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了一場拳,暈了一次。

當時我不太清楚,我暈倒具體原因是什麼,同樣也是多年後,我才明白,當時,我的情況就是出神兒了。

至於,出的是什麼神兒,這個神兒,怎麼就不老實,老從我身上往外出?等等這一切,多年之後,我才得以知曉全部。當然,這個跟老董婆子在我身上做的薩滿巫術,也有很大,很大的關係。

同樣,讓我沒想到的是,醫治我出神毛病的,包括奠定我以後小地位的東西。竟然是,馬彪子送我的這本‘淮南子’。

這本書,很厲害,真的很厲害。

至於怎麼厲害,那往後再講。我能說的就是,馬彪子要是知道,他師父,當初贈書的一片苦心,他就不是馬彪子,而是真正的一代宗師了。

話又回到當初,我在小漁棚裡,接受了馬彪子贈的書,然後馬彪子把我身上的針給起了。同時,告訴我,今兒發生的事,千萬不能跟家長說。交待完後,他又說,阮師父,這幾天不會走,他們還有很多拳理上的東西要交流。

但是呢,我不用來,我來也沒用,因為我聽不懂,也不明白。

馬彪子告訴我,下個禮拜日,還是中午時間,讓我上這兒來找他。

我記下了。

因為,我知道,阮師父要傳我馬步功了。

但我沒沒有明說,而是摟緊了馬彪子給我的那本淮南子,跟他道過謝。這就趁了天黑,一步步回家了。

到家,爸媽少不了一通打聽,問我幹嘛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說,出去玩兒去了,到同學家,然後借了本書。

我爸檢查,一看是淮南子。他樂了,他跟我媽說,咱兒子出息了,知道看些古書,增漲文化知識,培養內秀了。

我媽卻不以為然,一邊給我倒水,一邊埋怨我說,看那些個閒書有什麼用,關鍵還是成績,你這在班裡,老是四十來名,到時候中考,你可怎麼辦吶。

我班一共五十七人。

每次考試,甭管是月考,期中,還是期末,我都佔據四十二,到四十五之間的位子。

那,是我地盤。

一般人想搶,還搶不來呢。

我媽就這麼一直唸叨,我呢,換了衣服,一邊吃飯,一邊在心裡琢磨。

成績?我是該好好學一學文化課了。

這光有武也不行,也該學科學知識。武是強身不假,但人進入社會,也得靠科學知識來武裝才行啊。

這些念頭,從前我是壓根兒都不會想的。

以往,我腦子裡,像是一團的漿糊,渾渾噩噩,過一天,算一天。

但現在,不知道是我長大了,還是怎麼著,我知道想正事兒,知道為自個兒打算了。

吃完飯,我破天荒地沒跟我爸下棋,而是做到寫字桌那兒,把初一的書全翻出來,接著,又找來了我媽給我買的課外輔導書,我要開始,從頭過一遍,把知識點,給吃透了!

這種變化,讓我感到吃驚。

但幾年後,我知道,真正的習武之人,練的不是一身的兇狠殺氣。

也不是如野獸般的力量。

而是一種……

對是一道智,一道慧,一道……

神!

神活了,通了,醒了。不用旁人告訴,不用跟人講什麼大道理,自已個兒就知道,什麼是好的,該做的,什麼是不好的,不該做的。

所以,這次沒人督促我,我自個兒,就翻了課本,坐桌子上,學起來了。

學了很久,我爸媽沒說什麼。

只是,給我熱了一杯牛奶。

那年月,這可是金貴東西,我喝著,同時感謝著我的父母。

接下來,一連一個星期,我天天堅持練馬彪子傳我的三個功。

我越練越熟的東西,我感覺身體骨裡邊有一道股子力量,它要往外躥,要蹦,要炸!

那是什麼勁兒?

我不知道了。

對了,這一個星期裡,還發生了一件事。

那天,晚自習結束,唐燕請我和齊凱吃串兒去了。

期間,我和齊凱正式合好。並且,我們三一起,每人喝了一瓶啤酒。

唐燕很高興,同時她說,要認我們兩個人為大哥。她還說,她真的不想這麼早處物件,她有更大的抱負和理想,她要學習,要學習更多的東西,她要上大學……

我和齊凱都聽傻了,然後我們知道,同樣也是明白,唐燕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兒,她是會做出一番事業的人。

今天,她認了我們兩個人做大哥,那我們該做什麼呢?

