,我心裡有點搞不清楚這貨的想法兒了。猜不出想法兒,就一定有問題。更何況曾禹說過,刀叔這人的話,絕對不可信。可事實這刀叔又真的把屈道人給殺了······

不對!他只是殺了屈道人的這副肉身,另外他殺屈道人的整個過程,本身就存在了諸多的疑問。

刀叔的滅魂釘早就扣在手上了,屈道人胸口碎裂的時候,刀叔有兩秒時間可以把滅魂釘拍進屈道人的腦袋裡。

兩秒!

對刀叔這樣身手的人來說,太夠了,休說是一個人,他用這兩秒把滅魂釘拍進十人的腦袋裡都綽綽有餘。

可為什麼刀叔沒動?

不動,就說明有問題。

不過眼下這個大門沒有開啟,強行衝突的話,只能引發一系列難以估算的劇變。

所以,我還要靜觀其變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刀叔你高抬我了,估且不提我有沒有那份實力,單就眼下而言,我覺得還是等我們把這扇門開啟之後再做決定吧。”

刀叔笑了笑說:“關老弟還是不放心吶。好!就按你說的,把這個門開啟。可是這門關的這麼緊,怎麼開呢?”

“我來開,但我需要打開門的鑰匙。”

卓瑪這時站出來了。

鑰匙不在我身上,它在範前輩那裡放著呢。當下,範前輩拎著袋子,將裝滿了三角鐵塊的鑰匙交到了卓瑪手上。

卓瑪接過袋子,就開始認真忙活起來。

我沒再關注卓瑪的動作,而是試著與刀叔等人拉開一點距離,時時保持著警惕,防止對方突然動手。

刀叔這人太不靠譜了。

此人心機百變,腦子裡的計謀一個接著一個的使。天曉得,他最終想要幹的是什麼。

不過眼下刀叔好像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我冷冷看了一會兒後,莫莫走到我和葉凝身邊問我:“關仁,你猜那門後邊有啥?”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莫莫向我神秘一笑,跟著他說:“門需要鑰匙來開啟,而門後面的東西對某人來說,又是另外一把鑰匙。”

“你的意思是·····”我扭頭看莫莫。

莫莫搖頭笑了下說:“等著吧,你進到這門後頭,你就會知道一些東西了。”

我進到門後頭,就會知道一些東西。

可我沒有來過這裡,我怎麼會對這門後的東西有記憶呢?

我愣神的功夫,卓瑪已經吟唱起了一個很古老的歌謠。

她進入到那種類似巫師溝通天地的狀態,她站在那裡,頭髮散開,隨著哼唱,輕輕搖動著頭和身體,漸漸她哼唱的速度加快,越來越快,直接將原本低沉的旋律轉成了鏗鏘有力咒語一般的節奏。

最後,她全身猛地一震,仰頭念出了一串音節。

“頗格努辣轟薩轟薩!”

伴隨這最後一個音節的結束,卓瑪朝那堆三角形的鐵塊伸出了她的手。鐵塊好像受了什麼力量的驅動,原地嗡嗡的一陣輕鳴後。喀喀·······

那一塊塊的三角鐵,突然就躍起,附在卓瑪手臂上。

這些鐵塊在卓瑪手上組成了一個三角形,而卓瑪一時好像換了一個人般,她身上的衣服,頭髮,無風自舞,然後她徐徐的挪動步子,走到那扇巨大的門戶前,她伸出手把三角形的物體慢慢地滲透到了門上。

是的,我沒有看錯,這不是尋常那種,將鑰匙插到鎖眼裡的開啟方法。

它是滲透,那些三角形的鐵塊彷彿水一般,慢慢的滲透過去。最終,當最後一塊鐵消失的時候,大門轟!突然就是一震。

灰塵一時充斥了這處空間的每個角落。

漫空的塵埃中,這扇不知封了多久的大門吱嘎嘎嘎嘎·····一點點的開啟了。

呼······

一道散發著鹹腥氣味的勁風從開啟的門縫間吹了過來。

風很暖,很溼潤。

下一秒,我聽到了海浪音。

譁,譁,譁。

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聲音傳到了我的耳中。

我抬起頭,卻發現眾人都在用等待的眼神看著我。

這不是商量好的,而是一種無形中的默契,無形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能量在影響大家的心理。

大家在這一瞬間,不知怎麼,都不說話了。然後也不行動,只是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門後邊有什麼?

我定了下神,伸手輕輕撩撥了一下散在空氣裡的灰塵,我挪動兩腿,一步步朝門內走過去了。

來到門口,閃身進去的一瞬間。

唰!

