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馬嘶征塵滾滾車廂中突然傳出一陣低沉之人語居然早已有人守候在車廂之中。

鐵中棠連忙以耳朵貼在車壁凝神聽去只聽那語聲道:“嗯!這件事你辦得很好一點都未著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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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一句鐵中棠已知說話的人竟是寒楓堡主冷一楓此人多時未聞訊息此刻突然如此神秘的現身顯見大有圖謀鐵中棠心念方一動冷一楓已接著道:“你暗中棄了黑星武投靠老夫足見你目光明確選擇得當此事若是成了老夫必不致虧待了你!”

沈杏白道:“多仗老爺子栽培!

冷一楓道:“今日之江湖高手屢出似黑星天那樣的武功已只能跑跑龍套哪裡能成大事!”

“那時梨園中跑龍套一詞方自通用極為新穎冷一楓想是覺得自己名詞引用得妙忍不住哈哈大笑數聲。

沈杏白也陪著笑了幾聲道:“老爺子說的是不但他們不成就連風九幽又怎能比得上你老人家神功絕世!”

冷一楓笑罵道:“小孩子不要亂拍馬屁嘿嘿只要你老實賣力老夫又何嘗不能將那神功傳授於你。”

沈杏白知他口中雖罵心裡其實得意趕緊又道:“晚輩只要能學著你老人家一成武功就已心滿意足了!”

冷一楓正是被他馬屁拍得受用已極大笑道:“好好好你連日辛苦此刻不妨歇歇明天好打起精神做事。”

沈杏白道:“是多謝你老人家。”

這番話只聽得鐵中棠更是驚奇意外冷一楓居然和黑星天等人拆夥而且還在暗中與之對立此乃第一件意外之事。

沈杏白又背叛了他師父投向冷一楓以沈杏白之精明陰險冷一楓這方的勢力若非己遠勝黑星天等人沈杏白怎會投向他?

而黑星天等人有風九幽為之撐腰力量已大是不弱但冷一楓居然還較他們為強此事豈非更是可怪。

鐵中棠暗奇忖道:“莫非冷一楓真的身懷什麼絕世之神功只是平日不肯顯露……不對不對瞧他的眼神手法武功縱較黑、白等人較強也強不到哪裡去更絕對比不上風九幽那麼沈杏白又為何要棄強投弱?……哦是了冷一楓背後必定也有個極厲害的人物撐腰卻不知此人是誰?……”他心念數轉便已將情況分析得清清楚楚自信絕不致距離事實太遠。

車馬片刻不停向前賓士鐵中棠提了口氣附在車後調息氣達四梢頓覺心頭一片瑩澈身子輕如無物。

到了忘人忘我之境時他身子更似已非附在奔行的車馬後而似臥在柔軟的雲層中絲毫也不覺得疲累。

車馬不停直奔了三個多時辰天上星辰已漸漸疏落兩匹健馬嘴角已流出濃濃的白沫。

鐵中棠知道此刻已過了他與惡魔所約的時間但是他為了雲錚的安全只好將任何事都暫且拋開再說。

突聽冷一楓叱道:“停車!”車馬停住後冷一楓又道:“沈杏白你在這裡守住姓雲的小子切切不可疏忽。”

沈杏白道:“你老人家只管放心就是。”

冷一楓道:“等我走後你再拍開他的穴道將他穩住。”

沈杏白笑道:“他醉得糊里糊塗怎會知道被人點過穴道弟子只要三言兩語包管將他製得服服貼貼。”

冷一楓道:“好你留意我煙花火號只要煙花一起你便帶著姓雲的趕去不起煙花不得下車走動。”

沈杏白道:“是!”

鐵中棠身子一縮藏入車底一雙足自車上踏下穿著多耳麻鞋打著赤足看來甚是古怪。

這雙腳下來後便再無別人下車鐵中棠暗奇忖道:“莫非這就是冷一楓怎麼如此打扮?”

他自地上拾起幾塊石子揮手彈向馬腹兩匹馬負痛之下突然揚蹄長嘶蠢動了起來。

沈杏白在車廂中問道:“怎麼回事?”

趕車的道:“這兩匹馬想是瘋了不妨事的!”

