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笑了笑,對建璋大夫道:“大夫先前之言萬分在理,可先行暫避,稍後我再與大夫想想辦法。”

建璋大夫深深一禮到底,無有多言,徐徐退至偏室。

海西大夫對武士道:“有請項大人。”

“諾!”武士退出,轉身離去。

稍後,就引著一位老者和武士過來。

老者正是當日呂裡君子婚宴那位荊使,年約七十有餘,精神依舊十分矍鑠,隨身武士沒了養由正,卻又換了一位實力更強且沉穩者。

荊國乃是大國,像此等於國中已稱得上是級人才者卻有的是。

“昭大人、海西大夫,這位便是近來名動上庸的蓋列蓋先生吧,項元有禮了。”入得房內荊使微微一禮,目光掃向旁側擺滿朝食卻空出的席位。

“項大人,多日不見。”昭穿與項元回禮道,王越與海西大夫各自起身回禮,此間主人海西大夫道:“未知項大人來,海西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項元笑了起來,道:“海西大夫有客在此,不能遠迎自是無妨,卻不知會得哪家賓客呢?興許項某也是認識,又何須叫其暫避,不如請出來一會?”

他此話一出,眾人哪不明白,或許其就是盯著建璋大夫跟過來的,而見項元如此著緊建璋大夫,著緊越國求糧事,王越也知南方這場荊越之戰,或許真的已然達至決定性時刻。

海西大夫正待話,王越站起身來,道:“是越國的建璋大夫,今日過來乃是為借糧事,只因我於淮上會盟北上救援申國在即,糧草供給也是不夠。就回絕了。”

“果是如此?”項元對王越問道:“但為何老夫只見其來,卻未見其去?”

“實是如此。”王越拱手道:“淮上要行大事,本就不夠,哪還能向外出借,並且得罪荊國呢?”

“蓋先生,你休要左右言他。只須回答老夫前一個問題。”項元咄咄逼人的問道,這時其隨身武士卻道:“此處偏室有一人,我只聞其心跳呼吸,就知其必定越國建璋大夫無疑。”

海西大夫猛的站了起來,道:“項大人這是何意?如此咄咄逼人未免欺人太甚。”

項元卻不動怒,只是笑眯眯的看著海西大夫,道:“老夫有什麼意思?只是須叫海西大夫知道,此次建璋大夫若自淮上借得半分糧草,我荊國便與淮上不死不休。來日兵臨淮上就再不是只謀五國納徵了。”

“海西大夫,您是個聰明人,應該聽得懂老夫之意吧。”

“還有這位蓋先生、昭大人,你陳國內亂正酣,竟還能將手伸至淮上,不費一兵一卒能造起諾大聲勢會盟五國干涉蔡國之謀,老夫真是佩服。”

“但老夫須提醒你們一句。”項元冷笑道:“你們會盟淮上應付蔡國都或力有未逮,就不要為淮上再添一大國為敵人了。此卻非是智者所為。”

“老夫言盡於此,各位好自為之。”

“桑仁杏。我們走。”項元微微一個拱手,頭也不回,轉身就帶著隨身武士離去。

“老匹夫,真是欺人太甚。”直到他走了許久,海西大夫豁然起身恨恨咒罵道,但也只是咒罵。這咒罵又有何用呢?不能改變任何現實。

咒罵完後,海西大夫就作頹然,又忽的笑起來,笑聲中滿是無奈。

“老夫今日方知何謂焦之慮,何謂焦人憂天啊。”

“以前只知那故事裡的焦人是傻子。成天擔心天要塌下來,如今想來,焦國夾在陳荊兩大國之間,命運無法自主,難怪會擔心天塌下來。”

“果然,後來有一日,荊國兵敗,其國君心情不快,回師時順手就將它滅了,焦國的天果然塌了下來。”

“如今我淮上五國,任哪一國都比焦國大,但在如今之局勢下,與焦國又有何區別?”