這一瞬間,我先是看到一幕很熟悉的景象,跟著我腦子裡一段塵封的東西,就被開啟了。

先說一下,這門後面有什麼。

首先我看的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小海灘,海灘的兩則林立著一尊尊已經破損的巨大神像。

神像的下方擺了一條條破舊的不成樣子的船。

那些船很破,很破,確切講,它們已經不能稱之為船了,只是一堆堆疑似船的木頭架子而已。

再向前看是沙灘,沙灘的遠處是海洋,海面很寬闊,上面有疑似天空一樣的淡藍色光芒在不停地閃爍。

那是閃電,這是龐大地穴空間上方的正負離子相撞形成的閃電。

閃電很多,很頻繁,它們密集交錯在一起,照亮了整個龐大的地下海。

我看到這副畫面!

雖然我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可我腦子裡卻有對這個地方的記憶。

唰的一下,似曾相識的記憶在腦子裡閃爍出來的同時,我腦子湧出了一堆的資訊。

資訊是應蒼槐留給我的。

他植入這段資訊的方式是一種很高明的識藏手段。

識藏就是將一段完整的資訊植入到某個人的腦子裡,然後再設定一個開啟資訊的鑰匙,這鑰匙可以設定成一段文字,一句話,或是一段風景,一個畫面,又或是一個地方的氣場。接受了識藏的人,不到達那個地點,沒有見到,經歷過相應的一些事,他無法獲知識藏中的內容。

但只要他到達,經歷了。

識藏瞬間開啟,裡面的內容,也都會以記憶的形式,唰的一下出現。

“關仁我是應蒼槐,你若走到這一步,證明我還有很多人真的沒有看錯你。是的,你就是那個人。但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人?請原諒我,我無法對你講明。如果我講明,可能你就不在世間了。那樣的話,你仍舊無法扭轉這場發生在高術世界的滔天浩劫。”

“這個地方並非外界傳言的那樣,是當初我去過的一個地點。我去過的那個地方,不是這裡,選擇讓因緣引領你到這裡來。是有我特定目地的。這個目地,就是開啟當初你在島上修行時,我種到你腦子裡的一份長長的名單。”

“現在的形勢是這樣,我去過的那個地方,馬上又要開啟了。可能是一年吧,最多兩年之內,它就會開啟。”

“在它開啟的時候,會引發一場戰爭。這場戰爭·······我沒辦法用詳細的語言來描述。因為,受過現代科學教育的你,根本不可能理解這一切。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是一場上古修士之間戰爭的小小影射和延續。它的程度,遠比不上那場戰爭,可它卻是頂層兩方勢力互相博弈,進一步影響到人類高術世界的那麼一個結果。我打個比喻,就好像,兩個家長互相看不順眼,互相爭鬥,最終引發孩子間彼此產生了一些小爭鬥。”

“而你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名單中的人。他們有的可能已經化魔,有的可能沒有化魔,然後,你爭取,讓他們投入到你關仁的陣營中。”

“那些人有很多,他們當中的一部份人比你強。他們會受另一方勢力的鼓動趁機殺了你,也可能不理你,直接投入另一方勢力,更有可能,置之事外,什麼事都不管。”

“你要爭取,爭取到最後,爭取把每個人都拉過來。因為,你自身勢力的強弱,直接決定了這些人未來的生與死,存與亡。”

“記住,這個過程中,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任何事都有可能出現。任何人都有可能轉身投入另一方勢力的懷抱,同樣也會有人,突然出現,投入到你的麾下。”

“你身上承負的已經不僅僅是單獨幾個人的氣運了,而是一個時局的氣運。所以,你可能不是最強的那一個,但你卻是最具氣運的那一個人。”

“為什麼?你可以想想,你兒時的經歷,是不是跟任何一個習武之人都不同。任何一個習武的人,他們在兒時都不會有身魂受驚的經歷。任何一個習武之人,都不會讓一位領了薩滿真傳的大巫在身上做手腳。任何一個習武之人都不會講什麼高術,靈魂,任何一個習武之人,都沒有你的那些經歷。”

“同樣你受過的苦,沒人受過。你死過不止一次,那是真正的死亡啊,你挺過去了。另外證眾生時,你面對過的羞辱······業火焚燒時,那種鑽心入骨的疼,就算是一個真正的仙人,哪怕是我,我面對時,都會感覺渾身戰慄。但是你挺過來了!你承受了這些!”