說話間鐵中棠早已乘著這一陣驚亂一溜煙竄了出來暗笑道:“幸好沈杏白聽話不敢下車走動卻方便了我。”

前面一條身影身穿短短的麻衣寬袍頭上烏簪高譬腳下赤足芒鞋手裡提著個竹簍。

鐵中棠見此人竟是個道士更是驚詫不知是自己聽錯了人的口音還是冷一楓已真的出家做了道士。

他不敢走得太近遠遠綴在這道士身後道人腳步輕健奔行極迅果然身手不俗。

但鐵中棠此刻己是何等內力他雖然還未練得絕好輕功身法但真氣執行自然身輕不急不緩跟在道人身後又奔行了約莫盞茶時分風中已傳來海濤聲夜色中也可見到海上漁火。

海上漁人艱苦天色未亮便出海捕魚此時點點漁火將一片碧海點綴得瑰麗無方令人見之目眩神迷。

那麻衣人腳步不停走到海邊鐵中棠也毫不遲疑跟了過去他知道雲錚此時絕無危險是以放心跟來。

道人直奔一艘桅上懸有兩紅一綠三盞燈的大船那船距離海岸還有兩丈遠近道人提氣縱身一躍而上。

船板輕輕一響艙裡立刻有人道:“什麼人?”

那道人道:“冷一楓!”

鐵中棠暗道:“想不到冷一楓居然出家做了道士!”

只是換了別人必當冷一楓因為兩個女兒都已離家出走是以看破世情便出家皈依了三清教下。

但鐵中棠卻深知冷一楓必非此等多情人立刻連想到冷一楓身後撐腰的厲害人物必是個道士是以他才會出家。

艙門開了一線燈火射出冷一楓立刻閃身而入。

鐵中棠不知自己上船時能否不聲音是以遲疑了半晌方自伏身掠到岸邊靜靜調息半晌終於飛身躍了過去。

只因他若是潛水而過身上必會溼透必然留下水跡反不如一躍而上來得安全而他躍上船舷竟然一無聲息輕功顯然比冷一楓高出許多鐵中棠雖松了口氣仍不禁暗奇忖道:“冷一楓這種功夫也不過與黑星天在伯仲之間但他說話口氣卻那般託大豈非怪事?”

冷一楓平日若是喜歡自吹自擂之人鐵中棠此刻便不會奇怪但冷一楓素來陰沉鐵中棠才覺得此中必定另有原因。

那船艙四周本無藏身之處只是此刻中帆未起橫亙在船艙頂上帆底竿邊掛著一盤粗大的繩索再加上那捲巨帆的陰影恰好擋住了他身子若非極為留意檢視便是自他身子下走過也不會覺他藏在那裡。

鐵中棠只要向前一湊便可自船艙短簷下一排氣窗的空隙中將艙裡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艙中早已擺起了一桌酒筵冷一楓已坐了上四面陪的果然是黑、白雙星與司徒笑、盛大娘母子。

盛存孝似是有些坐立不安濃眉緊緊皺在一處司徒笑等人卻是滿面虛情假意頻向冷一楓勸酒。

冷一楓面色較昔日更是深沉絲毫不形喜怒。

鐵中棠瞧的清楚但見他枯瘦的面容上似是籠罩著一層黑氣在燈光下看來顯得好生怕人!

冷一楓道:“各位果然守信準時在此相候於我。”

司徒笑含笑道:“小弟接得冷兄相約之柬怎敢有誤?”

冷一楓冰冰笑了笑道:“好說好說……各位可知道我邀請各位在此相候為的是什麼!”

司徒笑舉箸笑道:“冷兄遠來先用些酒菜點點心腹再說正事也不遲。”挾起一箸菜便要送入冷一楓面前碗裡。

哪知冷一楓卻一手推開冷冷道:“我近來已不食人間煙火自家帶得有下酒物不勞你費心。”

提起那竹簍放在面前。

黑星天詭笑道:“不知冷兄帶的是什麼仙家下酒物?小弟可有這份口福也分一杯嘗麼?”

他說的雖然客氣但言詞間顯然帶著譏諷之意。

冷一楓格格一笑道:“自然有的。”揭開蓋子自竹簍中提起一條五色斑爛的花蛇送到黑星天面前。

黑星天這一驚卻是非同小可身子向後一仰幾乎連人帶椅跌到地上只是那花蛇被冷一楓提在手裡雖已有氣無力仍在蠕蠕而動黑星天胸口直犯噁心幾乎連隔夜酒菜都吐了出來。

冷一楓陰惻惻笑道:“這便是我的下酒物黑兄既要分一杯羹就請莫要客氣只管用吧請……請……”將那五花蛇一直送到黑星天面前。

盛大娘等人群相變色黑星天更是面色如上只有強笑道:“小……小弟無福消受冷兄只……只管自用吧!”

