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一身白衣,手中握著一柄鐵劍,他雙眉很直,就像是兩柄縮小的的長劍,他的髮絲也很直,被一個發帶束在腰後,像是無數萬柄劍,他的人站在那裡,同樣顯得很直,還是像劍。

他雙眸打量著走來的二人,看到年紀很小的少年,看到少年背後的劍匣,說道:“你的劍很好。”

面對人世間第一高手,也是自小師叔之後天下最強大的劍客,葉啟只是淡然一笑,看著柳白手中的鐵劍說道:“你的劍也不錯。”

葉啟頓了一聲,繼續說道:“長安城南郊還有座山,那裡無人,適你我出劍。”

柳白沒有看著對方年少就失去了應有的尊敬,說道:“那就請十二先生帶路。”

葉啟看向三師姐,行禮說道:“師姐,就送到此地吧。”

餘簾輕點下頜,然後看向柳白,柳白的身體在驟然間繃直,右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

柳白神色凝重地看向餘簾,先前他並未對名聲不顯於世的書院三先生報以太多關注,然而剛剛被對方注視,他身體自然而然地生出了警惕,似乎對方隨時能夠破入自己的一尺之境。

讓自己生出這種感覺的竟然只是一個洞玄境的修行者!

忽然,他想到了某種可能,認定了那個可能,說道:“沒想到你會入書院,書院果真藏龍臥虎。”

他並未說出到底是誰,但他是柳白,這樣說自然就認出了餘簾到底是誰。

被人認出,餘簾神情未變,不見有慌亂之色,語氣複雜說道:“好久不見。”

……

書院南郊再往東一點,有著一座野山,山不高,山上盡是雜樹亂草,除了一條長滿荊棘的土路,再無登山別路,故平時少有人來。

土路上,一高一矮兩人走著,然後山間的風不知什麼原因停了,那些土路上的雜草荊棘就像是遇見君主遊歷的百姓,紛紛自覺的避退。

兩人的劍道境界都已經走到了世間前路,必然像是劍般冷冽直接,今日第一次見面,故無話,只是沉默地在山路上走著。

在與他們很遠的距離外,有很多人跟著,跟著的不是普通人,是昊天道南門的數十位修行者,在那一群修行者中,還有著一個老道,老道叫做顏瑟。

沒有人相信書院的十二先生能夠戰勝柳白,包括餘簾,也包括後山的弟子,顏瑟只見過葉啟兩面,知道他很強,甚至比當年同年齡的柯浩然還要強,但柳白畢竟是柳白。

如果那小子敗在柳白劍下,柳白會不會將劍對準長安,對準另一座山上的二層樓,夫子不在長安,那時書院會不會與柳白發生一場大戰?

如果發生大戰,長安城一定會受到波及,這對於唐國來說,絕對不會允許。

山不高,也走不了幾步,柳白與葉啟便到了山頂。

山頂開闊,是一片亂石點綴著青樹的崖坪。

柳白將鐵劍自鞘中拔出,沒有出劍,看著葉啟說道:“因為很多原因,我沒有與書院的人交過手,也沒有見過面,而在很多年前,我也只是在瓦山見了一次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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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啟將劍匣放在腳下,開啟劍匣拿出裡面的劍十二,說道:“那時的小師叔應該在殺人。”

柳白說道:“劍意通天,劍劍殺人,瓦山被血染紅了,也是那時看著柯先生的劍,我清楚了身前一尺之劍的重要。”

“生不逢時。”

柳白點頭,說道:“你只在世間出了兩劍,第一劍敗了七念,第二劍敗了葉蘇,很像當年的柯先生,夫子似乎也想將你培養成第二個柯先生。”

葉啟搖頭,說道:“不是夫子的意思。”

柳白讚賞看向葉啟,說道:“我的劍,必然是一去不能回,所以,才應了夫子的意思,來長安與你戰上一場。”

葉啟說道:“你也不是出於夫子的意思。”

柳白笑道:“這天下,沒有幾人值得我出劍,你是一個。”

葉啟行一書院禮,說道:“請。”

柳白持劍回以一禮,說道:“請。”

……

……

餘簾在將葉啟送到書院外後,便又走回了舊書樓,回到了後山,後山此時無聲,她大抵猜到了他們在哪裡,幾步之間到了後崖下,又幾步上了崖頂。

崖頂今日無雲,就是一絲一縷都沒有,四先生範悅抱著一個方形陣盤,陣盤散發著浩瀚如天穹的氣息,後崖無雲便是因為這個陣盤。

君陌古冠高掛,左手握著的寬大鐵劍很用力,他來回看著腳下與崖外的一座矮山,似乎在打量兩山之間的距離。

其餘幾人,都在神情凝重地看著那座矮山,就是被陳皮皮抱著的小狐狸,在它臉上都看到一絲凝重。

發現有人登崖,見是餘簾,君陌緊握鐵劍的手才稍作放鬆。

餘簾走在君陌身邊,問道:“有多遠?”

君陌說道:“七百六十丈。”

餘簾沒再說話,隨著諸人一同看向矮山。

看著餘簾不語,君陌稍作放鬆,有時間思考其它,自己該怎麼戰勝柳白,便是一道劍意直衝天穹。

……

劍是直的,而且有鋒,所以出劍必須要直,所以在出劍前後便不能猶豫。

對於柳白,天下人只知道,只要他出劍,便沒有任何人能夠接住,因為他的劍很快,快到了五境的極致。

因為快,柳白身前無敵的一尺之地,便是千里。

所以,在柳白說完請字之後,葉啟的劍便動了,他雙手握著劍,山上的事物隨著他握劍後失去了神采,漆黑的枯石成灰,冒出的幾棵青樹將枝幹彎到了最低,直至枝幹折斷鋪在地上。

他沒有任何表情,握劍的手沒有顫抖,手裡的劍也沒有顫抖,就是身上繡著黑邊的白色院袍都沒有顫抖。

霍然,他的劍就出現在了柳白身前。

自從柳白以身前一尺之劍戰敗南海劍神的千里雷劍,奠定劍聖之名後,便無人在敢欺近他身前,因為他身前,是屬於他的絕對領域,就是觀主、講經首座都對那裡諱莫如深。

而今,葉啟卻主動前去,沒有深思熟慮便就前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相信自己的劍,也相信自己身前一尺之劍不弱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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