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太快了。

看起來像是一道無聲閃電,唰就是那麼一下子。

“啊……啊……啊!”

拿槍小年輕那只握槍的手臂,直接從肩膀那兒掉下來了。

血,汩汩地往外湧,他人張了嘴,啊啊亂嚎的同時也彎腰去撿槍。

與此同時,喀喀的一陣亂響。藍軍帽桌上剩的幾個人都把懷裡槍給掏出來了。

我看了倒吸口涼氣。

這幫人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長槍,短槍都有呢?

疑惑間我稍一分析,立馬知道了。

他們是盜獵人,專門偷獵國家保護動物藏羚羊的盜獵人!

這會兒,藍軍帽的人都把槍掏出來,但卻沒人開火。

為什麼呢?

我稍微想了想,隨即我好像想明白一點了。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可可西裡,能在這地方開一個飯店還能堅挺這麼久。那這人是什麼來路?

藍軍帽不開槍,肯定有他的忌諱。但年輕人不懂事,一衝動拿槍就站起來了。

至於大雨衣。

我敢說,這貨是路過打醬油的。

藍軍帽桌上,一群人舉著手裡的槍。

與此同時,我下意識地往秦月方向看了一眼。

安保員團桌上五個人除了那個領導模樣兒的人外,其餘幾人,都把手裡槍舉起來了。

不僅他們。

剛剛進來的黑皮衣那一夥人,也把手或伸進裡懷,或放到了包裡。

觀過遠處,再看近處。

藍軍帽裡那個倒黴的小後生,臉色慘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倚著椅子手捂肩膀。可他根本就捂不住,血嘩嘩的,順著指縫向外流。

至於遊客那一夥人,他們都嚇懵了。

完全呆住的樣子,一動不動。

大雨衣這時好像根本沒理會拿槍一樣,穩穩當當坐到了空桌上。低著頭,用沙啞的嗓子又問了一句:“服務員,快上菜。”

前邊兩個服務員都傻了。

渾身哆嗦成了一團,根本就挪不動步子。

恰此時,打從後廚拐過來一個光頭胖子,這胖子端了一碗湯。然後小心繞過了眾人,一步步就走到了大雨衣桌前。

“朋友,這個店是祁老闆開的,祁老闆說過要殺,要打出去外面,不要在店裡惹事。”

胖子操著一口蘭州方言說完這番話後,將那碗湯放到了大雨衣面前。

大雨衣兩手捧起湯碗,仔細吹了吹上面浮的辣子,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將一碗湯連同裡面的羊雜就給灌到了肚子裡。

放下碗,大雨衣對胖子說:“我是路過的野鬼,不懂這廟裡的規矩。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先賠禮了。”

胖子點下頭。

大雨衣又說:“我要的兩條羊腿,外加五斤羊肉給我打包拿來。”

胖子:“都是現成做好的東西,這就給你裝來。”

大雨衣沒說話,而是把一小疊的人民幣放到了桌子上。

胖子掃了一眼說:“錢就不收了,朋友儘早離開為好。”

大雨衣:“收不收是你的事,不用跟我說。”

說完,他把錢朝胖子推了推。

胖子無奈搖頭一笑,端了空碗轉身就奔後廚去了。

餐廳裡的氣氛非常緊張。

如果說之前是火藥桶的話,那麼現在,火星子已經冒出來了,就差跟火藥碰一下,瞬間就會炸。

炸了,會是怎麼一個情況。

這屋子裡的人,估計誰都不知道。

四周很靜。

我斜眼看秦月。

她沒說話,只是咬緊了牙,目光冰冷堅毅,陀槍緊緊對著大雨衣。

其餘幾人也是如此。

我看過,又瞟了眼李大娃。

這貨低了個頭,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面上表情也是陰晴不定。

差不多三分鐘後,剛才出現的胖子拎了三個打包的大方便袋從後廚出來了。一路走到了大雨衣面前,將袋子放到桌上。

放下袋子,胖子看了看四周沒說話,只嘆了口氣就走回到了後廚。

大雨衣這時伸手從雨衣裡掏出一個折起來的單肩大揹包。他拉開鏈子,將打包的食物放到裡面,又將鏈子拉好。把揹包背上後,他站起來了。

此時我發現秦月有點緊張。

她握槍的手在微微抖……

大雨衣慢條斯理整著身上的東西,又把揹包好好地固定,勒了又勒收拾妥了,他旁若無人,繼續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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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三步。

秦月突然就沉不住氣了。

“董雲翰,你給我站住,我們是……”

這話剛一落。

突然,我見到黑皮衣隊伍裡挪個手臂斷了的小年輕猛一咬牙,掏了一把槍對準大雨衣。

砰!

而大雨衣早在對方槍響之前就動了。

他突然一抬腿。

砰!一聲響,藍軍帽那夥人圍坐的大桌面,呼的一下就飛起來。

趁這個功夫,大雨衣一貓腰,嗖嗖,砰!嘩啦!直接就把窗子給撞開了。

他的動作太快了。

快到讓人無法想像。

等到大雨衣跳出窗外,藍軍帽那夥人才反應過來,一時間拿了槍朝著窗外,砰砰砰砰!砰!