“不得哪一日,也會如昔日之焦國一般。”

“唉!”海西大夫長長的嘆了口氣。

“海西大夫何須嘆氣。”王越道:“正是因為命運無法自主,方才要想辦法把握命運,淮上五國之力,單憑任何一國都不過千乘,但五國聯合全力會兵三千、乃至四千乘都不成問題,實力已經不弱了。”

“的確,淮上有五個國家,並非一國,未必能齊心協力。”

“可是他蔡國、荊國之國內難道就未有內部爭鬥?可以甚至還更慘烈些。”

“至少淮上五國中未出現數國聯合滅殺一國吧,可在蔡國、在荊國、甚至在我們陳國,實力可比淮上一國乃至兩國之大家族,聯合另外數家滅另一家卻比比皆是。”

“也就是,淮上五國若能長期會盟,絕對是可比一大國。”

“海西大夫,你淮上人數百年間都是空有實力卻於夾縫中事大而存,只是時移勢轉,當今之世,各國兼併日盛,甚至可以不顧臉面,若再存此心思,遲早某日會徹底亡國、破家,領地人口皆成為哪家大國的一部分。”

“所以,此心當換上一換了。”

“此次淮上會盟,就是個極好的機會。”

“今次會盟不同以往,只以我陳國之名而會盟,會盟之軍皆是你淮上之人,我所推舉的領軍之帥蛇餘公子日後若不出意外也當是淮上長期之盟友。”

“也就是,沒有任何一大國的軍力參與並且為主,此次北上欲干涉申南,又勢必與蔡國正面衝突,若能一戰得勝,這實是你們淮上人的勝利,也就是,僅以淮上之力決勝了大國。”

“但有此勝,淮上人當知道自己有實力、並且也有信心決定自身之命運,再不用看任何大國之臉色。”

“到那時候,整個淮上都將與過去再不一樣。”

“海西大夫,我蓋列當日能服貴國新君,此實是新君也不甘身為國命運為大國左右啊。”

海西大夫連連頭,滿面通紅,呼吸都有幾分急促,興奮道:“蓋先生所言極是。”

“朝食過後,我當將蓋先生之論,傳於所有來上庸之淮上大夫、使節聽,必使此次會盟能夠成功,並且緊密一心、齊心為淮上未來之命運而戰鬥。”

他緊握著拳頭,大聲道:“我淮上之命運,未來必由淮上人自己掌握。”

“好。”王越鼓起掌來:“若淮上諸大夫、國君皆如海西大夫這般,此次淮上定能如願,來日會盟之議時,我也當有一言,於淮上人聽,為此大事再作助力。”

“海西,多謝先生高義,多謝陳國高義。”海西大夫無比恭敬向王越行一大禮。

王越當仁不讓,受此大禮,又將海西大夫扶起來,道:“接下來是解決越國事,之前建璋大夫所言甚為在理,荊越之戰若荊國得勝,則越國必定勢衰,日後為荊國所滅。”

“到那時唇亡齒寒之下,淮上就須直當荊國兵勢,可就真夾於兩大國之間再無緩衝了。”

“但荊國之威脅猶然在耳,若是援助越國……”海西大夫猶豫遲疑。

“荊國與越國一場鏖戰,若其勝利,須時間休養生息並消化穩固新得國土,若其不勝不敗而退軍,此戰消耗的糧食卻是回不來,在短時間內不可能發起一場新的戰爭。”

“若其最終敗退,則更不消,是以所謂威脅實是一句笑話,海西大夫且不要被他嚇到。”

“而且此次淮上會盟功成,來日荊國再來,面對的可就不是舊日的淮上了。”

海西大夫連連頭,道:“先生所言甚是,但今日之淮上,卻還有許多人會心存顧慮,哪怕各國國君皆是如此,畢竟我淮上仰大國之鼻息已太久了,所以我們縱有心援越,此事也是難為。”

“尤其是淮上一旦會盟,日後與北面或還有大戰,恐曠日長久,各國糧食都不可輕動。”

“有顧慮的話,也有解決之法。”王越笑道,對旁邊偏室道:“建璋大夫,你在旁側聽了這麼久,還不出來麼?關乎越國一國之運,難道要讓我這個外人勞心勞神,你身為越國人卻坐視嗎?”

“我有一法,可得借得糧食援越國,但此事還須大夫及越國同意且配合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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