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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還須等多久,就那麼一條小蛇……”

關卡外,尹秋疑惑的說著。

他等了許久,內裡不見動靜,王越在旁又默不作聲,就感有些不耐。

但王越只冷冷看他一眼,就叫他心中一寒,直打了個哆嗦,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

“這麼快,尹大人便忘了你那位大人和那四位武士是怎麼死的了嗎?”

“給我繼續安心等著,稍後自有結果。”

說罷,他又閉上了眼睛,繼續沉默,沉默的身體,仿似與無聲的夜融於一體。

關卡內,武士林森倚靠在望樓上,俯瞰著整個關卡,以及周邊。

他這時還沒睡,甚至還很精神。

因為晚上輪到他值夜,他在白天就已經睡了個飽。

這樣日夜顛倒的作息,似乎有些不爽,但他還是很滿意的,至少不用和那個整晚用豬龍氣向周圍群攻的傢伙一起呆在個房間裡,那簡直是要命。

想著那個打鼾的蠻漢,林森就想到了出身主家的另一位武士渚雲。

這小白臉子不想值夜,就被他林森搶著值了,這段時間想必已經享受的欲死欲神了吧。

“難怪曾聽有言,肉食者鄙,那小子真是個傻瓜啊,若非是出身渚氏,又算個什麼東西呢?”

“修習了渚氏更高深的武力,竟還打不過那個蠻漢。”

蹬、蹬、蹬。

有人在爬望樓。

他收回神思,往下看去,上來的是他手下一個比較機靈的武卒。

“大人,夜裡風大,你老身體尊貴,還是叫小人來為你值夜吧。”

林森撇了他一眼:“你小子有心了,若換個時候,本大人便讓你值,但近幾月,風聲太緊,出了紕漏,就是大人我也擔待不起,你下去吧。”

“誒!誒!”

年輕的武卒連連點頭哈腰,卻又從身後拿了一包什麼東西出來。

“大人,那小人這就下去了,不過大人值夜辛苦,小人昨日在附近用籮筐捕了只山雞,剛剛用火烤好了,正好一道帶上來,送給大人享用。”

“竟還有山雞。”

林森驚訝的說著,然後笑了起來,身邊有個這樣機靈的傢伙,倒也是貼心。

“你小子,就是這麼機靈,不過單單這樣,可當不了伍長啊,渚氏有規,伍長須起碼能以一當三的執劍之士方可擔當,你自己去將身板好好練練,改日換防回去,本大人再隨便教你幾式劍法。”

“唯!唯!”武卒聽著歡喜都快跳了起來:“大人栽培小人,小人甘願給大人您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

林森看著這個武卒,他只是看他有些用處,隨便拋給他點什麼,這就做牛做馬了,但他自己與這個武卒有什麼分別呢?分別是在渚氏面前,他成了這個武卒,如今在為渚氏做牛做馬。

“大人,聽說您過去是遊歷武士,能給我說說,您的經歷嗎?”

林森又笑了起來:“你小子定然是在酒肆裡聽故事聽多了,總以為遊歷武士個個都是那些傳說中的英雄人物,我告訴你,那些都是假的,即便有,也只是個別人。”

“更多的只是普通的遊歷武士,甚至連武士都不是,常年在外,用手中的劍和自己的性命在搏前程,說不定哪天便死在哪個不知名的荒野中,屍骨都無人收拾。”

“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現在一樣,可是這麼多年下來,算是真的明白了。”

“所以受了渚子的賜姓與封邑,在此安身,雖不是大功大業,但有一小邑,也是一小家啊。”

說著,他又嘆了口氣:“我若是生在幾百年前多好,生在今世,可憐這一小家的安逸都未必能保,當今天下,諸侯爭霸愈演愈烈,過去幾年乃至幾十年方有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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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今日,天下各地,幾乎無年不戰,以至於許多地方家園破碎,田園荒蕪,行百里而無人煙,白骨露出野地無人收拾,四處都是鬼蜮,這種狀況,或許很快,就會波及到此啊,若真到了那時…”

“呵呵,我與你說這些幹什麼呢?你小子,下去吧。”

“嗯?你在發什麼呆?”

年輕的武卒呆呆的看著望臺下,猛的醒過神來:“火,火!”

“大人!火啊!”

什麼火,林森疑惑著,往下一看,只見下方關卡內儲存糧食物資的庫房,已經著火,並且火勢無比迅猛,幾乎在頃刻間,便將整個房舍都點著,還擴散到不遠武卒的房舍。

“走水啦!走水啦!”

發現火勢的武卒,瘋狂敲擊著銅鑼,試圖將沉睡的武卒叫起。

夜晚巡邏的武卒,急忙自牆上下去,四處尋找滅火水源,以及裝水的器具。

林森雙眼微眯,看著火勢,忽的轉向關卡之外。

這火,有些不正常,不像正常失火,而是有人蓄意縱火,不然如何燒的這麼快,擴散的如此猛烈。

此等情況,以他多年經驗,十有**會有人趁亂偷襲關卡。

但他往城關外看,關卡前的道路空無一人,連個影子都不見,並不茂盛的林木內,也看不到大軍行進。

難道僅是普通失火,怎麼可能?

