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面對這個肥圓奸,對了這貨的真正名字應該是姓安,他叫安胖子。

我面對安胖子的一聲聲質問,我忽然就體會到了一個人的心情。

那人的名字叫哪吒。小哪吒當年也是沒輕沒重出手跑到海里玩兒,然後給人家龍宮太子的筋抽了。不過哪吒可以呀,人家背後有大名鼎鼎的太乙真人罩著呢。

眼下我背後可沒有如太乙真人那般厲害的師父,更何況了這不是罩不罩的事兒,把人家給碎了,就是碎了,出手太重這個錯,我必需得認。

當下我沒推卻,直接大大方方地對安胖子說:“沒錯,人是我轟殺的。”

安胖子撲通往地上一坐:“哎呀我的老天爺呀,你快給我做主吧,我可憐的兄弟啊,修行到一半,竟讓這人硬生生地給轟殺了。哎呀,老天吶,這怎麼辦吶,這給轟成一堆沙了,聚也聚不起來了。老天吶,嗚嗚·······”

葉凝這時說:“你們想怎麼辦?”

安胖子:“我能怎麼辦,我們一個弱小的人,我們沒權沒勢,這,這玄磯子就是出了個陽身,到處轉轉,沒想到,你,你們竟然給轟殺。我,我要告你們?”

葉凝:“報案嗎?人家受理嗎?”

安胖子:“我告,我告到神仙那裡,你們等著,你們誰都跑不掉,你們等著啊。”

安胖子說完,他抱起了死去的玄磯子,閃身這就遁走,消失在夜幕中了。

我朝安胖子遠去的背影看了看,我沒有發現那個中年人的身影。

今天這事兒不太好辦,我出手太重一下子把這玄磯子給碎了,他師門那塊兒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冥冥中那股子無形的力量呢?

它會對我怎麼樣?會有什麼樣的力量來制裁我?

這所有一切對我而言全是未知。

同樣,這亦是一道關隘,一道我成就人元丹領悟了這一系列高術後所要面對的一個關隘。

那天晚上,八爺沒有現身。

他和奶奶睡的很香,很甜。只是在安胖子哭訴結束離開的時候,奶奶問了一聲外面是什麼人。小樓回答說,沒什麼人。奶奶這就回屋休息去了。

八爺沒有現身出來,幫助我,安撫我,同樣他也沒有伸手說是助我一臂之力。

這個禍我闖了,惹下了,最終只能是我自已來面對和承擔。

不管結果是什麼,我都會去面對,去接受。

那天晚上,我坐在床上,呆呆的想了很久。最終我下定決心了,一個勇敢面對的決心,且由我自已來面對的決心。

就算是老天要我死,要我怎樣,禍我闖下了,已經造成了不可扭轉的事實,這個責任,我來擔了!

但葉凝卻不這麼想,她的意思是,求一求八爺。

如果八爺無能為力的話,她就想辦法去求她的師父,讓華陽散人想一想辦法。最後葉凝說了,我不是還有齊前輩嘛,不行的話,直接讓齊前輩想個法子給我化解一下。

我聽了後,一個勁地對葉凝搖頭。

我是這樣說的。

“凝子,事情出來了,是我做的。不管有心無心,那個玄磯子的魂魄確實是散掉了。散了的魂魄,就算是把大羅金仙請下來,他們都沒有辦法給聚齊。這已經是事實了。既然造成這個事實,我就得去坦然面對,而不是找人,找前輩,讓別人幫我化解掉。”

葉凝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拍了下胸口,我說:“咱倆現在不管怎麼樣,已經是入了道的人了。道,代表了宇宙中的一切。是一個非常正的力量。修道的人,犯了錯,應該主動去承擔,主動去面對。這樣才符合道的精神,四處尋人解決,那是俗世人的處世原則。但道,不是這樣的。三尺之上有神明,我相信那個神明,他看到這一切,會選擇一個合適的方法來懲罰我的,只是我,一個人!不會牽扯進其它的人。”

說完這一切,我轉過身,面對窗外的星空,我鄭重地跪下:“諸天神明在上,我關仁今天偶嘗道術,不知收放之度,害了一個道門中人魂魄盡散,關仁知錯,認錯,關仁領罰,認罰。關仁在此,懇請諸天神明降罪於我一人身上。關仁哪怕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亦會坦然面對,不會心生半分逃避躲藏之意。”

講過這一番話,我面對了蒼天,大地,鄭重磕下了三個頭。

三個頭磕下,轟的一聲,頭頂之下的虛空彷彿有什麼東西震了一下,那是什麼?是一道要降下來給我劈成碎渣的天雷嗎?我不得而知,我只是把這番話,又在心裡反覆說了三遍後,鄭重站了起來。

什麼都沒有。

我耳中聽到的只有葉凝嚶嚶的哭泣音。

相對一些懲罰來講,可能什麼都沒有才是最可怕的。因為我不知道老天會安排一道什麼樣的命運給我,一陣全都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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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已知的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未知。

但關仁,你怕嗎?

