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種考驗,外人幫不了什麼。

只能是他們自已努力。

努力之後,尋求突破,會有幾種不同的結果……

最終,他們選擇了什麼結果,迎接的就是什麼命運。

我看著艾沫和杜道生。

然後說了一句:“走吧!”

兩人木然挪著腳步,跟我走了大概兩百多米,這倆人突然停下來了。

“不行,關仁……我……我無法接受這個東西,無法接受,我……我不行。”艾沫反覆搖著頭。

杜道生更是呆呆地說:“殺人,死了,我殺人了,他死了。我……我殺人了。神父還給我洗禮過,我怎麼就殺人了。”

他眼中泛出兩行淚水。

好吧,這個有信仰,是信教的。

我看著他倆說:“你們什麼意思?這條路,走還是不走?”

艾沫深吸了口氣,拖了哭腔說:“關仁,我不行,我接受不了,我不行,做不到。”

我又看杜道生。

“我……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我不去這裡。我……我要回家。”

杜道生一邊揪著衣服,一邊拖著哭腔說話。

很難想像,他的反應會是這樣。

但細想想,其實也理解。

杜道生,艾沫生長在海外,從小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他們練拳,練的是一個非常精緻的拳。

怎麼講呢,剛接到艾沫的時候,她就跟我說了。她喜歡做的事,就是在華爾街某大廈頂層一個房間裡打完一趟八卦掌後,端著一杯濃香四益的咖啡,站在大大的玻璃幕牆後邊,審視這個大大的城市。

這是她白天上班時候的樣子,她做的是家中的一份產業,即給自已的母親做助理。

然後,下班,她又會開車,回到郊區的私人別墅,在那裡,練拳,逗她的寵物狗,幹她喜歡幹的事兒。

相對來說,沈北算是厲害的。

但跟艾沫走不到一起去。

至於杜道生,我猜他是喜歡沈北的厲害,心有嚮往但只是葉公好龍,有一天事情真降臨到身上了。

他不及沈北十分之一。

我說:“知道回去的路嗎?”

艾沫點了下頭。

我又看了眼杜道生:“回去能行嗎?”

杜道生:“可以,就是補給……”

我沒猶豫,把身上有的,還有從兩個死亡槍手身上扒下來的補給都給了他倆。

艾沫看了一眼:“噢,你怎麼全拿來了。”

我笑了下:“沒事,我估計再走一段路就能到了。”

艾沫:“嗯,那你多保重。”

我看了眼杜道生。

對方:“你多小心吧,我們走了。”

他們就這麼走了,轉頭奔著來時的方向,快速的跑。路過那兩個死去槍手的時候,他們猶豫一下,末了,小心拿起地上的槍,撒丫子又快速跑了。

我凝視他們的背影。

我對此表示理解。

他們的路,只是接受傳承,學一門功夫,學好,學精。

然後再在平和的社會環境中,默默把這一份傳承加以發揚光大。

這才是他們的使命。

他們與戰鬥,流血,付出生命等等這一切無關!

更何況,他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來這裡。這發生的一切,對他們而言是糊塗的,他們很理性,覺得自已沒必要摻合進來。

至於我……

我忽然發現,我自已沒什麼太明確的主觀思想。

我腦子裡浮現的就是馬彪子無助且悲哀的眼神兒。

那是我恩師,是我領路人。

我得替他乾點什麼!

就是這麼簡單。

我搖頭一笑,伸手插兜要繼續跑的時候,忽然發現兜裡竟然還有早上吃的半截烤腸。

烤腸啊!

有多半截呢。

水,對了還有水。

我看了下揹包。

兩個半瓶礦泉水,其中一瓶是在滿洲里吃完飯後,從飯桌上拿下來的,我放包裡了一直沒喝。還有半瓶是早上喝的。

半截烤腸,一瓶礦泉水。

嗯,這補給,比紅軍過草地的時候強多了。

走吧!