冷一楓乾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左手一擰將蛇頭活生生擰了下來泡在酒杯裡右手提著尾巴一抖蛇皮立刻蟬衣般褪下血淋淋的蛇肉脫殼而出冷一楓仰著脖子竟將那一尺多長的蛇肉一口口吃了下去。

眾人瞧得目定口呆作聲不得只聽冷一楓連連道:“不錯美味……”

窗外的鐵中棠也不禁毛骨悚然。

突見盛大娘長身而起飛也似的奔出艙外鐵中棠心裡一驚只當盛大娘已現了自己行藏。

哪知盛大娘方自出艙便“哇”的一口吐了出來她究竟是女流之輩瞧見別人生吃活蛇那噁心再也忍耐不住。

直到冷一楓將一條蛇吃得乾乾淨淨盛大娘才敢回坐。

冷一楓直作未曾瞧見行所無事的抹了抹嘴乾笑道:“我已點過心咱們不妨談談正事了。”

司徒笑陪笑道:“自然自然……”

瞧了白星武一眼白星武忽然道:“不知那蛇頭可吃得麼?”

冷一楓橫了他一眼也不答話舉起酒杯連蛇頭帶血酒一起倒人口裡咬得“格吱格吱”作響有如吃蠶豆一般。

鐵中棠悚然忖道:“冷一楓近來必定是學來了一種詭異的外門毒功平日便以各種毒物增長自身毒性是以練得臉上也出黑氣這種功夫當真是邪門得緊卻不知他從哪裡學來的。”

席上五個人瞧見冷一楓如此吃相所有四個側過了臉不敢去瞧只有盛存孝仍是端坐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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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一楓獰笑道:“蛇頭是否吃得白兄現在總知道了吧?”

白星武道:“知……知道了。”

冷一楓道:“既是如此那麼咱們就……”

話未說完司徒笑已在桌子下推了黑星天一把黑星天立刻道:“不……不知冷……冷兄的竹簍裡還……還有什麼?”

他直到此刻猶未會過神來說話也說不清楚了。

冷一楓詭笑道:“怎麼?黑兄又想分一杯羹了麼?”

黑星天忙道:“不是不是……小弟只是問問。”

冷一楓仰天大笑道:“好問問就問問。”

雖在仰天大笑面上卻無一絲笑容鐵中棠自上望下去自然瞧得清楚。

原來司徒笑方才那一推冷一楓未必瞧見鐵中棠卻也瞧得清清楚楚立刻恍然忖道:“司徒笑等人竟是在拖延時間不教冷一楓想起正事。”他本當冷一楓未必知道但此刻瞧見冷一楓的神情便知冷一楓心裡也必定早已有數鐵中棠在一旁見他們勾心鬥角大起內鬨暗中不覺大是得意。

冷一楓仰哈哈大笑司徒笑等人便隔著桌子互打眼色冷一楓笑聲一頓司徒笑等人便立刻正襟危坐。

冷一楓目光在司徒笑等人面上冷冰冰的掃了一遍突然問道:“各位打算拖到什麼時候才肯讓我說到正事?”

司徒笑乾笑道:“小弟們根本不知道冷兄要說的究竟是什麼事怎會有故意拖延時候之心?”

冷一楓獰笑道:“真不知道?”

司徒笑道:“小弟怎敢相欺……”

冷一楓仰天大笑道:“我冷一楓走南闖北數十年大小身經數百戰卻不想今日竟有人將我當做呆子!”

司徒笑忍不住面色微微一變道:“冷兄未免言重了小弟對冷兄一向尊敬有加冷兄怎能如此說話!”

冷一楓笑聲突頓拍案道:“不如此說話卻該怎樣說話?寒楓堡窖藏的萬兩黃金莫非不是你們盜去的麼?”

司徒笑故作茫然道:“什麼黃金?”目光左右瞧了一眼道:“黑兄、白兄、盛大娘你們可曾瞧見冷兄的黃金?、

黑星天、白星武、盛大娘一起搖頭道:“什麼黃金?”