我想了一下,笑了笑,我覺得我不怕!

真的,一點都不怕。

我雖說是不怕,可葉凝仍舊在哭泣,我走過去,捧起了她的臉,吻盡了她臉上的淚痕,擁她在懷裡,輕輕地哄著她。

終於我給葉凝哄睡著了。

她睡了,我卻沒有睡,我反覆在思索自已這一生走過的路。

高術,高術······

修到最後,我才發現,高術真的是兇險異常。

以前不懂道術的時候,我掌握了功夫,我知道那樣的功夫可以輕易把人打壞,打死,打殘疾。

但不管怎樣,人死了,仍舊可以帶著前世那些寶貴的,有用的善知識進入到下一個輪迴當中繼續學習。

可是道術呢,它一經施展,直接就把那個數十世積累的善知識給打了個稀碎。這罪過,這個錯,委實是太大,太大了。

高術勿用,勿傳,這是對的。如果我是這個世界的輿論掌控者,我絕不會允許有人公開傳授這些東西。

太危險,太危險了。

過錯犯下,等著受罰就是。但我該修的功課,一樣必需得修。

於是,我把葉凝抱上床,看著她睡去了後,我又開始了打坐,站樁等一系列的功課。

將近天明的時候。

我在打坐入定的前提下,我看到了一柄劍。

那應該是一個虛相,但那柄劍上依附的力量非常大,可以輕鬆就把我斬去。

一柄懸在我頭上的劍。

這一刻起,它出現了,而劍柄在誰的手上?

我相信是在我的手上,關鍵,看我接下來,一步步怎麼去做,如何的來應對。

太怕了不行,不知畏懼濫用道術,更加的不行。

就讓這把劍,一直懸在我的頭頂吧。

我喃喃如是說著。

然後趁天沒亮,上床小睡了一會兒。

夢中。

突然天降大火,焚燒我身,我身痛苦難當·······

可我仍舊咬牙堅挺,那是真實不虛的火燒滋味兒,它透入靈骨之內,放大到魂魄之中,那種疼,那種痛,讓我無法把它從現實和夢境中分離出來。

一度,我以為自已就這麼被燒死了。

可當天亮的時候,我醒來後發現,我沒有死。

難道說是我身上的功夫廢了,我又試了一下,看到功夫沒有廢。

這是怎麼了?

那痛苦難道就是給我的懲罰嗎?

這樣的話,會不會太輕了呢?

我一笑間,沒當回事兒,繼續起床開始一天的功課。(PS:火燒身的這一段,有一個說法是業火,著名的佛經’’僧伽吒經’’裡對這一段有過很詳細的描述,有感興趣的書友,可以找來經文,耐著性子,通篇讀一下比較好。當然如果抄寫的話,我覺得意義更大一些。個人認為,這部經中講到的諸天外道,還有種種外道法門施展了後對自身的一個壞影響,是很多經書中描述最全面和詳細的。可以說,它是破迷信的一部經書。)

我沒有把這個夢告訴葉凝還有其它人。

但是我清楚,有一個人知道我做了這個夢,他就是八爺。

因為早上吃飯的時候,八爺突然朝我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很有意思,那裡面充滿了鼓勵和勇氣。

是的,既然犯了錯,就要有一顆敢於承擔的心!

謝謝你八爺。

你給我的方法,是最好的,就是這樣。

接下來我在八爺這裡住了五天,五天的時間吶,每天晚上,只要一靜下來,我眼前就浮現了熊熊的大火,它們像從九天之外襲來一般,呼的一下就將我吞噬進去。

然後大火燃起,那鑽心的疼,那裂肺的痛,一次又一次的傳入到我的神經當中。

我自認為我是一個很強,很硬的漢子了。

可在那種情況下,在那種強烈的疼痛刺激下,我還是張口吼了出來。

啊!

