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捱罵了?”
自從顧玉磬把事給捅出去, 霍如燕自然是鬧騰著要退婚,可這婚事哪裡是那麼容易退的,人家王家根本不承認, 若說起來身邊的清秀小廝,只說是身邊伺候的罷了, 再問, 那就是玩性大,怎麼著都不會承認的。
霍如燕看情景,也是好惹的, 當即就找顧玉磬要了那個呂大夫,帶著呂大夫跑去了王家當面對峙。
事情還鬧得挺大, 據說是在門口把王家少爺攔住, 讓那呂大夫對峙,呂大夫沒法,只能是說了,丟人現眼的事,王家哪裡能承認,只說是呂大夫刻意栽贓汙衊, 到了個時候,霍家也受了了, 便是原本存著讓女兒忍忍的心, 現在看王家的無賴模樣, 倒彷彿我們汙衊你樣?霍家人那是武將出事,行事自然是和尋常人家同, 據說是當街直接扒了王家少爺的褲子,結果大家夥看,屁股裡都往外耷拉著截, 看就是被男人用爛了。
事情鬧大了步,王家丟人現眼,王尚書氣得夠嗆,直接跑去聖人跟前告狀,跪地不起,痛哭流涕,只說堂堂天下腳下,竟遭此羞辱。
聖人還能說什,自然是命人罰了霍家那幾個後生,又勸了番王尚書,過說到最後,言語間也頗有警告之意。
畢竟人家姑娘也是好好的姑娘,自己兒子樣,心裡沒點數嗎?
王尚書被聖人言語間提醒,羞愧難當,回去後躺那裡就病了,王家被人鄙薄,婚事退了說,還成了燕京城最大的笑話,門前甚至還有小孩編排順口溜拍手笑話他們家,說什少爺愛小廝爛屁股什的。
事鬧騰出來,霍家幾個後生雖然遭了罰,終究是解氣了痛快了,可以說是大快人心。
當然了,安定侯夫人知道事後,卻是氣得夠嗆,專門過來了皇子府,把顧玉磬狗血淋頭地罵了通。
“你好好地當你的皇子妃,倒是搞種勾當?若是別個知道那呂大夫是你找到的,別人怎麼想?宮裡頭的太后貴妃娘娘怎麼想?外人知道你個堂堂皇子妃做種事,又會怎麼想?王家人如果知道是你找的呂大夫,還恨死你?!你說你,幹什事好,得罪人惹是生非的事,怎麼就缺了你?”
顧玉磬被劈頭蓋臉一番罵,倒是沒什好惱的,反正她從小闖禍多了,也就習慣了。
她娘也只是罵罵而已,根本不捨得動她根手指頭。
於是她慢條斯理地道:“娘,件事可是關係到如燕的輩子,為了她,就是得罪人又怎麼了,那個什王尚書,我們還怕她不成?他家存著壞心,想坑了如燕,我身為她的表姐,豈能坐視理?難道我要畏首畏尾,眼看著她跳火坑?”
安定侯夫人一頓,看著顧玉磬,咬牙道:“自然是不能看著她跳火坑,你現在身份不般,你怎麼能親自出手?”
顧玉磬無辜地攤手:“我是覺得個房子最快最好嗎?”
安定侯夫人惱了,罵道:“你還敢頂嘴?”
顧玉磬趕緊縮脖子低頭當鵪鶉。
安定侯夫人還是來氣:“知道你如燕要好,我也心疼如燕,是做件事前,你好歹我商量商量?你才成了皇家的兒媳婦,你莽撞,若是萬闖出禍來,你可怎麼得了啊!”
其實說白了,安定侯夫人還是有私心,如燕那裡她不是不心疼,鬧出這大一樁事來,她下意識還是擔心女兒,生怕女兒因為這事名聲受牽累。
是以她越想越氣,忍住再次教訓起來:“你知道你現在是誰嗎?你是皇子府裡的娘娘了,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她正罵著,突聽到一聲低咳。
開始的時候,安定侯夫人絲毫沒意識到這是怎麼了,她繼續罵:“你家裡商量下行嗎?你怎麼就這——”
可是罵到一半,她陡然意識到什,後知後覺地看過去,卻見朱門外,站著個玉冠少年。
那,那可不是九殿下嗎?
安定侯夫人想起自己剛才罵女兒的話,臉上頓時紅塊青塊。
她她她可是穩重慈祥的侯夫人,她怎麼能讓人家殿下聽到自己罵女兒呢?她竟然沒反應過來?
