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無距,葉啟這一劍,是找尋到了天地元氣分佈在空間中的間隙,境界不到無距,卻用肉身硬生生闖入了那些間隙之中,又硬生生地從那些間隙中走出。

便是柳白,在這一記劍下都開始動容,而他也沒有想到,世間竟然有人比自己的劍還要快上一些,所以,在矮山神采凋落的剎那,他便已經拔劍,劍也不是攻,而是守。

很多年沒有拔劍,柳白的劍顯得極是普通,在狹長的劍身之上還能看到斑駁的鏽跡。

但劍出鞘,被那雙修長的雙手握住,便不再普通,柳白橫劍於前,就像一座歷經數萬年風霜而不倒的城牆橫在了他的面前。

……

劍十二很鋒利,書院後山的人在知道葉啟與葉蘇比劍時木劍被折,就開始籌備為他鑄劍,老六壓箱底的精鐵全部用在了這柄劍上,木柚與範悅二人不知多少個日夜沒有閤眼,共同推演出了一套可以在劍上刻畫的陣符,而那座瓦房,曾數十日夜不絕打鐵之聲。

二層樓弟子或許並不是世間頂尖的修行者,但他們在各自的領域之中,一定是讓世人都難忘其背的存在,這些人合力鑄造的劍,也一定會很鋒利。

劍十二鋒下,空間都被切割成了無數塊如同冰晶的細小碎片,劍上的光不奪目,但卻足夠耀眼。

彷彿是長安城朱雀南門上的鼓樓在鳴響,又如一朵雪花落入秋末冷冽的湖中悄無聲息。

柳白身前,傳來一道聲響,清澈入耳,蓋過了矮山上的所有風聲鳥鳴,蓋過了枝葉摩梭的聲音,然後,聲音迅速地消失。

……

柳白劍上,劍十二若山海壓雲,然而,柳白的手還自穩固,那柄鏽劍橫著還像是一睹難以突破的城牆。

而劍十二與柳白的距離,因為那那柄鏽劍,恰好一尺,這便是柳白的身前一尺之劍,風雨冬雪能進,但劍不能進,強大如此。

忽然,清響在柳白劍上傳來,鏽跡斑斑的鐵劍開始生出裂紋,那些裂紋並不深,只是淺在微毫之間。

鏽跡因為那些裂痕而脫落,灰黑色的劍身也在脫落,倏爾之間,柳白的劍也變得澄澈起來,像一面鏡子,對映著藍天白雲與如畫青山,美麗不似人間之劍。

一道沛然若潮水又含著鋒芒的氣息驟然在那劍上湧出,如一片盛滿山海的世界浮現,劍十二上握著的那雙手動搖幾下,葉啟不進收劍,在空中走過幾步,離開了柳白身前。

……

“原來,他早已經看到了五境之上。”葉蘇看著那場劍鬥,語氣明了嘆道。

矮山周遭,還有一座山,山上的沒有樹木花鳥,只有灰色的山石,這座山比矮山高出一頭,目力極好的話,可以看到矮山上的比劍。

葉紅魚知道兄長為什麼要這麼說,雖然師兄剛剛對柳白出的那一劍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無距,但他能夠看到天地之間的間隙,能短距離在那些間隙之中穿梭,境界自然是到了無距,只不過,他的修為不及。

“那也就是說,他有可能勝過柳白?”

葉蘇搖頭,有否決妹妹話的意思,但更多的意思是他不清楚。

“在那一劍之下,柳白也必須去守,問題是柳白守住了,而他的肉身就是再過強大,能夠承受空間與天地元氣的撕扯,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再用出剛剛那一劍,接下來輪到柳白真正出劍了,先看。”

……

“剛剛那一劍不錯,若論劍速,你當為五境第一。”柳白向前走了一步,那柄美麗至極的劍也向前了一步。

葉啟看著柳白與他的劍,說道:“我沒有見過你真正的劍,但從在修行界傳言中來看,你的劍很快,快到只用一劍就能與人分出勝負,所以,我的劍要更快些,讓你不那麼快的出第一劍,便能勝你。”

能勝自己?柳白唇角翹起,聲音乾脆說道:“比劍時劍速雖然最重要,但也不是絕對,十二先生,且看這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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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橫著的劍平於胸前,刺去,然後,萬物失色。

瓷藍的天下多出一條水流,就像那條起於荒原的小溪,堅韌地穿過了月輪國群山,駛入平坦的月輪國中原,承接無數雨水支流,變成了大河,然後裹挾著月輪國南地平原的泥沙,沿著南晉西境深谷進入大河國,從此一去不回。

他步入初識便在天地間感悟到了一條河,後在大河畔看著濁浪滔天的大河悟出了屬於自己的劍,所以他的劍叫做大河劍。

在他真正意義出的劍,劍出,便是大河濁浪滔天。

天穹彷彿被刺出了一個大洞,流淌在神國的河水從大洞垂落,水流越聚越多,成了大河。

……

大河迎面而來,河水中嘯聲當如天河決堤,河裡亂石泥沙翻湧,恍若可以吞噬掉世間萬物。

在面對這樣一劍,這樣的一條大河,就是天啟聖人都要恐懼,葉啟也在恐懼,但他很喜歡這種恐懼。

他看著大河的雙眼愈發明亮,他的腳步沒有退,反而在向著大河奔跑著。

他揮動著劍十二,砍在了大河的第一滴水上,河水理所應當地被劍分開,向著兩側翻湧。

然而大河無量,剛被他用劍斬開,身後之水又裹挾著山石泥沙重新而來。

他便再次揮劍,泥沙碎在劍十二鋒下,山石也碎在了劍十二鋒下,還有無窮的無盡的河。

他踩著河底的泥沙,踏著河裡的濁浪,因為揮劍極快,卻像是沒有揮劍,他就像是一塊巨大會移動的石塊,破著大河河面始終不倒,向著河流的盡頭緩慢走著。

……

君陌的黑髮在古冠之後狂舞著,他雙目在柳白出劍後就再也沒有眨動過一下,他的劍意化作了實質。

後崖上,所有人都離得君陌極遠,他們都知,二師兄是後山最像小師叔的人,而二師兄也一直想要做小師叔,然而這麼多年,老師與大師兄經常在外遊歷,坐鎮書院的事情就不得不落在他的身上。

如果沒有這件事,他一定會學著小師叔,騎著黑驢在世間各處找人打架,而今因為夫子的意思,柳白來長安與十二比劍,他又只能掠陣觀望不能出手,他怎能不生出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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