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海軍要使敵人怕

197年月1日，中央軍委任命蘇振華為海軍第一政委，並擔任海軍黨委第一書記。

“文化大革命”一開始，林彪就支援他的親信李作鵬、張秀川和王宏坤篡奪海軍領導權，1966年6月，在海軍黨委三屆三次擴大會議上，他們公然提出“肖、蘇不能領導會議，要王宏坤領導”。肖勁光、蘇振華和其他海軍領導同志敏銳地向中央軍委和中央政治局反映了這種異常情況。7月4日，劉少奇主持中央常委會議，嚴肅指出：“第一位的錯誤是地下活動和罷官奪權問題”，不能夠也不允許搞地下活動。7月中旬，李作鵬不得不承認“搞了非組織活動”，“李、王、張的錯誤，主要由我負責”。8月17日，林彪直接出面保李作鵬等過關，下達指令：“海軍批王、張要適可而止，立即收兵停戰。”8月18日毛澤東在接見紅衛兵的時候，當面對肖勁光、蘇振華和李作鵬說：“肖勁光是個老同志，蘇振華是好同志，你們整他們做什麼？”肖勁光、蘇振華等海軍黨委多數同志於8月5日堅持透過海軍黨委擴大會議決議《團結起來，以大局為重，煥發精神，努力工作》，揭露和批評李作鵬、王宏坤、張秀川的錯誤。這是在黨中央直接領導下挫敗篡黨奪權陰謀的一次勝利。然而，林彪變本加厲，一反平日的深居簡出，於9月、日連續兩天親自來海軍領導機關視察，露骨地支援李作鵬、張秀川和王宏坤，說：“全軍只有‘一個半’好的政治部，除空軍政治部算‘半個’，（張秀川為主任的）海軍政治部則算‘一個’。”接著又於1967年1月9日強使肖勁光向海軍幹部傳達他對李作鵬、張秀川、王宏坤的高度評價：“是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的，擁護毛主席的，是突出政治的，旗幟鮮明。對海軍工作的轉變做了很多工作，反對羅瑞卿是有功的。”蘇振華當即起而發言，堅持實事求是，盡力保護戰友說：“海軍的進步，是在毛主席領導下，全體指戰員努力奮鬥得來的，海軍黨委也做了大量工作。毛主席說，肖勁光是個老同志，我認為海軍其他領導同志也是好同志，都做了許多工作。”但是，李作鵬等在1月16日凌晨非法綁架了蘇振華，宣佈蘇振華為“三反分子”，把一大批海軍領導幹部和群眾打成“蘇記黑司令部”的“狐群狗黨”。隨即宣佈李作鵬主持海軍黨委工作，篡奪了海軍領導權。蘇振華被關押在偏僻的湖南冷水灘，劉道生等也被關押在江西上饒。

197年月5日，毛澤東在蘇振華輾轉寄來的信上批示：

此人似可解放。如果海軍不能用，似可改回陸軍（或在地方）讓他做一些工作。當否，請中央酌定。

月，經毛澤東同意，鄧小平恢復工作，蘇振華和同志們堅決貫徹鄧小平提出的“整頓”方針，清除林彪集團給海軍造成的危害，恢復和加強海軍戰備訓練工作，繼續加強海軍裝備建設，使遭受林彪嚴重破壞的海軍逐漸恢復元氣，出現了新局面。

197年9月1日，渤海遼東灣，《東方紅》奏起了黎明晨曲。

太陽昇起來了，“09-1”型魚雷攻擊核潛艇、“051”型導彈驅逐艦、“05”型導彈護衛艦、常規潛艇、“07”型獵潛艇以及導彈快艇、高速護衛艇、掃雷艦的甲板上，同時升起了國旗。

水兵們在甲板上站坡，以海軍的隆重禮節，迎接黨中央、中央軍委首長檢閱。

集結在這裡的是0世紀60年代以來，中國自己研究、設計和建造的海軍第一代主戰艦艇，是幾十年間海軍指戰員、科研、造船部門和全國各方面專家、工人奮鬥的成果，是近代中國人民百年願望的體現。

軍委副主席葉劍英，軍委，各總部、國防工辦和有關工業部的領導同志，由海軍領導同志陪同來到軍艦上。

海上西南風三級，水波粼粼。軍艦起航，將要進行導彈實射，請首長檢閱。

14時0分，軍艦進入戰鬥航向。

14時0分，戰鬥信號旗升上桅頂。

艦長發出口令：“前右管導彈發射！”