他們雖也想學司徒笑的神情語氣但終是不如司徒笑那般奸狡學得非但不像而且令人只覺有些可笑。

冷一楓緩緩道:“有群不開眼的賊於乘我不在堡中之時偷去了堡中萬兩黃金我只當是各位所為……”

司徒笑乾笑道:“冷兄必定是誤會了。”

冷一楓故意皺眉道:“若不是各位卻是誰呢?莫非是那些不孝不義、禽獸不如、見不得人的無恥小賊不成?”

始終木然呆坐的紫心劍客盛存孝突然長身而起大聲道:“不用罵了那黃金是我盛存孝取來用了!”

盛大娘變色道:“孝兒你……你瘋了麼?”

冷一楓卻已大笑道:“到底是盛存孝敢作敢為但卻未免太呆了明明是別人主謀卻偏要扯到自己頭上。”

盛存孝沉聲道:“全是我一人所為自應一人擔當。”

冷一楓面色一沉道:“真是你一人盜的?”

盛存孝昂然道:“不錯!”

冷一楓道:“既是如此老夫少不得要教訓教訓你了!”霍然長身而起緩緩伸出了那枯竹般的手掌。

他掌心顏色烏黑雙掌一捏掌心之中突然泛起了一陣幾乎目力難見的淡淡黑氣。

眾人一見便知他已將這雙手掌練得內含劇毒盛存孝雖然昂然不懼但盛大娘已然變色道:“慢來!”

冷一楓側目笑道:“怎樣?莫非還有你一份麼?”

盛大娘嘶聲道:“司徒笑、黑星天、白星武你們眼見我兒子挺身而出還好意思坐在那裡麼?”

窗外的鐵中棠不禁暗歎忖道:“盛大娘對別人雖然狠毒對自己的兒子卻的確不錯唉這也是她兒子委實太好了。”

司徒笑等人果然坐不住了一個個乾笑道:“盛大娘著急什麼咱們遲早還不是要對冷兄說的。”

冷一楓哈哈笑道:“原來你們也不愧是條男子漢!”

言下之意自是罵別人卻不是男子漢了。

司徒笑道:“咱們未經允許便取了冷兄黃金只因咱們都知道若是說出理由冷兄一定會答應的。”

瞧了黑星天一眼黑星天立刻介面道:“咱們心想冷兄反正是會答應的先拿後拿豈非一樣!”

白星武道:“是以咱們就先拿了。”

冷一楓仰天笑道:“呵呵可笑呀可笑想不到三位對老夫的心思倒比老夫自己還要瞭解!”

笑聲又頓厲聲道:“是什麼理由?且說來聽聽!”

司徒笑乾咳一聲道:“數十年來大旗門雖屢次向我五家報仇但屢次都是大敗而返這原因為了什麼冷兄可知道?”

冷一楓道:“自是咱們武功高強將他們打敗了。”

司徒笑嘿嘿乾笑道:“冷兄取笑了其實冷兄必也知道咱們五家的武功實比不上大旗門的。”

冷一楓道:“這話也不錯尤其是咱們五家多的是貪生怕死之徙怎比得上人家那種悍慄勇敢之氣!”

司徒笑只作未聞接道:“弱能勝強這原因小弟本也不知直至此次大旗門重出之後小弟遵先父遺命開拆了他老人家一封遺書才知道其中究竟……說到此點冷兄必然要奇怪為何五福連盟只有我司徒家有遺書敘述其中原因別人家卻沒有……”

冷一楓冷冷道:“不錯老夫正在奇怪。”

司徒笑道:“今日我五家雖以冷兄馬是瞻但昔日的五福連盟卻是由先父知人公主盟。”

冷一楓笑道:“你說的太客氣了各位什麼事都將我冷一楓矇在鼓裡這便是唯我馬是瞻麼?”

司徒笑只作不聞接道:“昔日五福連盟一切退敵之行動大多由先父知人公策劃是以事後自由先父留下遺書而先父這封遺書卻命小弟定要等到大旗門重來後方能開拆裡面便說的是如何退敵之計!”

黑星天嘆道:“司徒前輩行事之周密小心當真非常人能及他老人家生怕別人知道此中的隱秘是以只由他一人留下遺書又定要大旗門重來之日才能開拆這一切為的只是避免事機不密洩露了出去。”他生怕冷一楓不瞭解如此做法的好處是以故意嘆著氣說了出來。

哪知冷一楓笑道:“咱們的退敵之計為何要如此保守隱密難道這些妙計都是見不得人的麼?”

