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呂裡小君子入得呂裡,王越發現這座城市比之尹陰還大了近倍,不僅內裡繁華許多,國人身上更瀰漫著一股生機勃勃,與他在其他城邑、鎮邑以及溧南莊園見過的種種衰、沉、鬱、死之氣截然不同。

呂里氏在此統治也是甚得民心,一家之喜慶已成全城之喜慶,他一路目之所見,無任何一人不帶著笑,見著外來者更是洋溢著自豪,呂裡小君子走在前端引路,不時還能引起一陣歡呼,都是發自肺腑。

這就是呂里氏經營了數百年之久的呂裡邑啊。

“蛇餘公子、中曲祭司,此地再往前去就是呂裡內郭,家父聽得公子到來,已在內郭親迎,外城那裡還有許多賓客,呂裡青就先失陪了。”

迎送王越至於內郭前,呂裡小君子與王越、中曲祭司道了聲歉意就返回城外,呂裡大夫則率人親自迎了上來,無比熱情的與王越行了一禮。

“這位就是蛇餘公子吧,果然如小兒所言那般年輕出眾。”

湊過來,他又小聲道:“關於黑胡與蔡國技擊營的事,小兒已盡告知於老夫,這一路可多虧了公子。”

王越急忙回禮,謙虛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老大夫何足掛齒,相比小君子贈我莊園,叫我在淮上能有一落腳之地之雪中送炭,這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呂裡大夫扶住王越之手,緊緊握住:“公子舉手之恩,卻是救了我呂裡家數百年之家業,又豈是小小一座莊園能夠報答一二的,更何況那是小兒在之前之贈予。”

“今日老夫已在府中為公子設下上賓席位,且請公子隨我一同入內,待小兒大婚之後,老夫必當另行重謝。”見王越似有推拒之意,他連忙道:“公子若是願交老夫這個朋友,就不當推拒至老夫於不義之境。”

王越只好拱手再施一禮:“長者賜,不敢辭,王越只能厚顏了。”

“好!好!”呂裡大夫見他這般人才,卻又如此謙卑有禮,大為欣賞,招呼好了他,再與中曲祭司說話:“中曲祭司,蛇餘公子是我呂裡家之大恩人,因此怠慢了祭司,呂裡萬分抱歉。”

“就且請也隨老夫一同入內吧。”

中曲祭司在他人面前,高高在上,但在呂裡大夫面前,卻是無比謙恭,半點也不擺譜:“老大夫哪的話,蛇餘公子也是我淮伯神廟之貴客,先招待公子,實是理所應當啊。”

呂裡大夫之前就覺王越與中曲祭司關係有些不同尋常,心道王越才來呂裡幾日,竟與淮伯神廟的祭司都搭上了關係,甚至還頗為友好,此時聽得中曲祭司之言大感意外,這可不是中曲祭司能輕易出口的話啊。

“哈哈!”他大笑幾聲:“真正的大才,就如黃金置於陽光之下,在哪裡都是能發光,老夫昨日還想,為公子引薦一些淮上之地像中曲祭司此等大人物,如今看來,老夫卻是多此一舉了啊。”

王越與中曲祭司,頓感呂裡大夫實在是會說話,嘴裡就好像塞了蜜。

他隨口一句就贊了王越是在哪都能發光的大才,又以自己高貴的地位將中曲祭司捧向更高,還隱隱贊他有識人之明,兩人但覺聽之無比入耳。

幾人在內郭門口寒暄了幾句,稍後就入得內城,呂裡大夫但凡見熟人,就為王越介紹,又介紹他敗黑胡之事蹟,不及盞茶時分,王越就已與淮上諸國不少大夫認識。

王越心知,相比其他點滴物質財富,呂裡大夫將自身的人脈資源介紹與他,這才是真正寶貴的東西。

別看今日或許只是點頭之交,但有此就是足夠,以他之能,但有需要都可盡用的上。

往後又是來客登名唱禮。

這一回他破了黑胡,除卻分與小君子及其參與武士者,其在北方多年掠奪所得的七八成盡在他手,出手更是闊綽,隨手就送了黃金五百斤,引得周圍人驚嘆不已,這比之許多大夫還送的多了。

