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大軍北歸,南征的將士也離開部落兩個多月了,一個個思家心切,遠離了殘酷的戰場廝殺,面上的緊張之色都消散不少。不似之前奔襲追求速度,稽婁淵一路縱覽大河兩岸的肥沃土地,水草豐美,物產繁多,只是人煙稀少。

經過稽婁淵這次的摧殘,西河郡的漢軍勢力消散一空,將陷入一片空白。這廣袤的西河草原,將納入他的勢力範圍,供匈奴部民畜牧生存發展。

至於漢庭的反應,稽婁淵倒是未多憂慮,自己能撤軍,漢天子與朝堂諸公只怕大松一口氣。而西河南部,縱使漢庭移民徙軍,充實郡縣,也增強不了多少力量,反而得不償失,稽婁淵預料,漢庭放棄西河的可能性很大。

自己這次作亂幷州,不管怎樣,終是惡了大漢。如今戰略目標轉向鮮卑,那便是同時與南北兩個龐然大物為敵了。得想法修繕與漢關係,方可放心北上攻略鮮卑,稽婁淵暗下決定。

至於自己還處在攻打大漢回軍途中的事實,則被他華麗地無視了。稽婁淵相信,自己釋放善意,漢庭該會接受,能得一夕安寢,總比時時作亂來得好。

行軍一日,過大河支流圜水,於圜水兩岸休息。西河南部幾縣的漢民除掉逃亡與被殺得,都被稽婁淵強制遷徙至此暫置,如一隻只羔羊等待著稽婁淵決定他們的命運。

五萬多漢人,稽婁淵此次南下最大的收穫了,這其中不知能有多少士子、百工之人,若能將其消化,納為己用,對匈奴實力又將有巨大提升。

雖然被董卓偷襲將士損傷不小,但有這些漢人的補充,提升的卻是匈奴的潛力,夯實底蘊。之前小敗一場的鬱悶終是散去不少。

同時稽婁淵對大漢的世家又有了一個更清晰的認識,從離石府衙中蒐集的郡志中得,整個西河郡登記在冊有戶六千,口三萬餘。而匈奴人強擄可不分世家與黔首,所有漢民盡皆擄走,終得口五萬餘人。

僅西河,這些邊郡小族豪強便能隱匿如此多的人口,那中原河北的那些豪門世族呢,可以想像,大漢的實力遠不止表面上的力量。以匈奴此時實力,貿然繼續南侵,惹得朝廷世家一齊發力,只怕會被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帶人在漢民中轉了一圈,享受了一番他們畏懼與彷徨的目光的注視,接見了幾家離石的“世家”。

“烏華黎,我給你三千人,給我經略西河郡中部,本單于授予你靈機決斷之權。南部匈奴的部民將南徙,你給我好好鞏固大匈奴在這片土地的統治。”臨行前,稽婁淵當著所有貴族的面對烏華黎下令。

烏華黎一向沉穩,受此重任也不由有些激動,這可是獨當一面的機會啊。不少匈奴將領都對烏華黎抱以嫉妒的目光,尤其是万俟槿,很是不服。留下烏華黎,稽婁淵率軍北歸美稷。

光和三年七月,南匈奴單于稽婁淵,作亂幷州西河郡,縱橫肆掠兩月。幷州刺史張懿、太原太守臧旻、河東太守董卓,領軍拒之,以匈奴掠漢民五萬而歸告終。

帝都雒陽,秋末,天氣漸涼,朝廷諸公都自覺地加厚了襟袍。南宮之中,一片喜慶,匈奴退軍之事早已傳來,靈帝龍顏大悅,厚賞。

當然,敗軍之將張懿的下場,不怎麼妙,三萬大軍一戰而沒,得數十騎而還。沒有人敢有求情之舉,張懿狼狽囚回,下獄,待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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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西河之亂後,大漢難得平靜了這兩月,靈帝有逍遙了兩月。十月,以何氏為皇后。正巧,匈奴遣使來朝進貢,意圖修復漢匈剛剛破裂的關係,靈帝喜,於崇德殿接見。

