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長面向布好的餓鬼陣陣,他立在供案前,先是取了一把黑不溜秋的破木劍,後又拿過一個泛了淡淡綠光的鈴鐺。

他把兩樣物事都取出後,又拿了幾張符紙。

他借月光,仔細打量符紙上的圖案,便按照次序,一張張地擺在了供案邊兒。

一切準備就緒。

琳娜等人遠遠閃開,做好了進陣的準備。

張道長嘴裡叨著煙,深深吸了兩口,又把煙頭兒一扔說:“我施法了啊!”

與此同時

我和葉凝唰!

先是趕了一步,躍到這山谷的頂端,又後凌空一跳,借勢在半空一擰身,待兩腳踏實地步的時候,我們已經站在了張道長的面前。

天色較黑,我和葉凝對這些人而言完全是陌生人,此外由於陣勢作用,他們也感受不到我們身上自然散發的練家子氣息。

是以,這一落下,遠處正準備入陣的琳娜就嗖嗖兩步奔過來問:“什麼人!”

葉凝沒客氣,直接就衝過去,然後手起刀落。

唰!

抬手就是一刀哇。

琳娜身上的功夫不低,一刀掠過,她本身就擰了一下身,是以這刀原本是要讓她掉腦袋,可是她擰身,錯過刀鋒了,所以葉凝中途就把刀一轉一壓。

噗……

月光照射下,噴射的血霧中,琳娜的一條手臂就掉到地上了。

可是刀太快。

琳娜渾然不覺間,她仍舊往前衝。

葉凝還是沒客氣,她抖腕向上輕輕的一撩。

刀鋒挑處,又是一道血霧,跟著琳娜第二條手臂也斷了。

此時葉凝已經轉到琳娜的身後了,對方有所發覺,好像是看到葉凝的空門,她伸手正要去打的時候,忽地發現,手沒了!

不僅手沒了,胳膊也沒了。

她上半身兩個原本安胳膊的地方,全是汩汩湧出的血水!

琳娜沒說話,她根本來不及說話,眼一睜,臉色蒼白同時撲通就倒在地上了。

葉凝動作很快,她斬掉琳娜兩條手臂充其量也就是兩秒多一點。

而當我看到地上多了兩個胳膊的同時,我砰!一腳就給張道長擺的那個供案踢飛了。

漫空飛舞的破道符中。

張道長,手忙腳亂地伸懷裡一通掏。

我以為他要掏什麼法器,沒想到這貨竟然掏出了一把手槍。

我距離這張道長也就兩米多一點,這點距離,唰!就是一下子的功夫,我到了張道長身邊時,他的槍剛掏出一半。

然後我伸手給他摁住了。

“道門法器?”我問了他一句。

張道長驚愕。

我直接一抬手臂,肘尖向前上,砰!的一下,撞中了張道長的胸口,這貨眼珠子一翻的同時,我又抬手拍了下他腦袋。

妥了!

這貨只是臨時昏迷,一會兒還得讓他還路呢。

放倒了張道長,我一又轉身的功夫,貝克領著兩個白人,奔我衝來了。

由於感知的東西給屏蔽掉了,我感知不到貝克身上的氣息,同時外加我擔心葉凝無法對付琳娜的師叔還有那個叫應漢的年輕人,所以對方衝來時,我沒有迎,而是串途拐了一個彎兒,腳下一發勁,用崩拳勁,直接就蕩到了葉凝身邊。

剛好這個節骨眼,有人爆喝了一聲。

跟著一股子剛味十足的氣息就在葉凝身前閃現。

這是勁勢打出來時,收也收不住的東西,這個什麼餓鬼陣再猛,它也沒辦法把這個給遮蔽了。

此時氣息往腦子裡一鑽,我收到這個東西,就明白對方是個處於化筋骨巔峰狀態的高手。

離入髓只差那麼一點點,功夫好像是比入髓前的勝大哥要高。

這人自然是琳娜的師叔無疑。

我探著這氣息,身體從葉凝身後掠過去,視線所及對方用的居然是跟我一樣的崩拳架子,氣勢兇猛的往前衝。

就差那麼一點,我再晚來一點不知葉凝能否抗的住。

但現在……

崩拳屬木,劈拳屬金。

金能破木,因故我迎上去大吼了一嗓子:“給我劈!”