眾位賓客又想起之前呂裡大夫對他的介紹:身份血統高貴,是為公室公子,才智武力不凡,能破大盜黑胡,人際關係結交,不是呂裡大夫就是淮伯祭司。

如今再看身價又是不凡,隨手就是黃金五百,如此少年英才,誰人不想認識呢?

呂裡大夫也是極有面子,臉上更是歡喜。

於是繼續親自引著,與王越和中曲祭司來了個廳內上賓席,竟是與淮上諸大夫、國君使者等同列。

“蛇餘公子,中曲祭司,你們且在此安坐,老夫還須去迎客,就先失陪了。”

安排好王越和中曲祭司及各自隨行兩位武士,呂裡大夫就出去了,王越居於席位上,不時有人過來打招呼,他都一一適度回應,既不過於熱情,也不失卻禮數。

“老師,那位好像是南仲大人。”一旁士光忽的指著下方新進來的紫衣中年人說道,眾多賓客之中,少有人穿著紫衣,而他又被安排在中席,位居於諸位大夫之下,竟是格外顯眼。

王越想了想,就離開席位,往中席去,先與南仲禮文行了一禮,道:“南仲大人。”

“蛇餘公子。”南仲禮文急忙起身還禮,說:“幾日不見,公子是越發出眾了。”

“大人過獎。”謙虛說了句,王越環視左右,說:“大人持天子旌節出行位同天子,理應安排在上席,呂裡大夫此點卻是做的不好,等會我定要與他好好說上一說。”

南仲禮文頓時沉默,而後神色低沉的嘆了口氣:“禮文多謝公子關照,不過公子還請不要與呂裡大夫為難,相較於在其他地方,呂裡大夫能與我一方中席已經很是客氣了。”

王越想起了那日南仲禮文一行,竟為鎮邑武卒擋於鎮外之事,他想了想,就不再說這些,而對南仲禮文問道:“卻不知大人此來淮上,所為何事,我雖來淮上不久,但還是有幾分影響力,與呂裡大夫、淮伯神廟都已有些交情,或有什麼可以幫的上忙的。”

“蛇餘公子。”聽著王越的話,南仲禮文頓時就有些感動。

成室闇弱,再不能服諸侯,他代表成室出使各國,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更受過諸多無禮待遇,像呂裡大夫能給他個中席,都已經算是客氣,又何時被人真正重視將他當真正的天使對待呢?

許多年來來,也就是這位蛇餘公子王越一人吧。

若天下諸侯都如他這般,如今之成室就想必不是這樣了,這麼想著,他徐徐說道:“我此去是前往淮上五國中的庸國,庸國國君上月駕薨,正是要去與之諡號,並與新君冠冕。”

“如今天子雖不能服諸侯,但諸侯名位到底還是自天子出,所以此去想必不會有什麼麻煩,否則其君失禮,實是動搖自身正統,各霸主國也不會坐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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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王越點了點頭。

按照子敬所言的成禮,昔日新君冠冕,可從來不是成室派遣天使去,而是新君須至成室覲見天子,由天子冠冕,在天子為其冠冕之前,新君只能是臨時攝政。

可是隨著成室的衰落,這一規矩就逐漸變化,到了兩百年前,列國新君繼位,就不再覲見,僅是派遣禮官前往成室,而後由成室派下禮官代天子為新君行冠冕。

兩人正說著,忽的門外登名唱禮處,傳出一聲聲音巨大的唱禮,隱隱震動整個呂裡內郭:“大蔡國駐淮上外事春官槐裡吉,親自攜武士來獻上劍舞一曲與呂裡大夫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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