我向前走著,腳步越來越快,然後伴感輕鬆。

真的是不是一路人,永遠都不可能走到一塊兒去。

我們雖然都是中國人,但教育的背景,生活方式,等等很多都不一樣。

所以,我們永遠是兩路人。

我希望這兩人能並肩走出去安全回國,如果半路擦出什麼火花,那就更妙了。

搖頭一笑,我加快腳步,朝前奔跑。

一個人在茫茫這草海中奔跑真的是一種享受。

那種無拘無束的感覺,簡直是太美妙了,我快要情不自禁地高呼。

但是,我沒喊。

因為,我在一片草海中看到了兩根生滿了厚厚鏽跡的鐵軌。

我鐵軌有些年月了,它鋪在這裡,下邊的枕木都已經腐爛。

四周都是一叢叢的草。

它躺著,一端通向東北,另一端通向西南。

我看了看,然後踏上透過東北方向的鐵軌,挪動兩腿,一步步地朝前走去了。

走了不知多久。

我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其實很早,我就感知到這鐵軌上躺了一個人。

並且那貨還是個活人。

可我沒理會,我就這麼,一步步的走,直接來到了那人身邊。

他背了個大包,包放在腦袋後邊,做成了個枕頭模樣兒。

他就這麼躺著,嘴裡叨了個小草棍,另外又把一頂戶外帽子放到臉上,擋住刺眼陽光。

他上半身穿的是一件軍綠色的T恤。下身也是一條軍綠色的戶外褲子。腳上則是一雙某寶快賣爛了的戶外駱駝鞋。

不過那標不太對勁,畫的有點象驢。

此君身材與我不相上下。

膚色棕色,體格很猛,氣息上……

比較強的一個練家子!確實是很強,功夫大概比冷子月還要高出那麼一小截。

這個看他肚子就行了,他呼吸時候,肚子會隨呼吸有一個頻率很快,但幅度很小的震顫。

很自然。

除外,明顯的特徵就沒了,就是來自靈性上的那種直覺感受了。

這個就是‘梨鼻器’的力量了。

我到了他身邊,說了一句:“朋友,讓一讓。”

對方:“咦,你說這火車道,能有多少年沒跑火車了。”

他把帽子摘下來,一挺身,露出一張顯的比較神經質的臉。

我琢磨一下:“怎麼也得個,五六七八十年呢。”

對方想了下:“七八十年肯定是有了。”

我點頭。

對方這時起身,拍打一下身上的灰,接著抬頭懶洋洋地對我說:“怎麼稱呼。”

我說:“關仁。”

對方:“在下王展!王八的王,展開雙翅,奔著天空飛翔的展。”

他朝我伸出了手。

我微手著也伸出了手。

我們握了一下,都沒有發力,也沒有試探,就是正常的握手。

“你抽菸不?”

王展問我。

我說:“不抽。”

“我也不抽。”

他唸叨了一句又說:“你是我等到的,第一個,聞起來有人味,並且不那麼討厭的人。所以,我就在這裡等你了。”

我說:“你身上聞起來,有一股子森林,爛松木的味道。你是……哪疙瘩人。”

對方一驚,稍許:“哎呀媽呀,東北老鄉啊,我齊齊哈爾人,你呢?”

我:“我吉林人。”

王展:“我在上海讀的大學。”

我:“我在燕京讀的大學。”

“好,果然,我這鼻子沒騙我。”王展抽動下鼻子又扭頭一臉神秘:“你說世上有鬼嗎?”

我想了下:“有,又或者沒有吧。”

王展神秘:“我聞到過鬼的味道,有松香味,有血味兒,還有一股子灰味兒。”

我愕然。

王展:“走!我帶你往前去,前邊有一個馬戲班子。我一個人不太敢混進去,你跟我一起,這樣就不害怕了。”

大千世界,真的是什麼人都有啊。

剛送走了兩個海外的高富帥和白富美,我就遇見著這麼個,半瘋不瘋,半傻不傻的神經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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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看著不像敵人,但說朋友還早。

打醬油的不像。

說不好是哪夥的,一切,只能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了。

我們往前走著。

王展時不時擰頭看一下我,或鎖眉,或高興,或生氣,又或有點不樂意。

總之……

不是正常人。

我跟著他,走了一會兒。

我從他身上氣場感知到的就是,這一切都是他的偽裝。

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這麼偽裝,只是不想面對那個真實的自已。

因為,那個真實的自已心裡受過傷,很重,很重的傷。

感知到這一切我放心了,這樣的人即便做不了朋友,他也不會主動去傷害什麼人。

我們向前走了半個小時,我聞到一股子熱烘烘的氣味,很雜,很亂。

我又走了十分鐘,這就看麼了七個人,正趕了一個大大的牛車,那牛車上還放了一個大籠子。他們一步步地往前走著。

王展這時吆喝了一聲:“朋友,等會兒,等等啊。”

彼時,牛車隊伍停下來了。

有個留著山羊鬍子的老頭,用一口東北話說:“哎呀媽呀,咋又是那小子呢。哎不對,這咋又多了個人兒吶。團長,這咋辦?”

一個站在牛車邊上的猥瑣漢子笑了:“嘿嘿,一個人走路寂寞,兩個人就搭成夥,三個人湊合一塊兒才叫熱鬧。”

“咱們七個,叫他倆個。妥了,兩桌麻將,還有一個候補的。”

“你咋不說三夥鬥地主呢?”

另外一個胖子說話了。

猥瑣漢子白了他一眼說:“一邊呆著去,不知道沒帶撲克嗎?“

“喂,新來的,你們倆,叫你們呢!”

猥瑣漢子看著我說了一句後,他又揚聲:“那啥,你倆是為那金子來的嗎?為金子來的,就上山,到時候大家一起使勁,挖出金子,大家夥平分怎麼樣?”

猥瑣漢子嘻嘻笑著。

說實話,我對這些人沒太在意。

我在意的是牛車馱的那個大籠子。

這裡面有股子氣場,很嚇人!

不是老虎,黑瞎子之類的猛獸,那應該是一個很怪異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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