叭!

我落下的巴掌正好打在了對方的手臂上,這人一皺眉的功夫,我直接衝上去,抬了肘尖,砰!

呼……

人倒退著飛了五六米,撞到一堆灌木中,就再無半分氣息顯露了。

恰此時。

我看到一記刀光,跟著一道血光迸射。

那個叫什麼應漢的小夥,便臉色蒼白地捂著肋下,撲通坐到了地上。

這會兒那個什麼貝克已經到近處了。

葉凝刀鋒流轉間,貝克突然如一隻猴子般,原地一縮的同時,他竟轉了一個大大的弧度,直接攻到了葉凝身後。

這一招漂亮呀。

我見狀拔腳衝上去,抬手就是一記劈拳。

貝克全身緊縮,感到頭上有殺機浮現的空當,他突然大吼了一嗓子:“哈!”

呼的一下,人瞬間就抬肘頂起來了。

這一下的氣勢具足剛猛之力,頗有那麼一股子擎天立地的感覺。

但是沒用。

我沒跟這貝克硬接,而是直接一收勢,轉爾化成崩拳的勁,一拳就奔他肚腹處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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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克仗上身上有股先天的勇武之力,他不渾然不懼我崩來的一拳,直接伸手就奔我的手腕處抓來。

我沒理會,任由他的手抓了腕,同時讓脊柱發力,小手臂輕輕的一旋,趁著他手掌一鬆的間隙,崩拳勁快若疾箭,砰!

一下就撞上了他的肚子。

貝克臉上浮現一抹痛苦表情,他一矮身的功夫,我又抬了肘,對準他腦後枕骨大孔的位置輕輕頂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貝克的痛苦沒了。

他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放倒了這個黑人貝克,我轉身功夫,正好看到葉凝身邊又有兩個白人手捂胸口慢慢倒了下去。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這一群子想要設計害我的玩意兒就全趴地上了。

“怎麼樣?有沒有事兒?”我問葉凝。

葉凝淡淡說:“沒事兒。”

話音一落,她閃過去,衝到了這個什麼餓鬼陣的邊兒上,手起刀落,唰就是那麼一下。

一根立在地面的木樁子就這麼斷成了兩半。

伴隨這木樁子斷掉,我感覺山谷出現了一道風,緊跟著我身上那種久違的,敏銳的感知再次浮現出來。

這感覺很好,就像人被一塊布矇住雙眼很久,突然又讓人把布條抽掉一般。

天地之間,豁然開朗。

破掉了這個陣,我跟葉凝清點戰場。

除去死的,琳娜雖失血過多,但她還活著,另外那個張道長還活著。其餘人,或是死,或是意識不清,已經全都不能動彈了。

葉凝走過去把這個琳娜從地面上扶起來,又讓她倚著一棵樹坐好了。

我這邊則拎起了張道長,把這兩人並排擺在了一起。

我打量著這個把我算計到骨頭裡去的女人琳娜說:“知道我是誰嗎?”

琳娜有氣無力地抬了下頭,可能由於丟了胳膊身體太疼,她皺了下眉,末了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惹麻煩了,你壞我們的事,你在這秦嶺修不下去的。你得死……”

琳娜大概是把我當成在秦嶺修行的隱士了。

我笑了笑說:“我是關仁。”

“什麼?”琳娜突然好像打了雞血般,全身一顫跟著抬起頭用一對眼睛死死盯著我。

就是這麼死死的,一動不動盯著我。

“不可能,這不可能,陸道長用奇門定盤,定的死死的,不可能,你就該走到這一步,你該遇到這一劫,你……這不可能,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琳娜用至死不肯相信的目光盯著我。

我皺了下眉。

同時在心裡想,奇門定盤?我記得以前馬彪子的那個師弟,也就是讓我在緬地幹掉的那個祁大明,他好像挺喜歡玩那東西。

難不成這陸壓轉世,玩的也是這個?

可這東西準嗎?我怎麼一次都沒感覺它準過呢?

