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帶著海水味道的風從黃浦江口吹進來後已經變得很弱,幾乎讓人感覺不到那一絲微微的涼意。我坐在院子裡的涼棚下,拿著一本老祖筆記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

離大地震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這段時間我的夢中再沒有出現那些場景,問了問符鎮,他也沒有再夢到什麼。看起來那個噩夢似乎已經過去了,但是我們倆心裡都明白,它帶給我們的影響和震撼遠遠沒有結束,甚至可以說才剛剛開始。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倆又開始重讀老祖的筆記,寄希望能在筆記中再發現些什麼。但其實我們心裡知道,這裡面不太會再有什麼線索了。符鎮之前早都已經把筆記讀過好多遍,如果還有蹊蹺的地方,他肯定早都能夠發現。所以如果那時都沒有發現,那也就不可能再有了。

可是無論何時,只要一想起那些夢中的場景和現實中我們看到的場面,我們倆就會產生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我們心裡知道,這個帶有預示問道的噩夢,肯定是由地針引起的。因為只有我倆有過長時間攜帶它的經歷,所以它的某些特殊功能最終還是無可避免的影響到了我們。只是現在不知道這種影響有多大,會不會影響我們一輩子。

正想的出神,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秦老道打來的。

“喂?老道,找你給我們解決問題呢,結果你給我們玩失蹤,現在沒事了你又出現了,搞什麼啊?”我對著電話很有些不滿的喊道。

“唉!一言難盡,我明天過來,有些事情要跟你好好談談。”電話那頭傳來秦老道有氣無力的聲音。

“那好吧,我在家等你。”這老道不知道最近幹嘛呢?聽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我心裡一邊揣度著,嘴裡一邊回答道。

第二天下午,秦老道如約來到了我家。一進門把我嚇了一跳,一個月沒見,這傢伙似乎老了一圈:原本很是紅潤的臉龐現在透著一股青白色,原來黑油油的頭髮竟然顯出了銀白色,而過去他那種標誌性的雲淡風輕的神色更是毫無蹤影,現在一眼就可以看出滿臉的沉重,顯然有什麼事情讓他困擾不已。

“老道,怎麼弄成這幅樣子了?”我把他讓到院子裡的涼棚下落座,順手給他倒了杯茶。

“唉!這段時間差點把老道折騰死!”秦老道唉聲嘆氣的說道。

“喝點茶,慢慢說。”我指了指茶杯笑著說道:“你有口福,小白送的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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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秦老道顯然沒有注意這些,他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麼,聽到我的話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品沒品出味道,就坐在那裡開始發起愣來。

“怎麼了?”看著他這幅樣子,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心裡不禁有種不太好的感覺,能讓這樣一個人時不時的走神,可見他遇到的事情不簡單。

“哦,沒什麼,想起了一些事情。”被我驚醒過來的秦老道放下茶杯說道。

“本來有些事情一直都想跟你好好談談,因為當初覺得沒那麼急,再加上這段時間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一直都沒顧得上。結果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什麼事情值得你這麼鄭重其事的啊?”看著秦老道的神情,我心裡一沉,有了種不妙的感覺。不過我還是努力想讓氣氛變得輕鬆一點,笑著問道。

“你們家老祖是怎麼得到那跟地針的?這個有沒有記錄?”秦老道眼神深沉的看著我問道。

“怎麼了?這個很重要嗎?”我強作笑容的看著他。

“嗯,非常重要!”秦老道嚴肅的點點頭道,“根據邱老他們的研究最後確定,這根地針,就是當初青田祖師從地宮遺址中帶出來的那個!”