司徒笑卻答得更妙只聽他長嘆道:“不瞞冷兄說你我五家先人的退敵之計委實有些見不得人的。”

這“你我五家先人”六字無異將冷一楓的祖宗也算了進去冷一楓無法怒只因“見不得人”本是他自家說出的。

鐵中棠暗中聽得不覺好笑卻又不禁驚奇:“想不到他五家屢次勝得大旗門竟非武功取勝卻不知又用了什麼奸計?”

當下自是聽得更是留意。

司徒笑道:“原來我五家數代以來每逢大旗門尋仇之時必定要去求人相助以常理忖來大旗門既將仇恨看得那般嚴重不顧性命的報復大旗門傳人性情又都那般剽悍武功那般高強而我五家平日與別人卻又極少來往武林中想必不會有人來助我五家與大旗門為敵。

“但天下事每每不能以常理衡度武林中就偏偏有一門派中人專門助我五家與大旗門為敵此一門派中人不但行蹤詭異武功高絕而且代代相傳俱是如此只要大旗門一來我五家尋仇我五家隨時都可去求他們相助從來不會遭受拒絕最難得的是此一門派中從行事從來不肯居功求名派出來相助我等之弟子竟不惜自降身份混入我五家門下弟子群中。

數十年來每一次大旗門前來尋仇之時俱是此一門派中人將之擊退的但莫說武林中無人得知此中隱秘便是大旗門人也只當擊退他們的人必是我家之弟子因此將我五家之武功也高估了許多是以大旗門此番重來見到我五家全力迎擊便立刻退走!”

司徒笑一口氣說到這裡語聲方自微頓。

冷一楓道:“如此說來那日大旗門若不退走一番血戰下來我五家莫非便要全軍覆沒不成?”

司徒笑道:“說來雖慚愧但事實卻的確如此。”

長嘆一聲又自接道:“非但如此就連我五家在武林中的聲名威信也大多是那一門派中之弟子為我等建立的是以我五家先人一直將此事保守隱秘雖然親如子侄但不到緊要關頭也不願洩露而此一門派中人事先懵然而來功成倍然而去也從未向他人透露半句口風。”

黑星天忽也說道:“此事說來實在是有些見不得人但雖然見不得人也不得不做冷兄你說是誰?”

冷一楓“哼”了一聲算做答覆。

司徒笑道:“先父之遺書之中已將此一門派的聯絡之處詳細敘出要小弟前去訪尋於他。但此一門派雖不居功求名卻最是貪利若要求他們出手必須先以萬兩黃金作為敬禮。”

冷一楓道:“所以你就算計了我的黃金去送給他們。”

司徒笑嘆道:“小弟為了我五家之身家性命不得不如此做法實是情非而已還請冷兄見諒何況……”

苦笑一聲接道:“何況冷兄那時並未在堡中小弟縱要告知冷兄也無地可尋冷兄之俠駕。”

黑星天嘎聲道:“而當時事已急不待緩我等情急商議之下才只得不告而取想來冷兄反正不會吝惜此區區黃金的。”

冷一楓嘿嘿笑道:“各位也未免將冷一楓說得太慷慨了其實冷某也和各位一樣是最最吝惜黃金的!”

黑星天干笑道:“冷兄取笑了!”

冷一楓面色一沉道:“我且問你當時既已急不待緩各位為何不將自家的黃金送去反來盜用老夫的?”“黑星天怔了一怔道:“這……這……”

司徒笑連忙接道:“小弟們實是沒有黃金可送。”

冷一楓道:“哈哈可笑呀可笑若說盛家堡積無餘財老夫還可相信只因存孝委實手面太大當真可說是仗義疏財揮手千金盛大孃家業再大也被他連送帶借花的差不多了但……”

仰天冷笑一聲接道:“但若說良馬萬頭的落日馬場以及生意鼎盛的天武鏢局也窮得那般模樣嘿嘿實是令人難信!”

司徒笑苦笑道:“小弟們家業看來雖好其實……”

冷一楓厲聲道:“莫要說了老夫平生最見不得哭窮。”

司徒笑神色不變道:“冷兄若能體諒那是再好不過。”

冷一楓道:“我再問你此事理由既然如此光明正你等事後為何也未向老夫提起而且百般狡賴竟想胡亂混過去便算了麼?哼哼若非孝存沉不住氣只怕你等到此刻還不肯承認!”

司徒笑道:“這……這……”他雖然千靈百巧能言善辯但此刻也被冷一楓問得張口結舌無言可對。

冷一楓道:“你既無法回答不如老夫代你回答了吧!