前發射架右管在右舷109度14分，順利發射導彈一枚。

導彈帶著橘紅色的尾焰，貼著海面疾飛。一會兒，傳來命中目標的報告。

15時0分，後發射架右管在右舷67度14分，又順利發射導彈一枚，同樣擊中目標。

第二天，1時5分，軍艦在預定海區，又齊射兩枚導彈，都準確命中目標。

葉劍英十分高興，向所有參加建造工作的同志和水兵祝賀，鼓勵說：“核潛艇、導彈驅逐艦都造出來了，人民感謝你們！全國各地、各方面努力貫徹毛主席指示，自力更生，大力協同，實行三結合，建成了這些新型艦艇，加強了我們的國防力量。”“你們要來個猛進，要趕上去。猛進才能趕上。你們要努力，趕上和超過敵人。”

葉劍英向蘇振華等指示說：“今天看到的幾型艦艇，證明了我們科研人員、工廠職工、使用部門三結合方向是正確的。蘇振華在這裡留兩三天，準備研究一下以後的做法。各工業部的同志要參加研究。昨天晚上，我請示總理同意，要做到第一生產不斷線，第二全國配套、協力不散夥，第三定點不要變。希望大家努力協作，為完成毛主席的指示，建設強大的海軍而努力。”

不久，朱德委員長也專程來此檢閱了海軍新建艦艇。

近百年來，中國人民篳路藍縷，努力自己建造軍艦。

1864年上海江南制造局開辦，特別是1865年開辦馬尾造船廠，摸索建造用機器推動的軍艦。多少仁人志士深深懂得“海疆非此，兵不能強，民不能富”“必使中國水師可以使樓船於海外，可以戰洋夷船於海中，庶幾有備無患”。19世紀80年代，馬尾船政學堂第一屆畢業生魏翰等人根據英國圖紙，製造出中國第一艘巡洋艦“開濟”號，隨後又建造了“鏡清”號、“寰泰”號巡洋艦。與當時從外國購買的軍艦比，更為堅利靈快。從1866年到1907年的40年間，馬尾造船廠仿製和自行設計建造了44艘軍艦和商船。

中國最大的造船廠——上海江南造船廠在1914年曾建造了排水量800噸的“永建”“永績”號炮艦，197年至197年的10年間，也建造了“逸仙”號護衛艦、“平海”號巡洋艦等。可是，抗日戰爭勝利後，除修理艦船外，卻幾乎沒有建造過一艘艦艇。

人民海軍建立之初，只有國民黨海軍起義和人民解放軍繳獲的艦船18艘，約4.萬噸，加上其他接收、徵用、打撈、購買的舊船艘，約9萬噸。這些中小型艦船，多由美國、日本、英國、法國、德國、加拿大、荷蘭、澳大利亞等國家建造，而且都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和大戰前製造的，有的還是清朝末年我國江南造船廠建造的，都早已超過了規定的服役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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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亟需新的艦艇！

0世紀50年代，蘇聯給了中國寶貴的援助，提供一些小型艦艇裝備和技術資料，派遣專家來華幫助仿造，促進了中國艦艇製造水平的提高。

毛澤東一直鼓勵人們自力更生，建造自己的軍艦。195年月14日，他親自來到海軍司令部，同肖勁光、劉道生、羅舜初等商量，先幫空軍解決抗美援朝戰爭的急需，壓縮原定給海軍購買裝備的外匯，鼓勵海軍“買點材料，自己造，先造小的，為將來發展打基礎”。

195年9月，海軍建立艦船修造部，由總設計師徐振騏主持，自行設計，在江南造船廠等工廠建造50噸、75噸的第一代、第二代巡邏艇，到1955年共建造了6艘，解決了當時沿海護漁、護航和解放沿海島嶼戰鬥的需要。

徐振騏是195年馬尾飛潛學校第二期畢業的，0年代為國民黨海軍派往國外監造訂購的軍艦。新中國成立時，他和許多中國造船專家一道，參加人民海軍的建設。195年被任命為艦船修造部設計室主任、總設計師。60年代，協助指導設計中型、大型水面艦船。他和許多專家、科技人員為加強海軍裝備作出了積極貢獻。

早在1960年，海軍就開始了導彈驅逐艦的研製，但也因國民經濟的暫時困難而下馬。1965年，隨著核潛艇研製重新上馬，導彈驅逐艦的研製也重新上馬。1968年1月開始建造第一艘“051”型導彈驅逐艦，197年1月編入海軍序列。

海軍經過0多年的奮鬥，由仿製到自行設計、研製，取得了可喜的進步，建造了適應今後一個時期的主戰艦艇，但同世界先進水平比，無論是數量還是技術效能，都還有相當大的差距。