“這個我聽小白說了啊,有什麼問題嗎?”我有些不明白。

“地針沒問題,但是這根地針流傳的經歷是我非常想弄明白的,因為它牽扯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秦老道低聲說道。

看著我還是滿臉的茫然,秦老道沉思了一下,似乎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也罷!反正我這次就是要來給你交底的,索性現在我就給你詳細的講個清楚……”看起來秦老道準備跟我長篇大論了。

“宗教是怎麼形成的?後來又是怎麼演化的,這些你知道嗎?”出乎我的意料,秦老道並沒有一上來就講些什麼,而是先饒有興致的向我提出了一個問題。

看著他我茫然的搖了搖頭。看到我這幅樣子,秦老道又問道:“上古時期,部落裡的一些具有特殊能力的可以勾連天地,向鬼神祈福,這些人就是祭祀,他們的權力是高於部落首領的。這個你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雖然我不太喜歡琢磨歷史,但這些基本常識我還是知道一些。

看到我點頭,秦老道繼續說道:“這些祭祀在部落進化成最初的王朝的過程中,慢慢轉化成了專門的神職人員,同時也就慢慢的形成了最原始的宗教。所以,神權與王權在原始社會末期都開始存在,這一點東西方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在神權與王權的博弈過程中,華夏很早就實現了王權高於神權,而在西方,則是一直到了中世紀後期神權才敗下陣來。

在我們現在可以查到的歷史中可以看到,我國最早的宗教是產生於商朝。在商湯滅夏,建立商朝之後,集王權、神權於一身,既是君主,又是祭司,在滅夏之時,按《尚書》的說法,是打著天命的大旗的。因而自商湯起,經歷代君主不懈努力,終將原始的多神教改造成祖宗一元神宗教。商人之所以將自己的君主稱為帝,而不是像夏王朝一樣稱為後,就是和商王朝一元神教有關。注意,在這一時期裡,華夏就實現了王權高於神權,而且從這以後,神權一直匍匐於王權的腳下!

而商朝最後一位君主帝辛,還有一個名字,就是——商紂王!”

“為什麼他既被叫做商紂王,又被稱為帝辛?為什麼商王朝的君主都稱帝,而周王朝的君主都稱王呢?”秦老道設問道。

“商人尊自己的祖先帝夋——據現代人考證,即帝嚳,即三皇五帝中的一帝,在《史記?五帝本紀》列黃帝、顓頊、帝嚳、唐堯、虞舜為五帝。由於祖先是天帝,主管一切神靈,因而護佑商人便順理成章。而且,歷代商王死後,都要回到祖先身旁,‘在帝左右’,成為溝通人間和上帝的橋樑和紐帶。因此,後代會象尊敬祖先一樣,將逝去的先王亦稱為帝。既然死後為神為帝,因此在人間的稱為便是帝某某。”

“帝辛和商紂王,是同一個人,都是商王朝末代君主的稱號。這兩個稱號之間差別是巨大的,對不同的人群來說具有不同的含義。

如果僅僅只是兩個稱號,還不至於如此鄭重其事。因為擁有這個稱號的那個人,代表著一段歷史,一段影響華夏數千年文化走向的歷史。同樣是這段歷史,由不同的人來寫,就有不同的模樣和結果。兩個不同的稱號,代表著兩個不同的族群對歷史截然相反的認知。

同一段歷史出現兩種正史,則是商周之際的獨特存在,是周王朝以小博大帶來的後遺症,是官方意識形態和民間意識形態勢力相當的結果。

周王朝作為戰勝者的虛弱和商人作為戰敗者但依然不可小覷的盤根錯節的龐大勢力相互交鋒。雖然周王朝官方意識形態在長期的時間裡成為主流,成為正史,但商人記錄的歷史卻並沒有在周王朝的封殺和圍剿下消失,而是頑強地在各種史料中‘留下了自己的烙印’。

我們現在知道的商紂王即帝辛的罪狀是‘千年積毀’的結果,是‘層累地選成’的結果,那麼,人們自然而然地要問:誰在抹黑帝辛?哪些人參與了?仔細分析帝辛罪狀的累積過程,剖判其背後的目的與利益取向,結合‘層累締造’的年代,這些人便再難躲著在陰暗的角落裡,其身份亦呼之欲出,清晰可見。

抹黑帝辛的第一主力自然是生死仇敵周人。對大商的仇恨、對帝辛的畏懼,使得周人肯定要不顧一切地詆譭、抹黑自己強大的、天神一般的對手,以建立戰略聯盟,激起將士的同仇敵愾,減輕自己的畏懼和恐慌。

