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這麼大,我僅僅知道尹鋒的姓名,我想找到他,可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兒。
好在我帶上了扣腳老大。
從扣腳老大說老太爺讓他來找我,我就知道這人是怎麼回事兒了。
他是那種,不能閒下來的人,一閒就要出事。
可讓他忙起來呢,又得有個動力。
我說了帶他來發財,可一定能發嗎?估計只有老天知道。但若不這麼說,這人可能就不會來了。
不來,他回去,指不定又得鬧出別的什麼亂子呢。
扣腳老大跟唐劍混的,尹鋒跟唐劍也是熟人。
所以,一念之間,我就想到了問他。
“大兄弟,咱們這是去找誰呀,這到長沙了?”
站在機場出站口,扣腳老大背了個包,伸手把衣服解開邊扇風,邊問我。
我說:“蘇老哥,可可西裡,跟你們一起有個叫尹鋒的對嗎?“
“尹鋒啊,是啊一起的,你不是來找他吧。我跟他熟,只不過他那人,太冷,跟我們不是一路人。”扣腳老大撇了下嘴。
我說:“熟?怎麼個熟法?”
老大:“那不,他鄉下老家有個墳,要讓別人建山莊給佔了。這事兒求到唐劍頭上,唐劍領我們幾個過來,找人給平的事兒。”
我明白了。
“那蘇老哥就拜託,領我走一趟吧。這趟發財路呢,頭一站,就是拜會尹鋒。”
扣腳老大樂了:“就知道你們有交情,要不然,可可西裡,就他那身手,你當時絕不能輕易對付,嘿嘿,來還人情來了吧。”
我黑臉,不說話。
扣腳老大嘿嘿“我說的是那個時候,你現在身手比那個時候強好幾倍。你再遇到,就是輕鬆解決了,輕鬆解決,絕對輕鬆,一招拿下。”
我說:“老大,咱們先吃飯吧。”
“啊,吃飯好,吃飯好!”
我領釦腳老大先坐了個班車到市區,然後找家館子,吃了頓地道的湘菜。
湘菜那股子火辣勁,確實是難忘。
吃飽後,扣腳老大跟我出來飯店,打個車,走了一個來小時,就找到了一家名叫松巖畫社的地方。
這地方是個工藝美術社,看著好像對外賣一些書畫用品,另外還收學生,教書法,繪畫。
尹鋒講過,他就是幹這個的,這應該就是他的店了。
我和老大推門進去。
馬上有個中年女人,用地道的湖南口音問我們買什麼。
扣腳老大用半生不熟的湖南口音問她尹鋒在不在。
中年女人立馬拉臉,用普通話回:“不在,不在,跟你們說多少次了,不在,不在!都出去幾個月了,跟朋友寫生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一聽這話不對勁。
忙湊身上前說:“這位大姐,我們是尹鋒的朋友,這次是專程來拜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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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一聽我說話客氣,也陪了笑臉說:“真是不在,不信你去店裡,後面,你去看看,那些學生都等著他回來呢,等了幾個月了。還有,再不信,你去他家裡,我給你他家裡的地址,你去找找。他真不在的。”
我不解了。
“那尹畫家的手機號呢?你有嗎?”
“有,有,在這裡,名片上就是,你打吧。”
我拿起了名片,看果然寫的是尹鋒的名字,我又按上面的手機號,打了一下。
結果,如中年女人所說,這手機關機了。
“都跟你說了,不在的,他出去寫生,短的也要半年,五六個月,長的要一兩年呢,哼。”
女人抱臂,一副得意樣子看我。
我看著她,感覺這女人沒有說實話。
我想了下問:“請問您怎麼稱呼,是尹畫家的什麼人吶。”
中年女人:“我是他小姨子,這個,你要是還不信,我把我姐叫來。我姐在老幹部中心有個畫室,我把她叫來你再好好問問。”
我一聽忙說:“好了,不用了,打擾了。不好意思。”
說過這句,我又想起什麼,就對中年女人說:“抱歉,我再問一個事情。尹先生他的手臂,有沒有問題了?”
中年女人猛地一驚,抬頭看了一眼我說:“什麼。你說什麼,說了不在就是不在。買不買東西,不買快走,一會兒學生要來了。你再不走,我打電話報警。”
我笑了下說打擾,這就轉身離開了。
推門出屋的剎那,我心裡大概已經想明白尹鋒是怎麼回事兒了。
他臂傷應該沒有好利索,他這是在躲仇家。
江湖中人,試拳,打文明拳,打生死拳。結仇家,這都是難免的。
有功夫在身,不怕。
一旦傷了,有毛病了。君子不會上門搗亂,但怕的是小人乘人之危,來報心中鬱的那一股子仇。
尹鋒肯定是在躲什麼人吶。
我心裡揣著這個,走出屋兒,扣腳老大說:“這姓尹的,肯定躲什麼人呢,他肯定不在長沙,我估摸,他應該在一個地方……”
我聽了忙問:“你知道他在哪兒?”