“第一你說那神秘門派這一代的主腦之人便是那名列碧落賦中的風梭風九幽。

“第二你們盜了我萬兩黃金前去求他相助之時他並未親自出馬只派了他門下兩個弟子隨你們而來。

“第三那人名喚蘇環平日喜做少年秀上打扮自命瀟灑風流將你們這些人全都未瞧在眼裡。”

他一口氣說了三點司徒笑等人己是微微變色。

司徒笑拊掌笑道:“想不到冷兄耳目竟如此靈便嘿嘿哈哈當真教小弟們佩服”

雖然敞聲大笑那笑聲卻是難聽已極。

冷一楓哼了一聲接道:“你等見風九幽未曾親出心中本極失望但見了那蘇環露了兩手武功實是凡絕俗又不禁暗中竊喜只道此番就憑蘇環一人就足夠要大旗門好看的了。

“哪知蘇環未與大旗門正式交手但先已敗在鐵匠村一個無名少女的手下而且敗得現眼己極。

“於是又著了慌這時蘇環便只有自拍胸脯說他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師父風九幽請出山來。

“他此話果然不是吹噓風九幽果然挺身而出。

“這時那大旗門的赤足奔漢不知為了何故又到了中原他外貌實是太過引人注意微一露面便被天武鏢局的鏢客現你等也隨即得到這訊息正在商議該如何對付哪知風九幽聽了單身匹馬便把他擒了回來而且更以九幽陰功攝魂**迷去了他的本性竟使那鐵錚錚的漢子變做了奴隸無條件的服從風九幽之令!

“於是你們對風九幽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蘇環去請他師父出山之時你等曾在無意中擒住了水靈光要想以水靈光要脅鐵中棠聽命於你。

“眼見鐵中棠便要屈服哪知卻有個武功絕高的麻衣客闖了出來將你等一起趕走帶回了水靈光。

“於是你等便將此事告訴了風九幽風九幽自是知道那麻衣客的來歷而卻一直未曾對你等說出。

“只因他對那麻衣客亦有所圖謀明為你等做事暗中卻在為己只恨那時你們誰也不知道那麻衣客的去向。

“哪知凡事都有巧合那九子鬼母姐妹竟偏偏在此刻假麻衣客之名出了帖子你們恰巧也有一份。

“風九幽大喜之下便帶著你們浩浩蕩蕩闖了去你們只當憑風九幽的武功自是無往不利。

“又誰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風九幽武功雖高武功比他更高的人更不知還有多少。

“在那裡你們總算是開了眼界瞧見了夜帝之後夜帝之子、閃電卓三娘等平日一個也難見到的人物。

“尤其是那些自命為上天使者的黑衣聖女們行事更令你們莫測高深你們見到卓三娘、風九幽這些角色都對她們有些畏懼自更不敢去招惹她們眼睜睜瞧著她們救了鐵中棠也無可奈何。

“而鐵中棠武功進境之更是你們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他本是你們手下敗將但那日竟將你們五人打得狼狽不堪。

“嶗山那一役的結果是卓三娘與風九幽被駭走蘇環死在那裡屍骨無存鬼母姐妹與她門下全都被黑衣聖女們帶回常春島。

“而你們走得自然更是狼狽但你們見到鐵中棠等人還在山上便還不死心死等在山下。

“一日之後風九幽竟又回到嶗山他這次似在暗中約了幫手是以有恃無恐大罵叫陣。

“哪知夜帝之後、夜敵之子以及鐵中棠、水靈光等人竟全都藏入了秘室風九幽罵的話他們根本未曾聽見。

“你們遍尋不著只有放一把火將那天宮般的地方燒得乾乾淨淨宮裡的珠寶卻被你們早已偷走了。

“這事你們將風九幽都瞞在鼓裡自更不肯給旁人知道只因多一人知道便有多一人分那珍寶。

“你們偷盜老夫的黃金時本想事後再告訴老夫的那理由既然正大想必老夫也無話可說。

“但得到這批珠寶後你們便立刻改變了主意只因若被老夫知道了此事你們自先要將那批黃金歸還。

“是以你等便百般狡賴一心想矇混過去卻不知老夫早已將一切事情的真相都調查得詳詳細細清清楚楚了。”

滔滔不絕說到這裡仰天狂笑道:“司徒笑、黑星天老夫說的這番話可有一字虛言麼?”