而抹黑帝辛的第二主力則是叛徒、內奸。這個的隊伍是龐大的,但總體可分為兩類人:一個群體是神職人員。另一個群體則是商王朝的貴族。

帝辛罪狀中的‘昏棄厥肆祀’、‘弗敬上天’、‘弗事上帝神祇,遺厥先宗廟弗祀’、‘郊社不修、宗廟不享’,‘慢慢鬼神’等等罪狀的由來,便是這些神職人員層層著手樹立起來的。

因為自商王朝帝武乙戲弄神祇,‘革囊盛血’以‘射天’開始至帝辛,四世商王朝的時間之中,君權與神權之爭愈演愈烈。雖然經四代商帝數十年的奮力搏擊,王權佔據上風,成為了統治主導力量,但神權數百年來的無上地位,致使隊伍龐大的神職人員不甘心失敗,一而再地與王權相抗衡,力圖再現伊尹、巫咸等時代超越王權的輝煌。

至帝辛時,由於帝辛分外的強勢,神職人員們撼之不動,便勾結外敵以達到自己的目的,成為倒商的急先鋒。曾經是商王朝中堅力量的祖宗一元神教,此時卻成為動搖商王朝統治基礎的主力。

而對於貴族這個群體來說,帝祖甲的禮制改革,不僅是確立了嫡長繼承制,而且廢除了帝位繼承和國家大事中的貴族公議制,使商王朝徹底泯滅了酋邦制的最後殘餘,完成了從酋邦制向國家、帝國的轉進,在國家形態上邁進了一大步。當帝武乙一力打壓神權,鞏固王權,商王朝才真正進入了帝國形態。但這群人畢竟在商帝國中的實力是如此之大,雖屢經打壓而依然堅挺,不得已,商王朝的幾代帝王都在想方設法利用各種手段建立自己的王權架構。

有專家指出,武丁之後是存在一位武功極盛的君主的,且以考古、甲骨等材料佐證,但未言其姓名。而商朝末年有一個很宏大的歷史事件,便是經營東南,這幾乎完全為周以來的史家所抹煞。在牧野大戰後,商人被來自西方的周人壓迫,因此他們向著帝乙、帝辛兩代經略出來的東南方向前行,也有一部分向著東北方向遷徙。因此,在殷商人心目中一定不會把帝辛看得來和周人所看的那樣。他們就要稱他為‘武王或武帝’,要紀念他……”

“停停停!”我打斷了秦老道滔滔不絕的講述,“你這是來給我上歷史課來了?你又不是邱老,這些什麼宗教啦、歷史啦的東西,跟地針有什麼關係啊?”我有些不滿的問道。

看到我有些不想繼續聽下去,秦老道自失的笑了一下,“有些扯遠了,不過也不是文不對題。我就是給你說一下這個事情身後的背景資料,以便讓你更完整的瞭解情況。”

“還是別了,你直接跟我說乾貨吧!”我擺擺手道。

秦老道又沉思了一陣,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對我講出了一番話,而這番話讓我聽的目瞪口呆、不能自已。

“你還記得在地宮的時候,我用地針擺陣吧?”秦老道問道,沒等我回答,秦老道看著我笑了笑繼續說道,“其實你肯定也清楚我在幹什麼,要不你不會主動把地針給我。”

我也笑了笑沒做回答。

“那個祭壇就是一個古老的祈驤之地,而我做的就是為國祈驤!”雖然我沒回答,但是秦老道還是很鄭重的說道。

果然是這樣!雖然我心裡早有猜測,而且我可以肯定與真相不遠,但是聽到秦老道親口說出來,我還是震驚不已。

看到我面露震驚的神色,秦老道苦笑道:“不敢相信吧?其實歷朝歷代都有這樣的事情!只要是我們華夏一族建立的超過百年的王朝,都曾經進行過這樣的儀式,只不過有些是公開的,有些是秘密的,但無論是公開的,還是秘密的,在使用地針的時候,都是嚴加保密的。”

定鼎!聽到秦老道的話,我不由得想起了邱老當初跟我們講的那個猜測。我可以肯定,他說的這個絕對就是定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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