扣腳老大:“他老家寧鄉的,當初給他辦事兒,我們就去的寧鄉。他在寧鄉有一個房子,是他平時練功,畫畫,寫書法時候用的,很偏僻,在鄉下。當時,我們去,只有我和唐劍,跟他去了那個地方,在那兒喝的茶,又吃了一頓燒烤……”
說到燒烤二字,扣腳老大咽了口唾沫。
我掃了眼老大,心裡想的是,該是我替尹前輩扛事的時候了。
“走,我們馬上去客運站,找到去寧鄉的車,然後,今天晚上天黑前,一定要到寧鄉。”
扣腳老大:“他住的那地方,在鄉下呢,很遠的。”
我沉聲說:“到了寧鄉,再僱車。”
扣腳老大:“他在不在,還不一定呢,他……”
我:“走!馬上!”
老大不說話了。
我們是晚上子時前一點,來到那個距離寧鄉縣城還有六十多公里的小鎮的。
老大嚷嚷餓了。
我沒搭理他,直接讓他帶著我,在鎮子裡轉,然後走到鎮東南角的時候,才找到了扣腳老大說的那個老房子。
房子真夠老的,看樣子是清代傳來的那種舊屋兒。
門口是兩根木頭柱子,支了房簷,然後是兩扇緊閉的破木門,門上沒鎖,應該是有人在裡邊給關上了。
我到了門口處,站定了,伸手把門敲響。
一共敲了五下。
裡面傳出一個聲音。
“誰呀……”
我聽了這聲音,心裡懸起的那塊大石頭就落下了。
說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我此行的目標,尹鋒,尹前輩。
當下,我揚聲說:“是我呀,尹前輩,可可西裡,關仁,那個學了幾天半拳的關仁吶。”
“啊……是你?”
聲音冷冷,竟透了一絲的狐疑。
不大一會兒,門上傳來開鎖的聲音,吱嘎一聲兒,門開啟,同時門上吊的一個小燈泡,也亮起來了。
我借了燈光,正好就看到了一臉清瘦的尹鋒。
尹鋒立在燈下,看著我,臉上有掩不住的吃驚,末了他又看眼扣腳老大:“老蘇,你們……?”
他目光淡了一絲疑惑。
我當下抱拳說:“尹前輩,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唐劍死了,蘇老哥也回到老家了。我有感於當初您的成全,這次正好要來湖北辦事,所以就先到湖南探望前輩您。“
“啊……這樣啊這樣。“
尹鋒表情立馬冰釋。
“我說嘛,怎麼你突然找到這裡來了。還有,他怎麼跟你在一起。你說,我回到長沙,就再沒過問上京的事。來來,過來,屋裡來。這裡條件簡陋了一些,不要見怪。“
我和老大跟尹鋒進院兒。
尹鋒讓過我們倆人,又急忙把門關上了。
進到院子裡,穿過一個小弄堂,來到裡屋,我發現這裡果然很清冷,幾個房間,都沒什麼太多的傢俱,只有床,簡單的被褥,外加一個大書案和案上的一些字畫。
尹鋒把燈開啟,招待我們坐下。
我將準備好的幾樣小玩意兒,拿出來,說一點心意,望能收下。
尹鋒接過,連說太珍貴,太珍貴了。
我說沒什麼,就這樣,一番推辭後,讓對方把東西收下了。
“尹前輩,你手臂怎麼樣了?”
我見他接物的時候挺靈活的,就問了一句。
尹鋒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末了還是說:“沒事,沒事了,我這找了高人,用藥給我醫好了。現在已經都沒事了。”
我看出不對,就起身說:“前輩啊,我這段時間,也跟了一個道家的人,學了些聽勁的手段,前輩要是信得過我,讓我聽一聽好嗎?”
尹鋒:“哦,不用,不用,真的沒事,沒事了。”
我說:“前輩!前輩……聽一聽勁,好不好?”
尹鋒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我走過去,伸手拿起尹鋒那只受傷的手臂,用聽勁的功夫,仔細的試了試。
果然,我發現不對了。
氣血,骨,筋,肌肉,筋腱這些都沒有問題。
但那種經脈暢通時的感覺,我用手指卻聽不出來。
我說不上來,簡單講就是,它跟正常人不一樣,但又說不出,不一樣在哪裡。
我反覆又聽了聽,然後鬆開手指問:“前輩,你這手臂,是不是一直沒好利索?“
尹鋒唉……
“我當時,也是一股火。怪自已沒什麼本事,欠唐劍一個大人情。以致被迫去做那麼件事。當時,我斷這臂的時候,也是懷了火氣,勁力就用的大了些。然後,往後走,挪動的又狠了些。一路到了長沙,我才找人來醫。”
“結果,經脈還是損了,行動,畫畫什麼的,都沒問題,就是勁力,通不上來了。”
我心裡不是滋味……
末了,我又問:“前輩,還有件事,現在是不是有什麼人在找你?”
尹鋒身體一動,他抬頭看我說:“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