一通亂放之後,差不多打了二十幾槍。

屋裡的燈,突然唰!

滅了。

這時我聽到秦月喊了一嗓子:“不好,他在外面把電線切斷了。”

“我弄死你個慫娃!”

在秦月喊完這聲兒,好像是藍軍帽裡的一個傢伙不信邪,拿了槍,呼就跳到了窗臺上。

剛跳上去。

他就掉下了。

然後,直接滾了兩滾,一直滾到那些遊客的腳邊。

這會兒,有人把手機的手電筒開啟,對著滾落的那人一照。

啊……

兩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同時尖叫了起來。

我抻頭掃了一眼。

掉下來那人的胸口上全是血!

尖叫音持續了差不多十幾秒,然後就不叫了。這兩女人開始哭上了,一聲聲地抽著哭。

外面,風雨很大。

沒聽到摩托車發動機的動靜。

同樣,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往外跑。

四周除了兩個女人的哭泣音,再沒一點動靜。

靜了大概六七秒,突然身邊有人碰了我一下。

我扭頭,接著聽楊大娃小聲對我說:“快,我們從後門走,這裡有後門。”

我一怔的同時,後廚方向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

那光不是電光,應該是那種老舊瓦斯燈發出的光線。

雖然很弱,但我還是能借這個光線,看清楚屋裡的形勢。

這一看不要緊,我的心瞬間就懸到嗓子響了。

屋子裡,三個扣腳老漢都沒動。仍舊坐在椅子裡,穩穩當當地摸黑喝酒。學生黨們,也沒有動。

動的是藍軍帽,還有黑皮衣手下的兩三個人,他們正悄悄地去接近窗子。

而除了這些人外,秦月居然提了一把槍,隻身一人奔這個餐廳的大門摸去了。

後廚把燈給弄亮了。

餐廳的大門是白鋼的玻璃門。

這個時候,大雨衣在外面,能看清這屋子裡人的一舉一動。

他在暗處,用刀動手的話,就算秦月的槍法再好,她一樣也得吃大虧。

但顯然,秦月的同事還有領導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兩個中年人,陀槍已經跟那些盜獵人一起奔視窗去了。

領導仍舊沒動。另一個黑瘦的女人獨自拿了槍,一臉警惕地借昏暗燈光打量屋裡人的情形。

我不能讓秦月出去。

這幾個安保員顯然沒意識到大雨衣的可怕之處。

那貨,他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刀出來,輕的斷胳膊腿,重的就是一個死呀。

窗子,門,間距不是很遠。

對大雨衣這樣的高手來說,他斬殺秦月後再收拾那幫人簡直綽綽有餘。

所以……

形勢緊急,我不能耽擱了。

當下,我做了決定就沒跟楊大娃一起走。

楊大娃領著二炳,老煙鬼,三人趁人群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視窗,門口那裡,他們悄悄的繞去後廚了。

後廚那裡有個窗戶,從那兒應該能跳出到外面。

楊大娃是想走這路。

我沒跟他一起走,我貓了腰,悄悄地湊到了秦月身後。我靜心想想開場白,然後我遁過去,在她旁邊,伸手輕輕捅了一下她。

“哇,好巧啊!”

我小聲,故作驚訝,雖然我知道這開場白有夠爛的。

秦月一個激靈,轉瞬拿槍直接就捅我腦門上了。

我一怔。

她也一愣,末了她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湊近仔細打量我,反覆看了又看,又再看,再仔細看,待看清楚是我後,她微張了個嘴,驚了兩秒後說:“關仁……?你……你是關仁?你怎麼在這裡?”

我裝了無所謂樣子,我笑說::“我來玩的,來玩兒。”

秦月急了:“這是玩的地方嗎?這是可可西裡,無人區,沒點本事的人來這就是送死啊。你快,快去一邊,我辦……哎呀,不跟你說了。”

秦月使勁一推我,兩腿一用力,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這時,她距離白鋼門只有不到半米遠了。

我一急,也顧不上那麼多,我在她身後一把就給她摟了。

秦月一擰帶:“你幹什麼,放開,放開我。”

我也急了,長這麼大除了唐燕,秦月是我第二個摟的女孩兒了。

摟唐燕的感覺,已經消失很多年嘍。

秦月……

不對!

正當我摟了秦月,打算給她好言勸回去的時候,我身上忽然就炸毛了。

說不出的感覺,總之非常的危險。

白鋼玻璃門外。

黑洞洞的,依稀聽到風在吼,雨在下。

我抬頭,看了一眼,身體又打了個激靈,與此同時毛又炸了。

“趴下!”

我吼了一嗓子,緊緊摟著秦月,一擰身就把她給放趴下然後整個人壓到了她的身體上。

而幾乎在我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

叭!

白鋼玻璃門碎了,嗖!

一道勁風,裹著什麼東西就進屋了。

我趴著,仍舊沒動。

兩秒後,我聽有人叫。

“弩箭,是弩箭,快都趴下,那人他有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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