中國的導彈研製發展迅速，“東風五號”洲際彈道導彈需要做全程飛行試驗，由中國本土發射，濺落南太平洋某一海區。選定試驗靶區，發射時進行海上測量，落區警戒，回收試驗數據艙，需要一支龐大的專用船隊和強有力的護航艦隊。主測船、遠洋調查船、拖船、打撈船、油水補給艦和其他有關裝置，都需要加緊建造。為保障彈道導彈全程試驗的“718工程”加快了步伐。

根據黨中央決定，蘇振華擔任“718工程”的領導，他和同志們總結核潛艇研制成功經驗，反復強調加強統一領導，堅持大協作，改善科研、生產、使用的三結合，加快“718工程”進度。

197年1月1日起，毛澤東先後就軍隊工作做了五次講話。根據毛澤東的提議，1月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決定八大軍區司令員對調，鄧小平任總參謀長。各大軍區，包括空軍都做了相應調整，而海軍繼續由肖勁光任司令員，蘇振華任第一政治委員。這一組合已經長達0多年，這是很少見的。毛澤東對他們既寄予厚望，也有所批評。

197年，蘇振華從冷水灘回來，剛恢復工作，他不願意回到海軍大院原來的住處。那原也不過是解放前有錢人修建的一處墓廬，有一個小小的庭院。“文化大革命”中李作鵬住進去後，大加翻造，被認為是豪華裝修了，而同當下許多大款、大腕兒的豪宅比，那也只能夠說是茅屋比華堂了。從那以後，蘇振華就一直住在一棟比較寬敞的平房。1975年的一天，毛澤東派張玉鳳來看蘇振華，驚訝說：“哎呀，蘇政委你就住在這樣的平房呀！”

因為不是深宅高牆，倒便利與群眾交往。197年6月，筆者直接來到蘇振華住處。由於在1968年的6月19日，筆者隨海軍機關的一些同志，選擇1957年毛澤東《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問題》第一次在《人民日報》公開發表的日子，對李作鵬等人幾乎打倒所有海軍領導幹部的做法，公開提出不同意見，被稱為“六一九”，王宏坤竟指責說：“‘六一九’就是‘五一六’（當時，正在進行清查所謂“五一六反革命組織”）！”於是，筆者被關押審查。《人民海軍報》一位優秀編輯郇深也被鬥而含冤死去。1970年5月4日，專案組向筆者宣佈：經審查，你是反對林副統帥的現行反革命，經“左”派首長批准，開除軍籍，開除黨籍，給出路，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帽子拿在群眾手裡，押送農村勞動改造。林彪“折戟沉沙”後，筆者得到農村黨組織支援，回到北京，但是，仍然頂著“反革命”的帽子。筆者向蘇振華彙報了上述情況，並提出應該給死去的郇深平反。蘇振華表示同情，同時說道：要相信黨組織會很好處理。現在，要講團結，要講三個正確對待。毛主席反覆講過，要各自多作自我批評。我過去在海軍工作上有錯誤，群眾有意見，毛主席有批評，就要認賬，要改。1959年1月1日，“418”潛艇在訓練中與一艘護衛艦相撞沉沒；196年月，海軍航空兵一個飛行員投奔臺灣，都表明我們工作嚴重失誤，毛主席提出嚴厲批評，我們一定要接受教訓。接著，他幾乎一字不漏地背誦了毛澤東196年在軍委關於海軍問題報告上的批示：“希望海軍各級黨委同志團結起來，以大局為重，煥發精神努力工作，發揚成績，糾正缺點錯誤，同其他軍種一樣，把海軍工作做好。有錯誤並不要緊，只要改正就好了。”