彼時,旁邊那個讓我打的只剩下半條命的張道長也喘息說:“不對呀,不對!天機定下來,你該死在白道福的手中啊,這……這不對呀。”

天機定下來,我得死在白道福手中。

我想了想,剛進山的時候,確實差一點死在那人手裡了,要不是那神秘道姑給了我一道符,我可能真的死了。

但這一次……

我正奇怪間,冷不丁,這山谷就又起霧了。然後我後背唰的一下,好像是跟什麼力量接上,整個人瞬間就炸毛。

炸過了毛之後,我聽到背後有個聲音沉穩的人講:“南無阿彌陀佛……關施主,葉施主,山中隱士並非不問世事的閒人,白施主當年誤入這山中一塊禁地,得了上古奇術後,山中許多隱士勸他不要做糊塗事。”

“可他執意而行,不肯聽勸,再加上這本就是一場氣數。因故,我們便由他自行去鬧。一直到了今天,氣數將達一個頂峰。而在此之前,山中有二十幾名隱士已經聯手,將此處天機矇蔽,是以那陸姓道人定的盤,算的數,已是不準。”

“但,關施主……有句話我要說。”

我聽到這兒,已經知道,又有高人來了。

我於是不動,而是沉聲問:“願聽詳情。”

後面人說:“你可能會進到那處禁地,同樣也可能見到那裡面的東西。我要勸的是,不要碰那裡的東西,不要學那裡記錄的所謂功法,同樣亦不要拿走那裡的任何一件器物。”

我緩言:“前輩請放心,我知道自已該怎麼做。只是,那尊石佛像,它究竟有什麼用呢?”

對方:“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他誦著佛號,聲音忽然就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我長長呼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人已是走了。同時,我還知道,這裡的隱士並非什麼感情都沒有的冷血動物,也絕非遇事不伸援手的旁觀者。

他們在幫我,且幫的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陸姓邪道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人一定百般算計,並且知曉天文地理,過去未來。

秦嶺中的隱士擔心我鬥不過他,又不好出面跟這陸姓道人直面相鬥。

是以他們就聯手,把這秦嶺山脈的氣機給改了!

我不知道怎麼改的,同樣也不知道,改之前和改之後有什麼不一樣。

能確切瞭解的就是,陸姓道人,他算不準了。他推演的過去未來所有變化,都將大失準頭。

有人或許會覺得,這個東西玄乎飄渺的,它真有那麼回事兒嗎?

事實上,不僅有,並且這山中隱士為改這天機,他們要承負的因緣將會很大,很大。

而他們這麼做,往深一層講,他們亦是在成全我。

再往深裡講一點,這一刻起,我已經知道,這山中的正道隱士,那二十多位參與佈置天機大局的隱士。

他們全都是我的師父!

雖然,沒有明著來教我,但他們卻透過改變大局氣機,然後讓一場讓我可以喪命局,變成一場了可以提升我本事的大局。這種力量,這種能耐,可以說是真正做到了大象無形!

上一次我在天山體會到了大音希聲。

而這一次,我體會的則是,大象無形!

我看不到,摸不到,感知不到這種力量的存在。但當我得知這一切後,那種浮現在我身後的巨大力量,那種大象無形的力量,一下子就變的清晰起來。

秦嶺,終南山。

這裡的隱士,不是不近人情,不問世事的怪人,冷僻人。

他們只是在用大象無形的方式來跟世人詮釋什麼叫道。同樣,如果方才那個僧人不說的話,可能我小半輩子都不知道,這漫山遍野的隱士曾經幫助過我。

我相信,他們做過的遠不止幫助我這麼一件事。他們曾經幫助過很多的人,太多,太多,可能數都數不過來。

但除了他們自已,還有這個大大的天地,再沒人知道,他們曾經這樣做過。

大象無形,大象無形!

那種勢,那種無以言表的助力……

我體會到了,真的是體會到了。

此時我深深呼了一口氣,再看樹幹上倚的兩人時,這兩人已然是目瞪口呆。

我問琳娜:“你們海外,有個小組研究我,他們是什麼人?”

琳娜這時笑了:“很多人,關仁。你們是我們計劃的阻礙,所以,必須除掉你。從你拿到泣靈劍的那天起,你記住了關仁,你見到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除掉你而安排的。你麻煩大了,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是自行了斷,不然的話……”

琳娜冷笑:“你揹負的因緣,惡緣,將越來越多。”

我看著琳娜,我說:“好!我知道了。葉凝……”

“嗯,仁子。”

我說:“給她一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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