司徒笑等人面色早已聽得陣青陣白此刻更是面如土色、目定口呆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說不出一個字來。

冷一楓竟將這絕大的隱秘一口氣全部揭穿有如當時眼見一般那是他們做夢也未想到的事。

艙外的鐵中棠聽完了這一番話更幾乎自藏身處跌了下來。

司徒笑聽敘之事已是令他大出意外數十年來大旗門屢戰屢敗竟非武功不敵五福連盟而是敗在風九幽那一門派中人手下這實在是個驚人的隱秘可憐大旗門竟生生被騙了數十年。

鐵中棠雖覺悲憤交集莫可名狀卻又不禁竊竊歡喜只因這許多驚人的隱密竟被他在無意中聽得。

冷一楓說的那一番話經過之事鐵中棠雖然大多在場卻也從未想到其中還有這許多曲折。

尤其是赤足漢之被擒九子鬼母師徒之去向風九幽之為何要與大旗門作對嶗山夜宮之被焚……

這些更都是他情願犧牲一切代價去換取真相的秘密不想此刻冷一楓毫無代價的告訴了他。

這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真是應該感激冷一楓也該感激沈杏白。

只因他已猜到這些秘密必定俱都是沈杏白告訴冷一楓的也只有沈杏白如此貼身的人才能知道司徒笑等人這許多隱秘。

此刻鐵中棠心中唯一驚疑之事只是不知風九幽暗中所約的幫手是誰此人武功之高絕卻已是絕無疑問的事。

黑星天顫聲道:“這……這些事是誰告……告訴你的?”

冷一楓嘿嘿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黑星天道:“但……但此事……”

司徒笑沉聲道:“黑兄不必問了此中隱情是誰告訴冷兄的莫非黑兄到此刻還不知道?”

黑星天變色道:“是誰?”

司徒笑冷冷道:“除了令高足還有誰!”

黑星天大怒道:“原來是這……”瞧了冷一楓一眼突又咯咯笑道:“杏白好孩子說的好小弟們正不知該如何向冷兄措詞卻不知這孩子竟善體為師之意而先將此事告訴冷兄了哈哈哈好好……”司徒笑心思靈敏固是勝人一籌但黑星天面色之轉變也是快得駭人。

冷一楓仰天狂笑道:“黑星天!直到此刻你還在這裡自欺欺人莫非當真將冷一楓視為三歲童子麼?”

黑星天惱羞成怒拍案道:“冷兄你真當黑星天真的怕了你我不過只是念在昔日之情是以讓你一籌!”

冷一楓神色不變冷冷道:“不讓又怎樣?”

司徒笑緩緩介面道:“黑兄此話倒也說的不錯否則……哈哈十隻拳頭怎會怕了雙手!”

冷一楓狂笑道:“好個十隻拳頭……”

一條黑衣大漢垂捧入一壺酒來走過冷一楓身側時冷一楓突然伸手在他肩上輕輕一拍笑道:“你好?”

那大漢莫名其妙怔怔答道:“好……”

一個字方自出口身子突然顫抖起來“砰”的一聲他手捧之酒壺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這大漢乃是天武鏢局的鏢夥黑星天見他如此慌張霍然長身而起怒道:“該死的奴才還不掃乾淨再……”

那大漢緩緩轉過了身子燈光下面目竟已變為紫黑顏色眉目也已扭曲在一處那模佯實在猙獰可怖。

黑星天大駭道:“你……你怎樣了?”

那大漢揮得滿頭汗珠迸落卻只是說出了一個字。

他手指著冷一楓嘶聲道:“他……”仰天跌倒在地上魁偉的身軀竟成了一團。

眾人這才知道他竟是中了冷一楓掌上劇毒。

而冷一楓方才只不過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掌竟能使這樣一條彪形大漢在霎眼間毒身死其手段之狠掌力之毒當真是駭人聽聞之事黑星天“噗”的跌坐椅上怒氣再也作不出。

白星武不等冷一楓開口便搶先說道:“此事既已瞞不過冷兄咱們還是開誠佈公的與冷兄商量為是!”

他對方才黑星天反臉司徒笑示威冷一楓毒掌傷人……這種種情事竟都不提一句生像這些事全都未生過一般而且說得言詞懇切態度坦白生似他早就有意與冷一楓開誠佈公的談話一般。

鐵中棠瞧在眼裡暗歎忖道:“這些人武功雖不可怕但卻無一不是奸惡已極之人那當真比什麼武功都要可怕。”

冷一楓道:“閣下早就該與冷某開誠佈公的談談了卻等到此刻才說話不嫌太晚了些?”

