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歌並沒睡,他一直等在自己的宿舍之中,等門口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時拉開門,自覺住在了他內側房間中、此時正想不打擾他悄悄回到宿舍的乙骨憂太正好與他對上了視線。既然已經發現了元新歌沒有休息,乙骨憂太動作一頓,他摸了摸後腦,站定在他面前,顯然是想要和他說些什麼,元新歌等待的目的是託五條悟尋物,但既然乙骨憂太做出了這樣的姿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過於冷漠地拒絕對方。

於是他微微側開身子為他讓出一條道路,示意他可以到房間裡來,乙骨憂太猶豫一瞬,還是搖了搖頭。他軟下眉眼,面上緩慢浮起某種意義溫和的安撫,他說道:“新歌,我知道你現在比我要強大許多,但你要明白,無論夏油傑想要做些什麼,我都會盡自己最大努力保護好你的。”他鼓著勇氣維持著自己此時平靜的狀態,若無其事地說道,“你現在要去找五條老師準備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吧?別把自己逼的太緊,有時候……”

他頓了頓,終於抬起眸子直視著元新歌的雙眼,他微笑著說道:“我還是希望你能更加依賴我一些。”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表示出自己的好感,他本來想要欲蓋彌彰地說“我們”來著,但內心渴望得到認同的想法還是沒有讓他改口,於是他有些緊張地注視著元新歌,生怕他看出什麼不妥。

元新歌並不知道乙骨憂太說出這句話時的心理活動,他只是從那平穩的態度與自信的語氣中難得地意識到了面前的乙骨憂太已經成長為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少年,他輕輕吐出一口氣,並沒有駁回乙骨憂太的好意。他點了點頭道:“謝謝。”

“你不需要為我為你做的任何事情道謝。”乙骨憂太笑笑,他拍了下元新歌的肩膀,主動讓開了身子,他說道,“去吧,我也要回房間小睡一覺。”他看了眼腕上的手錶,“離早上的練習還有一點時間,你儘快回來,別讓自己太累。”

元新歌又點頭,他主動將自己將要做的事情告訴了乙骨憂太:“我要讓五條老師幫我找幾件咒具,這柄匕首的適用範圍太小,上次與夏油傑戰鬥時不佔優勢。”

想到夏油傑從咒靈體內扯出的那把長刀,又想到禪院真希常用的近乎一人高的咒具,乙骨憂太又一次意識到了在祈本家元新歌的獲勝有多麼驚險,他贊同道:“如果有什麼我能做的,儘管告訴我。”

元新歌找到五條悟時,他依然在會議室裡發呆。他直接扯開了五條悟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然後將一張儲蓄卡放在了五條悟面前,那張卡里裝著這些年來他從被設定為富豪的父母手中要來的所有錢,幾乎可以支撐一個普通家庭一生的開支,元新歌開門見山道:“老師,請為我購買幾件好用的咒具,特級優先,種類不限。”

五條悟微微挑眉,他恍然大悟道:“說起來確實,那柄匕首在戰鬥中顯得有些不夠用,對吧?”這幾年一直沒有為學生補給武器庫的教師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他沒碰那張儲蓄卡,只是說道,“那就遠端近身各一件,錢由我來出吧。”

“我不缺錢。”元新歌堅持道,“如果這些錢不夠的話,還要讓老師幫我補足剩下的金額,我需要好的咒具,不僅是要應對即將到來的大規模進攻——夏油傑對我有極強的敵意,下次再相遇時,我會找機會直接殺了他,以絕後患。”

五條悟沉默了一瞬,然後他勾唇笑起來,將那張儲蓄卡收進了口袋裡,最強咒術師並未對面前僅為四級的學生的豪言壯語發表任何看法,他只是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五條悟的速度實在很快,當天下午,元新歌便收到了兩件沉重的包裹。在禪院真希期待的目光下開啟那兩隻箱子,他確實因為五條悟花費在其中的心思而略微感到了吃驚:箱子裡分別裝著一把特級長弓與一柄一級彎刀,不論品級,做工也是一眼能看出來的上佳,長弓由厚重的木材製成,弓形漂亮,拉感優秀,勢大力沉;彎刀大約成年男子小臂長,刀刃弧度優美,稜角鋒利。五條悟大機率朝裡面添了錢,元新歌朝他鄭重道謝,然後便拿著兩把咒具一頭扎進了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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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掌握各種武器的使用方法,但一時要找回手感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以他此時的少年身板,光是拉開那把厚重結實的長弓便有些費力,只怕是連原先一半的威力都無法發揮。於是他暫時放下了長弓,趁五條悟還停在一旁看熱鬧,拿起彎刀便邀請他做陪練。