“所以,你是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這麼一個存在。”

“從你最初遇到馬先生,讓他身上的陽烈之氣驚到生魂的那一刻起,關仁,你就在走一條世間沒人走過的路。”

“這是你的路,並且你這條路,極少有人成功走到最後。但你會,雖然,你可能會在接下來的某一段時間內死去,但聽我的話,關仁,不要害怕。死亡對你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你腦子裡的名單只要一開啟,一出現,你記住的同時,另一方勢力也可能會得知。所以,你要同他們搶人。把人爭取到你的麾下。這很有難度,因為這些人中,他們當中很多人的本事要比你高出很多。除了這些,還有很多的人,他們可能會在這個過程中,一念化魔。你若戰,怎麼戰?若是不戰,來救,怎麼救。關仁,你一定要認真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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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的事,如果沒有難度,那就不是事了。關仁,這是你的氣運。這就是你要領的命運。記下來那份名單中的名字,然後將他們一個個全都爭取到你的麾下。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出現更多的傷亡。”

“關仁正如你修到這個地步,所能感受到的那樣,你看一個人,如果用道家講的法眼去看他的話,你會看到這個人的四維態,亦指,他在不同時空下的一個組合的狀態。我當初看到你的開始,就知道了你的過去未來。所以,這是你的氣運。”

以上就是應蒼槐種在我腦中識藏的全部內容。

前輩反復強調了幾點,一我要按一個名單找人,二我要把名單上的人歸到我的麾下,三他們當中很多人比我強。

四在這個過程中,我若處理不當,或被他們殺死,或兩敗俱傷,或殺死不該殺的人,放走本該殺的人。

五一旦名單上的人全都找到,我們可能會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在哪裡,我想,名單上的人找齊後,自然就會開啟,自然就會引領我們過去。

我接受到了這一切後,雖說知道等待我的將會是難以想像的困難和險惡,但我內心卻出奇的平靜。

本來如此!

是的,本就如此,我的命數,氣運,本就如此!

應前輩!放心,關仁縱是身死,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也要把這件事做到最後!

我咬了咬牙,內心生了這一念的同時。

呼·····

地下海,吹過了一股溫潤的風。

那風吹到我身上,讓我愈發堅信,這道充滿無窮兇機的氣運讓我接上了。

我轉過身,恰此時,我見到花球兒不知何時進來了,它蹲在一塊石頭上,面朝著我,眼睛睜大大的,它喵嗚叫了一聲。

我看著它的眼睛。

這一剎那,我眼前出現了齊前輩。

前輩的樣子很滄桑,他看著我說:“找到我,按那個名單去找,一個個的去找。最後,你會找到我。你會找到我,找到我······”

齊前輩反覆唸叨,末了,唰的一下,他的影子消失了。

我朝花球兒點了下頭,大步地朝前走著,一步步走到門口的同時,我知道莫莫為何會來了。他就是一個獨立在外的高人收的弟子,然後來幫我的。

至於刀叔······

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傢伙。

因為,他看出了我接下來要走的氣運。而一旦我與其聯手結盟,當我去找名單裡的人時,刀叔就會跟眾人說,我同霸王正道是一夥的。原因就是我同他結盟了,而他並沒有脫離霸王正道。

若我說,刀叔你殺了屈道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屈道人的大靈會告訴我,他喜歡讓刀叔殺,他樂意,刀叔是在幫他兵解。

這樣一來,聚在我身上的氣運,就會讓刀叔不費吹灰之力,盡數奪去!

這就是高術中人的手段。

它跨越了常人意識中生與死的概念,因為對常人來說,死了就是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但對他們而言。身體無非是一個在物理世界活動的軀殼罷了。

是以對修行人來說,生就是死,死亦是生!生死本就是相同的。

我一步步的往回走,這個過程中,我懷中大印裡的大靈出來了。

“我的主人,感謝你帶我到了這裡。我已經將那兩道靈困在了印中,我要去那海中,尋找一件失落的東西了。它很珍貴,裡面有我的記憶。”

我不清楚,這個遠古大靈說話為什麼如此的謙卑。但我同意了他的決定,我讓他走了。

大靈瞬間就遁去了地下海。

我則走到了門口,抬頭看了一眼朝我微笑的刀叔,我拿起那枚鎖魂釘,噹啷一聲,我將它丟在了地上。

刀叔很快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他抱臂朝我微笑說:“關仁,這件事,你離開我,你一個人做不成。不僅做不成,中途你可能會死。你接下來要打交道的人,他們每一個性情都古怪到了極致。他們每一個都處在一念為魔,一念為道的邊緣,你一個不小心,結果就是死。”

“倘若你跟我合作,讓我做你的師爺,又或是軍師,那個佈局,策劃的人,你會省很多的事。你會有更多的時間來把自已變的更強。”

刀叔自信滿滿地說。

我盯著刀叔:“我有腦子!我做事,不需要用你的腦子來幫我做。你的野心,企圖,計劃,對不起,我都已經知道了。”

刀叔搖了搖頭,轉瞬,他抬頭陰沉個臉說:“既然這樣,那不好意思,關仁,你走不出這個地方了。”

刀叔這話剛說出口,他身後就響起了一個冷清的聲音。

“誰說的,誰說我兄弟關仁走不出這裡?”

“是啊,哪個人敢說這樣的話。”

當這兩個聲音響起時,我在心裡笑了。

我知道是誰來了,我的兄弟,他們來了。

顧惜情,大雨衣!

有他倆來,這場架,我就有九成的勝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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