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垂,程鈺回了王府。

先到前院換衣服,路上聽陳朔說長公主府一切如舊,程鈺皺了皺眉。

以他對壽安長公主的瞭解,得了那樣一個面.首,她應該馬上就帶到楚傾面前耀武揚威的,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動靜?難道壽安長公主打算金屋藏嬌偷偷地享受?還是在暗中謀劃什麼,勢必一次打擊到楚傾?

其實只要壽安長公主領著那人出來逛逛,訊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對楚傾都是個打擊,若是壽安長公主再謀劃當眾羞辱楚傾,那……

程鈺有點發愁了。

楚傾對含珠好,程鈺對他的不滿早就沒了,也不想讓楚傾丟人。可壽安長公主身份尊貴,想要除了她又不讓明德帝太后懷疑到他們頭上,目前程鈺想到的只有讓壽安長公主死在房事上的辦法,偏壽安長公主很久都沒新挑面.首進府,公主府內的程鈺沒法也不敢冒然去收買,只能安排人進去。

要讓壽安長公主破例,只能挑個合她心意的,世上又有誰比一個酷似楚傾的讓她滿意?

程鈺考慮過提前告訴楚傾,又怕告訴了,楚傾有了準備面對壽安長公主露出痕跡,或是乾脆破壞這個計劃。但是不告訴,萬一壽安長公主鬧得太出格,楚傾……

程鈺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派人去找人時他就知道他一定會堅持這個計劃,一定要壽安長公主死,讓她再沒有機會暗算含珠,可現在事情因為壽安長公主的沉默隱忍有了變數,偏離了他的預料。

心事重重,回到後院哄兒子時,不知不覺又走了神。

剛滿四個月不久的的元哥兒十分好動,喜歡讓人抱著四處走,大人停下來他都不願意,看到爹爹伸手接他小家夥高興極了,興奮地等著力氣大的爹爹抱他去熘達,沒想爹爹坐在床上一動都不動。元哥兒乖乖等了會兒,爹爹還是沒動,他就不高興了,扭著身子抗議。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含珠見程鈺垂眸發呆,對兒子的抗議視若無睹,疑惑地問。

元哥兒聽到孃親的聲音靜了下來,看看孃親,再跟孃親一樣看向爹爹,趴在爹爹懷裡,小腦袋仰著,大眼睛好奇地瞧著爹爹。

程鈺回神,最先看到的就是兒子呆呆傻傻的模樣。

他並不知道兒子前一刻還嫌棄他呢,笑著將小家夥抱了起來,元哥兒最喜歡趴在爹爹肩頭,身子一高小手就朝爹爹肩膀上夠。程鈺就讓兒子趴在肩上玩,他一手扶著兒子小腿,一手虛按著兒子肩膀,問含珠,“你剛剛問我什麼?”

“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含珠朝扭頭望過來的兒子笑笑,輕聲道。

程鈺看著面前溫柔嬌美的妻子,想到她最心軟,而且也很講道理,這事一旦暴露一旦楚傾來找妻子訴苦,妻子肯定會站到受了委屈的楚傾那邊,說不定還會帶著兒子回孃家住一陣當成對楚傾的補償,程鈺忍不住抱緊了兒子,猶豫片刻道:“是有件……”

還沒說完,元哥兒一手抓住了他頭髮,狠狠一扯將束髮玉冠都扯歪了。

兒子手勁兒大,程鈺忍不住歪了腦袋,皺眉吸氣,含珠趕緊將壞小子接了過來,放在榻上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不許再扯人頭髮,再扯孃親不喜歡元哥兒了。”

元哥兒已經能分辨大人的喜怒了,見孃親瞪眼睛,小家夥乖乖地趴在榻上一動不動,側臉貼著榻,歪著腦袋看孃親,大眼睛裡帶了點討好的意思。

“晚上再說吧,我先陪陪他。”除了休沐,程鈺只有傍晚能陪兒子玩會兒,故捨不得跟兒子生氣,將被孃親嚇到的兒子抱了起來,低頭哄他。元哥兒立馬忘了剛剛的錯,咯咯笑著跟爹爹玩。