他迴轉目光,渾身忍不住一個顫慄。

只聽火焰最中心處,響起了一陣空氣的呼嘯,緊接著,一條無匹狂暴的火焰長龍自那裡噴出,幾乎橫掃了關卡大半個營舍區,原本自營舍中跑出來,以及正參與救火者,盡在覆蓋之列。

“這些人要被燒死了。”林森嘆息著。

火焰根本不是凡火,以他經驗來看,簡直像多年前參與陳雍兩國那場大戰中,陳國放出來的火龍,射出的是油火,油火既至,粘著人和物,哪怕不能燃的東西,都能燒起來。

這一刻,營舍前和營舍內,已是火焰地獄,數以十計的武卒被點成了火人,他們驚叫哀嚎滿地打滾想要將身上火焰弄滅,但哪弄的滅,還有過來救火的武卒,試圖幫他們一把,將水澆在他們身上,不僅沒有澆滅,反倒越燒越烈,叫救火的武卒都不知所措。

其中有個武卒被全身的火燒的瘋狂了,亂跑亂抓,竟衝過來將他抱住,好像抱了個救命稻草,結果將他身上也引燃,這下其他救火的武卒都被嚇壞了,只顧在周圍看著,不敢靠近。

“武卒們聽我號令,不要慌張,這火用水撲不滅,都去裝土,用土將之掩蓋就可。”

林森大喝一聲,豬龍氣加持之下,聲音震動整個營區。

有他現身,武卒們就有了主心骨,混亂稍停,各自按他的吩咐去裝土。

“你在望樓上幫我盯會,注意關卡外,但有軍隊來襲,就敲這個鑼,我下去看看,倉庫那裡有些不對勁,可能是有什麼東西,不然火焰豈能自己噴出來。”

“大人,油火不會自己噴出來,但我或許知道油從哪來的。”

“哪來的?”

“是渚雲,渚大人,渚大人在半個多月前換防過來時,傳小君子令封閉關卡,正好有運油自此過去的客商已經入關,他看油比較貴重,就汙了那客商是襲殺君女者的同謀,將其關押,還將油沒收暫時存在倉庫裡,這火油,想必就是那一批油。”

“什麼?”林森頭上青筋直冒:“這個豎子。”

聽得年輕武卒之言,他已是怒極,招呼了一聲,就自望樓上下去。

“可以了,尹大人。”

關卡外,貼著外牆,王越與尹秋一聲吩咐,還不待尹秋反應,縮身便往上一躍。

他這一躍,蓄勢已久,直躍起一丈高,才要下落,身上蛇骨鞭卻在驟然間展開,鞭尾射向牆柵上稍稍一纏,他就藉著鞭身之力,繼續往上升起。

再次下落時,他已在牆上。

“什麼人。”

牆上,也不是所有武卒都下去救火,還是留了幾個人警戒,王越這一上來,頓時就被發現。

但王越哪懼他們,展開的身形快如風雷,攜著掌中蛇骨鞭在半空接連幾個呼嘯,就將他們抽的腦袋迸裂而亡,連叫喊求饒的時間都沒有,然後又在地上捲起一柄長矛,大力甩將開來,弩炮般朝望樓射去。

武士林森已去火場,望樓上只剩下年輕武卒一人,他才接過重任,卻不想鵲起兔落間,王越已殺上關卡,連他反應的時間都沒給,便被一長矛射過來將他胸口穿了個大洞。

他執劍之士的夢,再也做不下去了。

同一時刻,已近火場的武士林森,腳下驟然升起一道黑影將他吞沒,而後往下一收,他的身影就無比詭異的隨之消失,站在他身旁的武卒恍若見了鬼一般。

林大人,林大人哪去了?

林森的失蹤,使得關卡再次陷入無比混亂。

王越就趁著關卡內混亂,自牆上躍下,無聲無息摸入武士房舍內,接連割下那幾個武士的頭顱,又將他們身上證明身份的物件帶在身上,這才出門,而後以蛇骨鞭作投石索,將幾個頭顱直接投往了關卡外。

做完這些,接下來就只剩下一個頭顱了。

但那個頭顱,也將馬上到手,他的主人,此刻已被墨蝰一口吞沒,埋入了地下。

有著上回墨蝰吞人入地的經驗,王越稍稍做了改進,這回墨蝰甚至無須整個躍出地面,僅是在地下深處盤好,將頭射出地面,然後收回去,再往更深的地下鑽就可。

改進動作更加迅猛,被吞的敵人在它腹內時間越短,而最後埋的還更深。

昔日山谷裡的林賁被埋了三米深,還能反抗一二,給地面上造成點動靜,剛才被吞的林森,進去就再沒叫地面傳出任何聲息,王越只等他徹底死亡,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算完成了,剩下的也不過是些小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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