齊凱說了一句話。

“關仁!咱倆,我還能在一中呆兩年。你呢,還能跟唐燕一起,呆四年。還有,唐燕,不管你高中,在不在一中念。你放心!我齊凱,還有關仁,我兄弟!我們倆護你!你想好好學習,我們就護你!誰敢讓你分心,誰就是跟我們兄弟過不去!對不對關仁!”

我吼了一嗓子:“對!就這麼辦了!”

那晚,我們護送回家,臨走時,我把錢硬塞給了唐燕,然後我和齊凱一起給她護送到樓道門口。

唐燕哭了。

雖然沒有泣不成聲,但是她真的哭了。

她說,她能認識我們倆,她高興,真的,高興,太高興了!

什麼說的都沒有,這就是青春!

我們打過,鬧過,罵過,最終喝了酒,我們還是兄弟,朋友!

唐燕!

齊凱對她愛過,追過。但最後,唐燕吐露心聲的時候,齊凱轉了性子,他和我,將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像大哥一樣,護唐燕!

是的,護著她,讓她好好學習!因為,我們都知道,唐燕是有大志向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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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我和齊凱聊了很多。

總而言之,誤會什麼的,徹底沒了,有的只是一股子濃濃的兄弟情誼。

齊凱也跟我坦露了心聲兒。

他說了,他學習不好,又是鄉下來的。為了照顧他在一中唸書,他奶,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特意搬到這兒來,租了一個房子,天天給他做飯。

他不想讓人瞧不起,所以,只好這麼橫著來。

他想讓大家都怕他,那樣,他才能找到一點尊嚴。

我默默聽著,沒說什麼。最後,快走到我家衚衕的時候,我才發現,齊凱家竟然離我家很近,就在我家前邊的一片平房區。可能是以前沒緣吧,也可能是我不喜歡跟人一起走,所以,這麼長時間,我一直都沒遇見齊凱。

現在好了,我倆商量,以後放學,先一起送唐燕回家,然後我們再一起回家。

這世上的事啊,都是一件為引,牽出了另一件。

這一晚,我和齊凱約定了放學後一起走。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直接就促成了另一件,差不多震驚整個一中,乃至小半個縣城的事發生。

當然,那件事,得是半個多月後的了。

先說,接下來,我學馬步的事吧。

第二週日,上午上完課。放學時候,我請齊凱和唐燕一起在學校對面餐館吃的餛飩和餡餅,吃完了飯,我倆要送唐燕回家,唐燕說不用了,她下午要去學英語,好像是她家裡人,給她請了一個很厲害的英語老師,她要上那英語老師家補習。

就這麼,我們三分開。

我直接去了馬彪子的魚窩棚。

到了地方,遠遠看著阮師父正和馬彪子一起,給一輛三輪車打氣兒呢。

那車是馬彪子的,他經常騎這車,到我們這兒一個離居民區近的小市場賣魚。見我來了,馬彪子說了一聲:“來啦。”

我說:“來了。”

“上車吧!”

馬彪子一招手,我就坐了上去。

接著馬彪子把打氣筒往車上一扔,又朝阮師父一招手說:“對付坐這個吧。”

阮師父哈哈笑:“這個有意思,要不,我來騎,你坐上面?”

馬彪子:“得了吧,這個不比你那馬步,這東西,也有技巧,搞不好會翻的,走吧!”

就這麼,馬彪子蹬車,推著我和阮師父一起,直奔縣城北邊去了。

這是一條出城的路。

小縣城本身就不大,馬彪子蹬了二十多分鍾,就出了縣城了。然後又順一條小土路,拐上一道坡,接著,又蹬了小半個鍾,我們來到了一個叫清水溝的小村子。

我和阮師父倆人加一起,將近三百斤的體重,這一路還有不少的上坡,可馬彪子蹬起來跟玩兒似的,到地方,汗珠子不出一個,直接拐進村子裡,繞了半圈,擱一扇破木頭門前停下來了。

“老李!老李!”

“啊……老馬啊。你來幹啥來了。”

打從門後邊的農家小院裡走出來一個叨煙的半大老頭子。

馬彪子:“這不前兩天,跟你說了嘛,借你馬,用一用。”

老李點了下頭:“啥借不借的,那老軍馬,你想溜啥地,你直接過來牽不就得了。”

馬彪子:“行了,行了,快把門開開,我進院兒。”

我和阮師父跳下車。

這時,我心裡有一疑問,我就小聲問阮師父。

“阮師父啊,馬彪子到這兒找馬幹啥?”

阮師父一臉笑:“我讓他來找的啦,馬步,馬步,沒有馬,怎麼學馬步?“

啊……

我平生,第一次聽說,學馬步,要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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