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京城的民眾近來都在議論紛紛, 陵王府滿城張貼告示求名醫,誰要是能有靈丹妙藥治好腿疾,那便能有萬兩黃金的重謝。

萬兩黃金的數目一下子砸暈了所有人,很多人算了半天也算不出萬兩黃金到底有多少, 只知道那可能是大部分人十輩子都不一定能掙到的家產。

也不知是什麼人值得陵王這樣珍愛, 怕是全部家底都掏空了。

一時間有許多自恃醫術高明的人紛紛前往陵王府, 差點把門檻都給踩踏,躍躍欲試想著能不能有機會得到這筆龐大的數額。

可惜連畫椿這樣真正醫術高超的醫女都不能真的解決問題,更何況民間所謂的郎中, 來來去去兩天內換了十幾波人, 全都被望塵丟了出去。

“這都什麼人!”望塵恨恨的啐了一口, “隨便拿了個不知哪來的方子就要呈給咱們王爺,若是那方子給遊公子吃出個好歹來, 我看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祁寒無奈,“你不是最看不上那影三嗎?怎麼如今又改口叫遊公子了?”

望塵俊臉一紅:“我什麼時候看他不順眼?哥你可別亂說, 再說就衝他奮不顧身也要護著咱們王爺, 如今卻又落得如此……”

“我也敬他是個英雄。”

祁寒仰天嘆氣,“只可惜,若是連畫椿姑娘都看不好的傷,旁人能看好的就更少了。”

兄弟倆守在王府門口,看著外頭排長龍一樣烏泱泱的人群, 其實基本都是來碰運氣的, 沒有一個能有真本事。

遊舒還不知道他家王爺這麼大手筆的為他遍尋名醫, 他在府裡這兩天是真過上了養老生活, 除了吃就是睡,要不然就陪著小月兒玩,要不然就在花廳賞花曬太陽, 連日吃得又都是大補的好東西,眼看著人一點點的圓潤起來,重又恢復了當初的三分神采。

人可能都是有點喜歡自找苦吃,以前日子過得苦風刀霜劍的,沒事就偷著想以後要是能活到退休就要就好好的享受生活,可真過上了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反而懷念起了從前。

他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捏了捏,能稍微感到一點疼,可要想透過大腦神經指令讓它重新動起來卻很難,也不知算不算真的殘廢,每次畫椿總是模稜兩可的回他,大約是怕說真話讓他難過。

遊舒閒下來的時候有時會照鏡子整理儀表,自然也會發現額頭上的那道細長傷疤,不過他並沒有很在意,他自信的覺得就憑他的長相,就算留下這麼一條疤也不會影響他的帥氣,再說男人留點疤才更有男子氣概,那是勳章。

主要他家王爺是個顏控,好在也看沒出他嫌棄。

遊舒昏昏欲睡,忽然聽見有陣腳步聲傳來,不用抬頭他就知道來人是誰。

“回來了?”他懶洋洋的睜開眼看去,果然看到蕭未辛自遠處疾步走來。

蕭未辛在外頭剛應酬完回來,神情有些輕鬆,不等遊舒轉過身來就俯身在他側臉親了一口:“我上次同你說的熱鬧,還看不看?”

“當然要看。”遊舒無聊的要死,巴不得多點熱鬧。

蕭未辛眼中俱是笑意,抬手親暱的在他臉上掐了一把,“胖了些。”

“今日中午用膳如何?”

“挺好的。”遊舒點頭,隨手端過旁邊的茶遞給他:“不是說有熱鬧嗎,在哪?”

蕭未辛神秘一笑,“陪我坐會,一個時辰內你就有答案了。”

搞得這麼神秘啊……

遊舒為難的想,他待會兒到底要不要裝出很驚訝的樣子呢?

兩人在花園邊喝茶邊說話,蕭未辛時不時地還會給他揉捏腿腳,兩人從背影看來真的是十分登對的一雙,即便遊舒現在有些落魄,卻掩不住他眉宇間的英氣,甚至比從前還多了幾分坦然,放到街上照樣能吸引不少女孩子的視線。

一個時辰後,果然就見謝飛垣過來了。

遊舒見了影首就想行禮,可蕭未辛按住了他,謝飛垣也不在意這些個東西,走近後低聲道:“王爺,都佈置好了。”

“狗皇帝眼下正發瘋呢,當場就一劍殺了夏懷章。”

原來蕭未辛放的這條長線在這等著了,羅貴妃和夏懷章之間的私情早就有了,甚至貴妃有孕都是夏懷章出的力氣,但蕭未辛卻憋著直到現在機會合適了才安排蕭未深發現。

本來夏懷章能和貴妃私通幾年而不被發現,手頭也是有眼線的,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被發覺。可他們萬萬沒想到羅貴妃宮裡的心腹早就被蕭未辛替換了,想要出賣他二人是輕而易舉的事。