這時，蘇振華的妻子陸迪倫拿著一盤蜂糕進來說道：“政委還沒有吃早飯哩，吃一點吧。”蘇振華端到我面前，讓我也吃。

蘇振華與陸迪倫的結合，因為資歷、年齡懸殊，曾經有過質疑，甚至非議。當時蘇振華原來的妻子從1954年起，以個人感情為由，堅持要求離婚。1958年蘇振華去蘇聯進行中蘇海軍技術援助談判期間，竟自離家另居，而大女兒只有15歲，大兒子也才1歲，最小的兒子、女兒都還很小，生病也無人照顧。1959年國慶時，蘇振華一手抱著小女兒，幾個孩子一個一個拉著他的衣襟去參加天安門聯歡，劉少奇的夫人王光美見了說：“你這樣又當爹又當媽怎麼行呢！”毛澤東知道以後，又瞭解到家庭變故的主要責任不在蘇振華，用家鄉話對蘇振華說：“你放肆找，找個合適的。”據傳，毛澤東還曾經有意為蘇振華介紹一個烈士的未亡人。陸迪倫是1950年1月從長沙參軍的學生，她母親年輕時叛離官宦家庭，195年參加廣州農**動講習所，後來，擔任過周恩來和鄧穎超的聯絡工作。周恩來贊同蘇振華與陸迪倫結合，毛澤東也關心。經過“文化大革命”的風雨，一些蘇振華前妻的戰友，也由原來的質疑而讚美他們的結合了。這時，陸迪倫向我說：“你可是稀客，頭一回來我們家吧？”我說：“過去，沒有事情，誰來找首長呀！”蘇振華笑著說：“你看，過去我們聯繫群眾不夠，就要改！”我慨嘆：毛澤東的話，幾乎融入了他的血液、骨髓！

1975年5月日晚11時至日凌晨，毛澤東主持中央政治局會議，這是他最後一次主持政治局會議。他同到會的政治局委員握手交談，先是握著陳永貴的手說：“你和吳桂賢搬出釣魚臺好。釣魚臺沒有魚釣。”

這不是一般的寒暄。當時，“四人幫”經常在釣魚臺國賓館進行活動，毛澤東的話，實際上是他隨後在會上尖銳批評江青等人的一個開場白。

當毛澤東握著蘇振華的手時說道：“哦，蘇振華！”說著戴上眼鏡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語重心長地說：“海軍要搞好，要使敵人怕。”隨即伸出小拇指，不無遺憾地說：“我們的海軍只有這麼大！”

5月8日，蘇振華立即向海軍黨委傳達了毛澤東的指示，組織海軍會同有關工業部門研製《海軍艦艇十年發展規劃》。5月日蘇振華寫信向毛澤東報告：

五月八日，我根據個人追記，向海軍黨委常委傳達了主席五月三日晚對海軍的指示。昨晚政治局同志學習主席這個指示時，發現我追記的有些出入，根據核對記錄，主席指示為：‘管海軍靠你，海軍要搞好，使敵人怕，我們的海軍只有這樣大。’是否準確，請主席審示。我們擬將主席的這個重要指示向海軍部隊和有關工業部門傳達（第一句不傳達），是否有當，請指示。主席早在一九五三年的一次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就曾指示，要有計劃有步驟地建設一支強大海軍。但是，海軍建設經過二十多年時間，現在仍然很小。目前，我國自力更生建成了相當規模的造船工業基礎，可年產五萬噸左右軍用船隻，並將逐年提高造船能力。我們一定要遵照主席指示辦，努力把海軍各項工作搞好，力爭在十年左右建成一支較強大的海軍。

毛澤東看信後，甚為欣慰，在日批示說：

同意，努力奮鬥，十年達到目標。

中共中央辦公廳將毛澤東的批語和蘇振華的信作為1975年第146號檔案印發全黨。人民海軍走向大洋的起航鍾聲響了！

6月18日，由蘇振華主持，海軍會同六機部向國務院、中央軍委聯合上報了《關於海軍艦艇十年發展規劃的請示報告》。它對海軍的作戰指導思想、艦船裝備的建造方針、裝備生產、造船質量和配套問題等七個方面都作了規劃，強調“海軍裝備應以潛艇和中型導彈驅逐艦為重點，大、中、小相結合，齊裝成套”。雖然，由於諸多原因，這個規劃不完善，但無疑對海軍建設起了促進作用。

毛澤東生前再次號召建立強大的海軍，努力奮鬥，十年達到目標。鼓舞了全體海軍指戰員和艦船建造者們。

198年，美國亞歷山大海軍研究中心的戰略研究員布魯斯.斯旺森在他的專著《龍的第八次航行》裡寫道：明朝初期鄭和的“七次偉大航行（公元1405年至14年）使得中國的海上力量向南進入了印度洋，繼而抵達非洲”。今天“重建中國海上力量的道路，是龍的第八次航行”。作者還寫道：“激進派對海軍的攻擊最終使毛澤東不得不出面干涉，並對海軍給予支援。1975年5月日發生了一件對中國海軍具有重大深遠影響的事件。據透露，在一次高階軍事領導人的會議上，毛澤東緊緊握住一位海軍高階軍官（可能是蘇振華）的手說：‘一定要把海軍搞好。’這位領導人便利用毛澤東的講話作為契機，向主席介紹了海軍新的十年規劃。毛澤東表示贊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