白星武對他這冷嘲之言似是一個字也未聽見自管接道:“那萬兩黃金咱們自是該還給冷兄的但望冷兄體諒大局莫對小弟們生了嫌棄之心咱們還是精誠合作與風老前輩攜手共滅大旗門……”他先以還金打動冷一楓再以大旗門引起冷一楓敵愾之心這番話果真說得厲害已極。

哪知冷一楓卻冷笑道:“那萬兩黃金身外之物老夫縱不要也算不得什麼但與風九幽攜手卻是萬萬不可!”

白星武呆了一呆道:“莫非冷兄瞧不起他的武功?”

冷一楓道:“風九幽武功之高已可列入天下十大高手之林冷一楓怎敢有瞧不起他之心?”

白星武道:“我方若有風老前輩為助聲勢向上倍增卻不知冷兄不願與他攜手是為了何故?”

冷一楓緩緩道:“大旗門與五福連盟兩派之事表面看來雖然簡單其實內情之複雜卻絕非你我所能想象!”

白星武大奇道:“冷兄如此說來莫非此事除了風老前輩之外還另有他人牽涉在其中不成?”

冷一楓道:“非但另有他人而且牽涉之人還俱都是久已退隱世外咱們僅在江湖傳說中聽過他們名姓的高人!”

這簡簡單單兩句話便已將鐵中棠一顆心又懸空提了起來白星武等人更不禁為之聳然動容。

司徒笑輕笑道:“此事居然還有隱秘連小弟都不知情冷兄卻又不知是如何得知的?小弟願聞其詳。”

冷一楓道:“你不知道的事多哩!”

白星武連忙接道:“小弟們都在洗耳恭聽但請冷兄道來。”提起酒壺為冷一楓斟了杯酒。

冷一楓舉杯一干而盡道:“司徒前輩有書信遺留給司徒笑先父又何嘗沒有書信遺交給我!”

司徒笑變色脫口道:“那信中說的是什麼?”

冷一楓望也不望他一眼接道:“司徒笑所獲那封遺書雖然內藏隱密但先父的遺書所敘隱秘卻是更多……”

說到這裡他那紫黑的面容突然變為煞白額角之上也突然泛出了一粒粒汗珠。

司徒笑暗中一笑故作失色道:“冷兄怎麼了?”

冷一楓身子 顫抖似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也無暇答話伸手自那竹簍中抓出條蠍子活生生放進嘴裡大嚼起來。

直將這條蠍於吃得乾乾淨淨冷一楓方自舒了口氣神情漸漸平定面容也恢復了那種詭異的紫黑之色。

司徒笑等人都是老走江湖的一瞧這光景已知冷一楓必是因為求功心急不顧利害的來練這種邪魔功夫。

功夫雖練成但他經絡血脈之中也滿含劇毒時時刻刻都要吞吃些奇毒之物以毒攻毒去剋制血脈中之毒性否則便要痛苦不堪但他每服一種毒物體中之毒性便加深一分如此他掌力雖將越來越毒但下次毒性作便越是劇烈作的時間也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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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服食毒物勢必要更多這樣惡性循環下去實不知要到何地步才止那情況當真與飲鴆止渴一般無二。

司徒笑暗喜忖道:“冷一楓呀冷一楓我此刻縱然畏懼於你但終有一日要眼見你死在你自家所練的毒掌之下!”

冷一楓又自幹了杯酒道:“先父留下的那封遺書之中開宗明義第一件事便是要我不可倚仗風九幽那一門派之力只因若要倚仗他們之力便永遠休想滅去大旗門大旗門不滅我們世代子孫終是後患無窮是以要絕後患便須去求另一異人千萬尋不得風九幽!”

只聽耳畔有人道:“為什麼?”

冷一楓道:“這原因牽涉甚廣其中最大之關鍵便是常春島日後座下的黑衣聖女風九幽那一門派之不敢滅去……”

說到這裡忽然覺司徒笑、黑星天、白星武、盛大娘等人面上都露出了一種詭異之神色。

而方才那“為什麼”三字亦似絕非這五人說的!

冷一楓大驚之下霍然回身道:“什麼人?”目光瞪視的方向正是鐵中棠隱身在外之處。(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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