一遍又一遍的狂吼過後。

疼痛沒有減輕,大火仍舊在燒。

說什麼心經,說什麼不把這個大火當一回事兒,說什麼眼見為虛,在這個時候統統的不管用。

大火就是那麼兇猛,疼痛就是那麼的劇烈。

狠狠的,一絲一毫都不留情面。

我知道,這懲罰其實才剛剛的開始,僅僅火燒還是不夠的,真的,遠遠的不夠。

五天後,小樓接到了電話,說是南X武術界的朋友同意跟海外那些人試一場拳了。

地點安排在南X郊外的一個度假山莊。小樓的父親希望他能儘快的回來,因為按他父親的說法是,這件事好像有一點失控,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範圍。

我們要走了,臨走之前,大家幫著給八爺家裡的屋子裡裡外外收拾的乾乾淨淨,末了葉凝又上街去給八爺和奶奶買了很多他們愛吃的菜和水果。

我跟著一起忙活,但我沒有告訴我的夥伴,還有長輩們,我很痛苦······

大火不僅在夢中出現,並且現實中,它時時地在燃著我的心,我的神,我身體內的每一寸肌膚都飽含了一道又一道難以名狀的痛楚。

有幾次,我真的忍不住了,不得不跑去茅房,然後咬緊牙關的同時,我輕輕的吼兩嗓子,因為實在是太疼了。

更多的時候,我是在忍,咬緊牙關的忍。

我一邊偽裝著沒什麼事的樣子,跟葉凝和小樓微笑著聊天,一邊我在忍受著我這輩子所能忍受的最大痛苦。

只有八爺,他間或抬一下頭,看了一眼我,然後我從他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絲鼓勵。

我得謝謝八爺的這分鼓勵。

如果不是這個,我想我挺不過去,而挺不過去的直接下場就是在一念之際,一線之際,我就會崩潰,跟著瞬間化魔,末了我就像讓我絞碎的玄磯子一樣魂飛魄散,化為細菌螻蟻,然後再一點點的重頭修過。

就是那一點,稍微有一點堅持不住示弱的念頭,我就得化魔了。

這次來過了,見過了八爺的修為,我知道八爺絕對安全,一顆心也就放下了。但臨出發前,我沒有跟車一起走。

原因是我無法忍受那疼痛了,真的是無法忍受了。同樣,我更不想讓人關心我,哪怕一絲一毫關心,都有可能動搖我堅持下去的念頭。

可一旦我說出真相,葉凝無法不關心。

所以,臨出發的時候我鄭重對葉凝和小樓說:“對了,我記得一個前輩交待給我一個重要的任務。然後你們先回南X,你們到了後,我過去找你們。”

葉凝一怔:“哪個前輩呀?我怎麼沒聽你說過呢。”

我強作一絲微笑:“我遇到的前輩,那可多了去了,你怎麼能全都知道呢?”

葉凝上下打量我:“關仁,你這幾天好像不對呀,你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我怕的就是這個,當下我伸手在後背,掐了一點自已的肉,狠狠地揪起,擰著,我對葉凝說:“哪裡有的事啊,這不是我給人打散了嘛。我想起那個前輩,他讓我幫他做的這件事,說不好能化解掉我的這個麻煩呢。”

葉凝:“不對,你看起來怪怪的。”

我說:“快走,快走,囉嗦什麼。”

葉凝:“真的·······”

我一抬手:“行了,你不走,我走,我先走了啊,那個小樓,再見了啊。”

葉凝:“關仁,你說實話,你怎麼了?

我攤了手,笑說“真的沒事兒,沒事兒,一點事兒沒有,那個我走了啊。”

葉凝這時在眼裡含著淚:“關仁,我知道你有麻煩了。可是,我也知道,我幫不上你什麼,關仁,你記著,我大馬刀,今生是你的人,來生,下一世,下下一世,永遠,永遠都是你的人。你記著了,我這樣說了,就一定是這樣做的。”

我不敢看葉凝的眼睛,那樣我怕我的地魂驚起,然後我瞬間就化了魔,我只咬緊了牙關,朝葉凝和小樓笑了笑,轉身,撒腿就跑了。

開始的時候,我還有意識地朝著郊外慢跑,可是跑著,跑著,我眼前的景象突然全都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片的火海,然後火海把我吞噬了。

啊!