何皇后一身宮廷貴婦裝扮,衣衽緊裹著誘人的嬌軀,也難掩胸前的高聳。二十二、三歲的年輕,該是青春正茂,或是生過孩子的緣故,渾身上下散發著熟透了的氣息。

面上豔麗無比,帶著醉人的笑容,朝堂之上的眾臣沒有一個敢抬頭正視其面。靈帝廢后宋氏已經兩年了,熬了這麼久,終於榮登後位,母儀天下。一朝得償所願,自是開懷不已。

“宣匈奴使者上殿覲見!”隨著宦官的傳喚,稽婁淵微屈著腰,埋著頭“恭敬”地上殿而來。也不做什麼幼稚的傲慢無禮之舉,給足靈帝與漢官面子,單膝下跪稟道:“臣,匈奴使節,左大都尉,攣鞮柘宇,拜見陛下!”

稽婁淵此次是借柘宇之名,親自來探探帝都雒陽。靈帝對殿中識相的匈奴人很是滿意,面上強行板著臉:“此次你匈奴無故侵我西河,掠我百姓,該當何罪?”

稽婁淵心頭冷笑,抬頭一臉誠懇:“此次大單于領軍南下,實為報父仇,無意與大漢為敵。只要大漢將張修此賊治罪處置,大單于絕不再與大漢為難!”

“你這是在威脅我大漢嗎?”太尉劉寬冷冷盯著稽婁淵道,氣勢十足!稽婁淵瞥了他一眼:“這位貴人嚴重了,匈奴不敢,大單于不報父仇,心中難安,所以遣臣來使,為表誠意,特攜寶馬、牛羊、貂裘、寶石進貢天子!”

“匈奴深知,種族之大敵乃鮮卑,背後沒有大漢的支援,實在無法面對越發強盛的鮮卑人的兵鋒。絕不會輕易惡了大漢,還望陛下恕我匈奴之前妄動刀兵之罪!為表臣服之意,大單于願求娶公主,聯姻共抗鮮卑。”稽婁淵把姿態放得很低。

靈帝聞言,瞟了瞟殿內大臣:“諸位覺得如何?”

劉寬與張奐交好,對匈奴,戒心甚眾,深憂其反覆,雖不知稽婁淵目的何在,也絕不願其得逞。剛想開口,便聽到殿內一人出列。

“陛下!匈奴既然有此善意,我大漢豈能拒之門外。張修原本其罪當誅,而和親之事自古有之。鮮卑近年越發猖狂,若能得匈奴而拒鮮卑,與我大漢有利無害,臣以為可允之!”進言者正是太傅袁隗。

“短視之輩!”劉寬冷哼一聲,亦出列對靈帝稟道:“陛下!自匈奴單于稽婁淵繼位之後,屢次掀起戰亂,使我幷州動盪,百姓無一夕安寢。此次又突起刀兵,荼毒西河,此輩浪子野心,絕不可輕信!”

接下來朝堂之上一陣激烈的爭執,三公九卿各執一詞。“陛下之萬年公主,如今一幾歲幼童,難道要將她質與匈奴人和親?”劉寬突然道。

袁隗聞言,冷冷對其道:“陛下之女尚有,但太尉有女可許之!吾聞太尉有一女,方及笄,年紀正好。文饒公乃宗室,地位尊崇,您的後人許給匈奴單于,也不會辱了他!”

“你!”劉寬聞言一滯,他才明白,袁隗是把注意打到他孫女身上了,轉頭望著靈帝,帶著點顫音:“陛下!”

袁隗嘴角掛著勝利的哂笑,對於匈奴人,他也一樣不相信。不管匈奴人修好大漢抱著什麼目的,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強如鮮卑,也只能於邊郡劫掠罷了,何況早已沒落的匈奴人,又能翻起什麼浪花。

政治勝利,藉此打擊劉寬等關西士族,才是他如此赤膊上陣與之激辯的原因。目光斜視了一眼有些忐忑的劉寬,袁隗隨即抬眼望著靈帝,看他反應。

“好了!”靈帝有些不耐,對稽婁淵道:“此事由諸公再議,你先退下,去驛館休息!”

“外臣告退!”稽婁淵稽首一禮,微躬著身子,緩緩退出大殿。臨走前,悄悄地抬眼望了望靈帝身邊的何後。

言笑奕奕,面若桃李,巧笑嫣然,一舉一動之間風情外露。稽婁淵眼中閃過一陣貪婪,他日若有機會,定要將這個高貴的女人,納為禁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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