“起初計劃並不如何順利。”謝飛垣嘆氣,“狗皇帝走到半道忽然改了主意,非要去書房批閱摺子,咱們的人本想故意把他引去貴妃那兒,也不好做的太顯眼。”

“誰知關鍵時刻皇后娘娘來了,說她在貴妃那瞧見了不好的事,要帶他去同看。”

謝飛垣說到這裡舒了口氣:“好在一切都照計劃進行。”

當時的場面可以說是非常精彩了。蕭未深一進貴妃的內殿就隱隱的覺得不對,空氣中怎麼都有種那啥事後的氣味,而且一路都沒見到內殿有一個人,平日裡伺候的人也不知都去了哪,他來了竟都無人通報。

直至繞過屏風,親眼看到貴妃榻上那對正做壞事的野鴛鴦,蕭未深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羅貴妃沒想到蕭未深會忽然出現,嚇得從塌上滾在地下,而夏懷章大約是腦子太不好使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刺激他,大剌剌的果著身子嘲諷蕭未深房事不行,連子嗣這種事都要他代勞,果然離了他們夏家什麼都不行。

本來蕭未深就氣得兩眼發黑,一聽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當場就昏了頭失去理智,“恰好”身邊跟著的侍衛有人奉上長劍,於是他在激怒攻心的情況下,一劍殺了夏懷章,又將羅貴妃直接打下天牢五馬分屍。

“說來也怪,那皇后娘娘在旁看了全程,眼看著自己親兄長慘死,竟無悲無喜毫不動容。”謝飛垣感嘆著,“也是個狠人。”

蕭未辛喝著茶聽到這兒,冷笑道:“那女人果真不同尋常。”

“不過至今她尚且沒有與咱們作對,你先不要動她。”

謝飛垣點頭,又說:“要我說,夏茂安那老則也是報應,誰能想他那老狐狸精明一世,結果養出了這麼個愚蠢廢物的兒子。”

“若不是他說得那些話,本也不必死,狗皇帝到底忌憚他爹。”

說來說去就是夏懷章被慣壞了,對自己老爹太自信,以為他們全家都可以踩在蕭未深頭上撒野,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卻不知道即便是兔子也會咬人的,更何況蕭未深這頭養不熟的狗。他拿蕭未深最在乎的男人顏面羞辱,那就別怪把人整瘋殺人不見血了。

“便宜了他。”蕭未辛淡淡地說,“本來還有別的痛苦死法,可他的用處挺大,只能物盡其用了。”

遊舒聽著他的話,忍不住也感嘆:“丞相就這麼一個獨子,還是老來好容易求來的,這下說沒就沒,他不瘋才怪吧?”

“所以現在宮裡熱鬧著呢。”謝飛垣忍俊不禁,“好在她不在,不然那賤|人在中間調停的話,還真不好說。”

說到夏太后,遊舒問蕭未辛:“太后現在怎麼樣了?算日子,她也還有快四月個就生了吧?”

“真要讓她生嗎?”

蕭未辛搖頭:“她的生死不過一句話的事,只是趙慎卻說他有自己的法子,求我給個機會。”

“畢竟他是趙家活著的最後一個人,他家當年和我母妃家族也有交情,他的心願我不好拒絕。”

遊舒想起了那個化名“玉笙”公子的年輕人,深深地為他惋惜,“本來也是個可以出世的人才,蕭未深可真有眼無珠。”

“我答應他,待他事成,日後還給他機會入仕輔佐,只是不知他做何想法。”提到趙慎,蕭未辛也有些同情,“他的身世比你我更為複雜,只怕心性也更深,隨他去吧。”

“左右不會便宜了那賤|婦|。”

謝飛垣冷笑:“自然不會便宜她。”

“這陣子朝中必定飄搖腥風血雨。”蕭未辛把玩著手中茶盞,眼裡卻透著些堅毅,“這事橫豎與咱們不相干,我且先告假幾天在家避風頭。”

“等著蕭未深來求我。”

蕭未辛把遊舒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輕柔的捏了捏,“正好我忙了這幾天,可以找機會陪陪小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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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晴空正好,未鳴說山上楓葉漫山遍野的煞是好看,不如我帶你出門玩玩?”

遊舒在家悶了這麼多天,難得有機會出去轉轉,那當然是願意的。

更何況,現在夏茂安和蕭未深的矛盾已經激化到最大了,勢必要不死不休,他們正好躲得遠遠地清閒,誰要看那倆臭的互相撕咬。

遊舒覺得他們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按照這個進度,最遲年底就能徹底結束這一切。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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