安定侯夫人狼狽地站在那裡,張口結舌,竟是一句話都說出來了。
顧玉磬趕緊給自己娘使眼色,小聲提醒:“娘,殿下回來了。”
個時候蕭湛初已經邁步進來,面色如常,上前拜見了岳母大人。
安定侯夫人僵硬地擠出一個笑來,故作鎮定地和蕭湛初見了,之後胡亂說了幾句話,便推說自己有事,匆忙離開了。
顧玉磬看著自己娘幾近跌跌撞撞的背影,忍住想笑,多年了,她娘直把端莊賢淑寫到了骨子裡,曾想如今在蕭湛初裡失了體面。
蕭湛初卻沒笑,他蹙眉:“你捱罵了。”
顧玉磬聽到這個,明白他已經知道了,多少心虛,畢竟件事自己直瞞著她,當下耷拉著腦袋,小小聲地道:“是啊,捱罵了,你是不是也要繼續罵我嗎?”
蕭湛初:“我為什要罵你?”
顧玉磬硬著頭皮承認:“你應該也知道了,給霍家作證的那個大夫,就是我設法找到的,王尚書家霍家鬧成樣,都是我手惹出來的。”
蕭湛初淡聲問道:“然後呢?”
顧玉磬:“說不定王家記恨我,由此惹出麻煩來,你看,我娘都要氣死了呢,我現在可是你的皇子妃……”
蕭湛初卻伸手,握住她的。
修長的指骨,沁涼的觸感,他輕握住她。
“件事,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蕭湛初清朗的聲音這說:“怎麼做,都可以。”
“可是……我可能得罪人了,我說不定會給你惹麻煩。”顧玉磬沒想到蕭湛初說,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至少他沒罵自己呢。
“我怕得罪一個王尚書嗎?”他反問。
“哦……”好像是不怕,他是九皇子,他個人誰都不怕的樣子。
“那就是了,”蕭湛初卻不再理會件事:“我給你帶了只鳥兒,你看喜歡嗎?”
“鳥?”顧玉磬其實有些茫然。
她擔心著霍如燕以後的婚事,也想著自己娘剛才罵自己的那些話,她還沒心思去想“鳥兒”是怎麼回事。
蕭湛初低頭看著她,她生了冰雪之肌,還有雙剔透澄澈的眼睛,此時那黑亮的眸子蒙上了層迷惘的水汽,微張的唇兒疑惑地看著自己,那樣子懵懵懂懂,像是一隻凍傻了的鵪鶉。
時想起剛才她捱罵的樣子,哪裡還像她,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蕭湛初抬起手。
他想,雖然看上去她好像根本不在意,其實還是有些失落的吧。
蕭湛初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的臉頰,之後他低聲道:“以後岳母會罵你了。”
他剛才完全可以迴避,樣也能給安定侯夫人一些面子,至於讓她那麼難堪,他沒有,就是想讓安定侯夫人知道,是她的女兒,也是他的妻子。
被他恰好撞到一次,安定侯夫人再也敢罵她了。
說完個,他補充道:“以後,我會讓任何人罵你。”
聲音低啞溫柔,好像生怕嚇到她。
顧玉磬聽得話,心裡酸酸甜甜塌糊塗。
最後低頭愣了半響,將腦袋埋在他精瘦的胸膛上,悶聲道:“殿下對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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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磬是後來才明白,原來他說的那只鳥兒就是芙蓉鳥,從御鳥坊提出來的,說是專門給她逗趣的。
眼看過去,芙蓉鳥生得體態猶如紡錘,毛羽淡黃,有捲毛菊花頂,看著分外眼熟,顧玉磬忙逗弄了下,聽那嗓音婉轉甜潤,便知道了,是她的老相識,上輩子蕭湛初也曾送給她過,她每每喜歡逗弄。
如今顧玉磬得了只鳥,像是得了寶貝樣,甚至會親自喂它,還會逗著它說話。
蕭湛初本來沒當回事,想著她喜歡就好。
自己白日進宮,府裡就只有她一個,也沒什人說話,他是生怕她覺得煩悶,覺得嫁給他好玩。
可誰知道那天傍晚,他回來後,就聽到她在逗著那芙蓉鳥說話。
“乖乖鳥兒,長得真好看。”
“來,叫姐姐,快叫,我最喜歡聽人家叫我姐姐了。”
“快來吃,個很好吃,你要要嚐嚐?”
“好癢——”
她的聲音清甜動人,他聽著本是極喜歡。
只是——
蕭湛初酸澀地想,難道她隨便見到一個人都讓人家叫她姐姐嗎?竟然連直鳥兒都可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