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蠻荒（二十八）
“巢穴——吱！”
以233號的這一聲為訊號，位於地底通道上方的“風息營”內，土靈嚎叫聲開始響徹不停。絕大多數土靈都學著233號喊出同樣的音節，但在其中似乎也混雜著少量別的詞彙。
但無論什麼詞語，都是帶著崇敬的語氣，即使是發音音調極其單一的土靈語言，在匯聚了成千上萬份之後，其間的感情也都會變得清晰可聞。
眾人跟在233號的身後登上臺階，在進入“風息營”之後，不禁為眼前所見的一幕而瞠目結舌。
石不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特娘的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幾千只鼴鼠同時膜拜。”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以孟紫來等人登上來的洞口為中心，整個“風息營”堡壘的廣場空地內，密密麻麻的佈滿了上千只土靈。這些神似鼴鼠的生物此刻正維持著一種類似於下跪的姿勢，以頭頂面對他們的方向，只不過由於土靈四肢短小的緣故，雖然孟紫來等人知道它們是在跪拜，但總感覺看上去更像是五體投地一樣。
雖然五體投地好像更為隆重……幾名來自地球的修真者全都變得不自在起來。作為一個現代人，對於這種場景他們實在是有些不太習慣。
反而是莉莉安娜與千月看上去更好一些，雖然起初也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神色。這兩人一個是整個世界的女王陛下，另一個則是宗教社會中的高階神職人員，平日裡難免會經歷類似場景，因此免疫力要比其他人強上許多。
她們兩人一左一右的向著前方走去，站在了孟紫來身後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而在孟紫來正前方的方向，一隻土靈正緩緩朝他們走來，但凡是它所經之處，周圍的其餘土靈都會自動為其讓開一條道路。
很顯然，這只土靈位高權重。實際上哪怕沒有這番景象，孟紫來也有把握得出相同的判斷——不是大佬可穿不起覆蓋整個軀幹的布料，像233號那種底層工人，比基尼都只能穿半件的。
“拜見各位修真者大人。”這只土靈走到孟紫來身前，在對他深深鞠了一躬後才抬頭說道，“沒想到事到如今還會有修真者大人駕臨此處，實在是令我部蓬蓽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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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說得就很有水平，尤其是在它身邊還有周圍幾千只連話都說不圓的土靈的襯托下。
童玲在他身後搶先開口問道：“你知道我們是修真者？”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人群最前方，與孟紫來並肩而立。她沒有正面回應孟紫來疑惑的眼神，只是在站定腳跟的同時輕聲說道：“他說的是我們的語言。這傢伙懂人話。”
孟紫來對這只土靈的評價頓時就又上升了。看來這只土靈不僅智商高，而且還是個學霸級別的，難怪同樣是學語言的童玲會急不可耐的出來對話……這大概就是同行之間的惺惺相惜吧。
“大人說笑了。”眼前那只土靈說道，“‘風息營’乃是修真者所建，這在‘風暴碎地’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啊。”
這番回答令童玲陷入了緘默，土靈觀察著他們的表情，趁機說道：“敢問各位修真者大人特意前來，是所為何事？”
“……機密任務。”孟紫來見童玲不開口，知道她肯定是又有了不少想法，因此索性接下話茬道，“帶我們去居住的房間吧。”
土靈一族對修真者的崇拜是顯而易見的。不管這種崇拜是發自真心還是表面功夫，但它們既然選擇了要將其維持下去，那孟紫來自然也就不介意稍稍利用一下這個心理。而“風息營”本就是人類修真者建造的營地，其中肯定不會少了供他們居住的房間，提出這個要求可謂是合情合理。
果不其然，這只土靈立刻點頭哈腰的說道：“當然，當然。各位大人請隨在下來。”
“嗯。”孟紫來跟上土靈的腳步，在想了一下後問道，“對了，該怎麼稱呼你？”
“在下是一號，土靈三十七部暫時由我負責管理。”自稱為一號的土靈回答道，“需要在下為大人介紹一下土靈三十七部的情況嗎？”
“暫時不用。”孟紫來揮了揮手，他才不關心一群鼴鼠混得怎麼樣呢，“需要時我會找你。”
“遵命。”一號低著頭在前方帶路，在進入營地的主樓後，將眾人領到了三樓的樓梯口前，“這上邊便是各位大人的居所了。在下雖然在盡力維護，但修真者大人的神通著實不是我輩能媲美的，若有因此而疏漏的地方，還望各位大人多多見諒。”
孟紫來不置可否的頜了頜首。他還能說什麼？面對對方如此畢恭畢敬的態度，保持一個高冷姿態或許是必要的，但他總不能真因為這個原因就隨意折騰這些土靈。
在孟紫來將一號打發走後，眾人登上臺階，走到離走廊最近的房門前。童玲將手掌觸及門扉，幾秒後便極為肯定的說道：“‘大遠征’時期的法陣特徵，沒有被暴力破壞的痕跡，依然在正常運作之中。”
“修真者的法術都是這麼持久耐用的嗎？”孟紫來摸了摸頭，稍微有些驚訝，“不是說法陣也需要定期維護的嗎？”
“分情況。護山大陣那種規模龐大而複雜的陣式自然如此，但倘若只是一些簡單的小法陣，比如除塵之類的簡單法術，能維持千年運作也是常事。”童玲一邊說著，一邊快速破解著技術上已經落伍了一千餘年的法陣，“修真界現在主流的民用除塵法陣，在一千年前就已經基本定型了……當然了，如果是夏櫻她們做試驗時用的那種專業級別的法陣，倒又是另一回事。”
孟紫來對此很能理解。掃帚的樣式幾千年基本沒變過，但這也不妨礙無菌室的消毒技術越來越高階不是……
隨著門扉露出一絲縫隙，加持在整個房間上的封閉法陣也隨之解除。童玲推開大門，屋內的陳設雖然簡單，只有床鋪與桌椅，以及打坐時用的蒲團等寥寥幾項傢俱，但每一件卻仍是煥然如新，絲毫看不出從當初的主人將它們放置在這兒的那一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上千年的時光。
“沒有竊聽痕跡。”童玲在將房間內部排查了一遍後，看著屋內的眾人問道，“那進入正題吧。”
“這些土靈……你們認為它們有多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