我對天嘶吼了一嗓子,我咬了牙,繼續奔著火海深處跑著。

漫天的大火呀,熊熊的燃著,可是我卻永遠無法跑到頭。刺骨的疼痛,鑽心而劇烈,我無法忍受,只能放聲嘶吼。

我加快了速度,跑的很快,很快。

漸漸,我不知跑向了哪裡,因為到處都是火海,身上到處都是鑽心的疼。

雖然我嘶吼,狂叫,可我不服輸,我在忍,忍受這痛苦。

“關仁······關仁········”

我耳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那聲音輕輕對我說著。

“來吧,聽我的話,聽我的聲音,到這裡來,我可以讓你免受這樣的懲罰,來吧,來到這裡吧。”

我吼了一嗓子:“我關仁,對天行過大誓,犯了錯,一定要受罰。這是我的大誓。我不想違背,也不能違背!”

我拒絕那聲音的誘惑,我繼續跑著。

一路這樣跑著,然後我看到,面前的火海分成了兩半,一半是清涼的綠野,而另一半,是比山還要高的火海。

我咬了咬牙,火海不消失,我就不會停止!

啊!

我吼了一嗓子,硬生生躲開了綠野,直奔火海撲去。

漫天的火焰吶,越來越兇猛,無盡無止········

我快速地跑著,承受著,一直跑到身上沒有了力氣,然後我坐在火海中,我忍受這疼痛,我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地坐著。

不知坐了多久,漸漸疼痛把我折磨的沒有了一絲的力氣。然後我直接暈死了過去。

待我再醒來時,我先是看到四周一片黑暗,然後僅一轉眼的功夫,漫天的火海又出現了,只是這一次不再像以前那麼的強烈,它小了很多,僅像剛開始時那樣。

這種疼痛對眼下的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事兒了。

所以我坦然,坐在那裡面對。

不久後,我眼前突然唰的一下,閃出了一個人影兒。

這是誰,又是過來誘惑我的人嗎?

我抬頭看了一眼。

然後我驚住了。

因為這個人,他不是別人,他就是我自已,但有所區別的是,這個自已穿了一身的道袍。杏黃色,閃著金燦光芒的漂亮道袍。

他看著我,沒有說自已是誰,只說了一句話:“業火即將燒盡了,可你犯下的過錯,仍舊沒有得到補償,現在,有一個讓你補償過錯的機會,只是它會很痛苦。你願意接受嗎?”

我對這個自已說:“我願意。”

他微微一笑:“掏出你懷裡的那面古鏡,你想著玄磯子的樣子,你投入鏡中。你會經歷玄磯子幾十世的全部記憶,是的,你打散了他的記憶,那些回憶,那些過錯,那些東西。那就由你來繼承吧。”

我對那個自已說:“為什麼這樣肯定,我一定能繼承這些?”

他緩言說:“有兩點,第一,你是那樣的人!第二,古鏡名叫回光鏡,有回光之效,你試一下吧。”

我說:“這會佔用我多長時間?”

那個自已笑了:“如果你沉迷其中,可能是幾十世,也就是數千年。如果你能化解他幾十世中遇到過的每一個點滴,那麼,對你來說,你只耗費了一剎那。”

我看著那人說:“就是這樣嗎?”

後者:“對是這樣。”

我說:“好!”

我沒有做任何的猶豫,直接從懷裡掏出了那面鏡子。

然後,我對著鏡子仔細照了照,同時我腦子裡想著全是玄磯子手模樣兒。

漸漸鏡子裡的人變了,他變成了玄磯子。

又漸漸的那個人變成了一個嬰兒,我盯著那個嬰兒的眼睛,唰·······

我整個人的意識進去了。

我經歷了幾十世,我嘗到了幾十世的痛苦和快樂,最後我讓自已一下子給絞碎了,我沒有疼痛,沒有痛苦,相反我得到的是一種解脫。

然後我發現,玄磯子他這一世,他幹的壞事,就算是把他碎了十次也不為過,我並沒有做錯呀,可是這火,這熊熊的業火,這·····

唰!

當我迴轉心念,抬頭去看的時候,四周哪裡有什麼業火,哪裡有什麼另一個穿了道袍的自已。

然後,在我一愣神的空隙,我聽到有一個聲音哈哈大笑說:“關仁,你地元丹已成,還不快快跪拜,謝過天地之恩,哈哈哈哈!”

聲音出現,轉念之間,便漸行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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