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記憶中最深刻的渚邑城就在面前。

就如同幼年記憶中大而寬廣的村莊,長大了見識多了,看起來也就是那麼回事,既是狹也無比落後,幾十年間外界天翻地覆,它卻幾乎還是那般模樣。

此刻擺在王越眼前,昔時記憶裡似乎無比高大的城牆也不過如此,甚至還比不過呂裡城,更不用淮上淮陰以及上庸這等大城了,然而在某一個時期,對於這身體而言,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而這座城,這片土地,於王越而言,也因此有了特殊的意義。

這座城是他這具肉身的起,這片名為渚的土地是他靈魂到達此世開始的地方。

昔日他一個人被迫孤單逃離,而今他率領淮上兩萬聯軍回來了。

一切關乎此地的開始,不論如何,都將在今天畫上一個句號。

戰車徐徐前行,淮上兩個萬人隊踏著整齊的步伐,入水注壇漸漸塞滿渚地城前五百步外,不聞金鼓之音,唯有齊整的步伐轟隆作響,踩踏的大地震顫,聲浪彷彿要將前方城牆都要震塌。

“淮上人來了!”“淮上人來了!”“淮上人來了!”

城牆上的武士、武卒從未見過此等齊整,數萬人於一體的如山壓進,頓被這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來,忍不住發出意義不同的驚呼,看著此等混亂的局面,渚氏君子面上籠上了一層陰影。

難道他就要靠著這樣的武士和武卒,迎著城外那般可怕的對手守住這座城麼,守住渚氏的根基麼?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論情況如何,他也須守下去。

他渚氏自宣佈脫離申國,站到蔡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無有任何退路。

這番想著,他定了定神,招來隨行武士,吩咐道:“告訴城中的武士,淮上聯軍攻伐汲地後,將所有的武士、文士的地都盡分給了那些野人、奴隸,叫他們少存些妄想。”

“告訴城上的武卒,天下任何一國攻敵國,破城後沒有不奸~淫擄掠的,想要保住他們的財產不被搶奪,家人不被奸~淫擄掠,就給本君子死戰到底將諸邑守下去。”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傳話。”見武士發愣,渚氏君子怒喝道。

“是,是是!可是君子,前面的話和後面的話有些…有些……”武士結結巴巴道。

“你不會分開傳話嗎?”渚氏君子滿目通紅,厲聲的喊著,武士連連頭,飛快的去了,傳話到底是起到了幾分作用,不久後城牆上的武士、武卒總算稍稍鎮定。

渚氏君子稍稍松了口氣,看著腳下還算結實的城牆,心情也平順了許多。

渚地的精銳都被他的父親,渚邑大夫帶走了,留給他的實力有限,但是畢竟他還有著地利優勢,天下間任何攻堅戰,只要守方一意死守,敵軍往往擁有數倍實力在短時間內難以攻下。

象都不就是扛住了蔡國近四千乘兵車數月麼?

北面申國國師殘軍不就是擋住了蔡國、汲地和他渚邑三方的軍力兵車近兩個月麼?

他緊了緊拳頭,狠狠看向下方,一定可以守住。

就在這時,一隊武士簇擁著一位渚氏家族中的長者上到了城頭。

“君子,家祭大人來了。”隨身武士聲對渚氏君子道。

“家祭大人?家祭大人不守著宗祠,他來城上做什麼?”渚氏君子疑惑道。

“當然是來阻止君子做蠢事。”

遠遠的,渚氏家祭略顯得沉悶的聲音傳了過來,與聲音一同的,還有一股與宗祠內極為相似的氣氛,聽著聲音,他就覺得自己好像自己身處在宗祠之中正在祭拜祖先。

“來人啦,將君子給我拿下。”

渚氏君子心頭正疑惑,幾位平素裡在宗祠中見過的武士已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

一聲驚呼,猝不及防,渚氏君子瞬間就被拿下,他竭力想要反抗,卻驟覺一股乏力,體內平時流淌著無比強大的氣力和血脈力量,在此時竟不知緣何失效。

一瞬間,城頭上一片寂靜,所有武士和武卒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渚氏的家祭大人,竟會對君子動手?一些武士想要做些什麼,但很快就發現家祭並非一人獨自前來,還有更多的渚氏家人,但皆非渚邑大夫、渚氏君子之大宗嫡系,多是庶族、甚至出了五服的宗,這一行人浩浩蕩蕩上得城來,竟有不下數百人,內裡武士數目竟是不。

“家祭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渚氏君子無比憤怒道。

“做什麼?”渚氏家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當然是來保全我渚氏家族了。”

著,他對一旁渚氏一位於城內地位頗高的武士吩咐道:“命令下方開啟城門。”

“你竟是要開城投降?老匹夫。”渚氏君子咬牙切齒道。

渚氏家祭搖了搖頭,聽著老匹夫也不生氣,只一聲長嘆道:“君子,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渚氏已經大勢已去了啊,我知你想守住我渚氏之根本,可是守得一兩日又能如何呢?”

“此次淮上聯軍北上不是這城下兩百乘,而是三千乘大軍啊。”

“甚至不淮上軍,如今汲地兵車已經開始潰散,君子知道汲地兵車潰散意味著什麼嗎?”渚氏家祭冷聲道:“意味著我渚氏將面臨整個申國大軍的追究,將來被滅族乃是必定之事。”

被按壓住的渚氏君子猛的抬起頭來,他卻不是什麼蠢人,心頭怒火稍稍一平息,便立刻明白了家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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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氏落到申國手中,必定難逃滅族,可是落在下方蛇餘公子手中呢?蛇餘公子和申國可不同啊,他渚氏反叛不反叛關蛇餘公子什麼事呢?既是不關何事,雙方之間無生死仇恨,那很多事都是可以談的。

想了想,他情緒平復下來,道:“家祭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反對就是,你且將我放開,我定會配合行事,親自去向那蛇餘公子投誠。”

“不,君子你還不明白。”渚氏家祭道:“蛇餘公子身為淮上聯軍統帥,的確有保全我渚氏家族之力量,但這保全絕不包括君子以及大夫這一支大宗嫡脈啊。”

“此次我渚氏之亂必定是要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的。”

渚氏君子身軀一震,驚懼的看著家祭:“你要犧牲我渚氏大宗嫡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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