五條悟答應得很爽快,他起初時並沒有使用任何咒術,只是單純以體術和元新歌對抗,元新歌開始處於下風,但當他適應了手中彎刀的使用後,少年攻勢愈發迅猛。他知道五條悟在必要時便會使用咒術,因此並不擔心自己無意傷到他,只是趁著有這種陪練的機會嘗試飛快進步。

雖然最終他還是被五條悟打倒在地,但考慮到是因為元新歌先逼五條悟不得不使用咒術才能取勝,圍觀的幾位學生都露出了驚愕的神情。尤其是一直與元新歌對練的禪院真希和乙骨憂太,他們又一次直接意識到了自己與元新歌的實力差距,心中難以避免地又生出了新的想法。

夏油傑一時間又是銷聲匿跡。

考慮到自己有可能真的死在對方手中,元新歌不得不在提升自己實力的同時加緊為祈本裡香解咒,按照五條悟的說法,為祈本裡香解咒後,那少女就會從特級咒靈變回普通靈魂消失,到了那時,他就再也不用擔心她還會做出什麼危險性極高的舉動,結算任務成功後便可以脫離這個世界。

為了讓乙骨憂太更快成長起來、熟稔掌握控制裡香的方法,他的對戰訓練越來越苛刻,完全是在模擬實戰狀態,乙骨憂太每天都累到抬不起手指才能回去休息,也是進步飛快。看著幾乎拼命的兩人,禪院真希、狗卷棘與熊貓三人更是沒法閒下來,他們鉚足了勁訓練,讓作為老師的五條悟都少見地感到了有些羞愧。

“雖然你們這麼努力是件好事,但因為動力和我沒什麼關係,總覺得有些失職呢。”五條悟摸著後腦露出開朗的笑容,他說道,“作為補償,我就提供給你們一個絕佳的訓練場地吧。”

當天下午,五名學生站在一所被大量咒靈包圍的學校之中,臉上都多少露出了些無語的神色。

這樣平靜而火熱的生活持續了沒多久,五條悟便將乙骨憂太和元新歌一同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他皺著眉盯著他們看了好一會兒,又在辦公室中走來走去、顯出了十足猶豫的模樣,在兩個少年都對此行的目的感到有些疑惑時,這才正式切入了話題。

“之前我也說過吧,憂太你是菅原道真的後代,因此在咒力方面有著超強天賦。”五條悟將早就提到過的事情又重複了一遍,他深吸一口氣,“雖然這時候說出這話未免有點故意打擊人的意義在內,但好歹也是個新的發現,不告訴你們的話,恐怕為裡香解咒一事還要繼續拖延下去。”

五條悟將鼻樑上的墨鏡朝下拉了拉,他用那雙湛藍的蒼天之瞳直視著乙骨憂太的雙眼,他直截了當地說道:“憂太,對於今天談話的內容,你要做好十足的心理準備。”

乙骨憂太一愣,他下意識地看向元新歌,後者微微皺眉,然後安撫性地拍了下他的後背。

“從勉強找到的六年前事故現場的咒力殘餘和各種結果來看,無論是我說過的話、還是新歌之前提出的假設都沒有錯。”五條悟如此說道,“憂太,你心中仍然認為裡香是因為對新歌和你心存執念才會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吧?但事實恰恰相反——你要好好聽清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

乙骨憂太屏住了呼吸,他心中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拒絕了祈本裡香的死亡,並且詛咒了她。”

“她因你而存在。”

少年的面色瞬間蒼白起來。

五條悟沉默一瞬,他看向在一旁面色也有些變化的元新歌,摳了摳自己的臉頰,遲來地長嘆一聲。關於是否要在現在告訴乙骨憂太真相這個問題,他思考了很久才得出答案,在能夠對這些孩子提供保護的前提下,五條悟不願意讓他們多走彎路,尤其是這還關於到自己人生中第一位學生元新歌的生命安危。只要將解咒方法也一併告訴乙骨憂太,想必問題能夠更快解決,帶著這樣的打算,他將乙骨憂太和元新歌叫到了辦公室中。

但看現在兩個孩子的狀態……

他為難地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呢?

元新歌這時才明白為什麼任務說明中稱“祈本裡香因乙骨憂太而留在這個世界上”,他垂眸一瞬,突然伸手握住了乙骨憂太的手掌。

他低聲道:“這不是你的錯,憂太,但裡香由一個普通女孩變為特級過咒怨靈渾渾噩噩地度過六年時間,高專也因為夏油傑對她的覬覦而即將遭受巨大災難,我們決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些什麼來彌補。”

“我會和你一起,無論結局如何。”

他注視著乙骨憂太的眸子,堅定地重複了一遍自己所說的內容。

“我會和你一起,無論結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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