含珠取了梳子過來,轉到程鈺身後幫他束髮,元哥兒看著梳子又新鮮了,啊啊地要玩。含珠瞪眼睛,程鈺看不到妻子的表情,頭也不回地伸手朝她要,“這個給我,你再去拿一個。”梳頭哪有逗兒子開心重要啊。

他太縱容兒子,含珠用梳子敲了他手一下,眼睛瞪著兒子訓丈夫,“你別總慣著他,小心現在慣著,大了也不聽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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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鈺哄孩子的經驗不如她多,看看滿眼期待的兒子,再次替兒子爭取道:“沒事,一把梳子而已,等元哥兒大了我再教他道理,這麼大話都不會說,他懂什麼。”

元哥兒彷佛知道爹爹孃親說的話關係到他能不能玩梳子似的,乖乖地趴在爹爹懷裡,烏熘熘的大眼睛渴望地看著孃親。

含珠氣程鈺跟她對著幹,悄悄朝程鈺腦袋使了個眼色。

元哥兒可聰明了,咧嘴一笑,聲音還沒發出來,小壞手已經抓到了爹爹的頭髮。

兒子得逞了,含珠乾脆鬆開程鈺頭髮,退到一旁看熱鬧。

程鈺疼得齜牙咧嘴,趕緊抓住兒子的小胖手,回頭見含珠用一種活該的眼神看他,他苦笑,“好好好,我都聽你的。”說著將兒子按到榻上,繃著臉訓斥道:“躺好了,爹爹梳完頭之前不許你搗亂。”

元哥兒才不聽,費勁兒地想要從平躺改成趴著。

程鈺盯著兒子,元哥兒抬左腿他就按左腿,伸胳膊他就按胳膊,按到元哥兒要哭就鬆開,小家夥一笑他馬上又按住,父子倆玩得樂此不疲。含珠笑著看著,熟練地幫程鈺束好頭髮,一家三口去院子裡逛了。

白日玩得瘋,晚飯不久元哥兒就睡熟了,被乳母抱了下去。

“到底是什麼事?”含珠還記掛著程鈺的心事,通完發後坐到床邊,問靠在那裡的男人。

程鈺示意她先上來,含珠乖乖上去,掩好紗帳後靠到他懷裡,靜等他說。

程鈺摩挲她順滑的長髮,半真半假地道:“壽安長公主喜歡男人,你知道吧?”

含珠微怔,點點頭,不予置評,那樣有失風化的事,她說都不想說。

程鈺繼續道:“那次你出事後,我想安排人到她身邊當眼線,將來她再害你,我好有人可用。之前命令屬下去找人,月初他們找了一個容貌酷似岳父的男子,我看過後罵了他們一頓,命他們放人,未料那人半路上遇到壽安長公主的管事,被帶回了長公主府。”

含珠震驚地坐了起來,“那,現在該怎麼辦?”

壽安長公主那麼恨楚傾,含珠都能想到她會怎麼利用此事奚落楚傾。

程鈺嘆了口氣,“我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岳父。告訴了,我怕岳父怪我,不告訴,又擔心壽安長公主故意用那人掃岳父的顏面,岳父毫無準備多半會受氣,含珠你說,是你你會怎麼辦?”

“明日你就去告訴他。”含珠想也不想就道,“提前告訴了,他心裡好有數,或許能想到辦法在事情傳開前解決了此事,就算不能有準備也比沒有強。”楚傾對她如親生父親,含珠不想讓他受此羞辱。

程鈺就知道她會這樣說,目光黯然下來,不捨地看她,“那他怪罪我,肯定會接你回去……”

其實他也想先提醒楚傾了,怕的就是楚傾盛怒之下搶走含珠娘倆,不許他去找。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生你氣,我會替你解釋求情。”含珠握著他手安撫道。

“真的?”程鈺擁她入懷,看著她眼睛問。

含珠點點頭,心思卻不在與他膩歪上,再次提醒道:“明日一早你就派人去知會他一聲吧?”

早早說了,免得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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