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終於難得的說了一次實話。

一點沒錯,他不想知道背後捅咕自己的人是誰,一點都不想知道。

至於蒸餾酒的技術外洩,外洩也就外洩了,早晚的事不是麼。

原本他也沒想過這能保密多長時間,再說就算技術外洩他也可以繼續釀酒,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完全沒必要大驚小怪。

倒是死了人這件事讓杜荷一直有些耿耿於懷,這也太不拿人命當人命了。

作為一名有著高貴靈魂的穿越者,杜荷無法接受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做法,一如小鬼子一度想要弄死他,可當他把小鬼子抓住之後,不也是照樣寬大處理了麼。

迎著十餘雙望著自己,等待自己做出決定的眼睛,杜荷懊惱的坐到房門口的臺階上:“算了,既然已經這樣了,老骨頭,把人綁好送到崔家去吧,什麼都不用說,把人交過去就好。”

“諾!”聽到不用殺人,谷老大也挺開心。

儘管四大金剛可以說是滿手血腥,殺人對他們來說並不比殺死一隻雞困難多少,但這並不等他們就喜歡殺人。

倒是劉龍兒,聽到杜荷的話之後臉色陡然變的慘白一片,大聲叫道:“杜二公子,小人是真心實意來投靠的,你,你不能這樣做啊。”

“呵呵……”杜荷笑了笑:“老家夥,如果你真心想要投靠,大可白天光明正大的過來,何必大晚上穿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跑來嚇唬人?”

“我,我只是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價值,我可以投靠公子,可以幫公子暗中辦事。”劉龍兒連忙解釋,他現在的生死就在杜荷的一念之間,不敢有絲毫大意。

杜荷隱約間明白為什麼這傢伙大半夜穿著一身夜行衣跑到自己院子裡了,敢情是想表現一下。

只可惜,這傢伙腦子不怎麼好使,光想著表現自己,沒想過一路潛行進來,已經把杜家所有的護院全都得罪了。

這樣一個自己把路走窄的傢伙,留著有什麼用,還是給崔家送回去吧。

至於到時候這傢伙是死是活,那就跟自己沒啥關係了。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時代不同了,打打殺殺解決不了問題,你的價值對我來說太過雞肋,相比於暗殺,我更喜歡堂堂正正。老骨頭,別傻站著了,把人帶下去看住了,明天給崔家送過去。”

劉龍兒原本還想再掙扎一下,結果剛有動作立刻被四大金剛飽以老拳,三拳兩腳之下徹底老實了,垂頭喪氣的被帶了下去。

杜荷的小院裡,除了他本人,一干人等全都是義憤填膺,杜崇黑著一張老臉,恨恨罵道:“崔子瑜這只白眼狼,虧得公子之前還要讓他做稅稽司的司丞。”

“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罷了,自視甚高,只知索取,不知回報,家門不幸啊。”杜荷坐在由杜安搬來的椅子上,小米在身後幫他按著頭上的穴位緩解宿醉的頭疼。

杜崇對這樣的結論不置可否,沉默片刻說道:“公子在這個時候把劉星送回去……,會不會讓人覺得咱們怕了崔氏?”

“別人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崔家怎麼想。那個什麼劉星……,嘖,這名字起的,還能再假一點麼。我把他送回去只是想給崔家一個機會,一切看他們自己的表現,若是繼續執迷不悟,等八月過後,本公子跟他們好好過過招兒。”

……

次日,太極宮,兩儀殿。

嘟著嘴的小十七安靜的坐在李世民身邊,而李世民則有一搭無一搭的聽著手下人的彙報。從杜家老宅命案,到杜荷放出風聲說是知道了幕後黑手是誰。

等到手下彙報完,李世民淡淡擺了擺手,將人趕了出去,轉頭對小十七說道:“怎麼樣,現在滿意了吧?”

“什麼嘛!”小十七拉著李世民的衣袖,撒嬌道:“父皇,這可是大事,您可不能不管啊!而且杜荷已經知道了是誰在幕後操控這件事,您……您得幫幫他。”

李世民感覺骨頭都快被搖酥了,一邊感慨女大不同留,一邊按住小十七的手:“好了好了,再搖下去父皇就被你搖散架了。小高陽,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光想著幫你那情郎,卻沒想過,或許他並不想要讓人幫忙。”

李怡只當是老頭子不肯幫忙,小臉立刻抽成了包子樣:“這怎麼可能,父皇一定是在騙兒臣。”

李世民搖搖頭:“你啊,這叫關心則亂。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如果他真的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估計早就跑到朕這裡來哭訴了,何至於等到現在還沒來。”

李怡微微一怔:“什麼?父皇的意思是,他並不知道是誰策劃了這件事?這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敲山震虎,欲蓋彌彰罷了。”李世民撇撇嘴:“依朕看,他之所以如此說,目的有兩個,一是警告幕後之人,我知道你是誰,想要解決可以私底下來找我;二是不想讓事情鬧的太大,避免有人好心幫倒忙,把真正的幕後之人給捅出來。”

李怡更迷糊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這麼聽上去這麼複雜呢。

李世民看了李怡一眼:“真想不明白就算了,總之這件事那小子處理的很好,很聰明,你就不要杞人憂天替他操心了。”

“哦。”李怡點點頭,決定回頭有機會還是找杜荷問問。

……

同樣對的話還發生在其它各家,長孫家,房家……。

有人能看懂杜荷的操作,也有人看不懂。

總之,這一波挺複雜的。

事不關己,大家等著看熱鬧好了。

崔府,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到院子,崔氏家主的門被人敲的哐哐作響:“老爺,老爺,不好了,出事了。”

“怎麼回事,大清早的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門被人從裡面開啟,崔氏家主從裡面走出來,一邊整理衣衫一邊問道。

“是劉掌櫃,劉掌櫃被……被萊國公府的人送回來了。”報信之人表情有些扭曲,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糾結著說道:“看上去好像還受了些傷……。”

不等報信之人把話說完,崔氏家主就炸毛了,薅住來人的衣領:“你說什麼?!劉星是被誰送回來的?”

“萊,萊國公府的人。”

完了!

崔家主一顆心吧嗒一聲直接砸到了腳後跟。

怕什麼來什麼,劉星既然被萊國公府送回來,那就等於所有的事情都被對方知道了,接下來崔家怕是要面對杜家暴風雨般的報復。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要不要向主家求援。

可問題是,這件事情說來是自己理虧啊,主家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肯伸手幫這個忙,而且事情如果真鬧的大了,被朝庭知道……。

崔家主簡直不敢想像,如果被朝庭知道了這件事會發生什麼,自己兒子僱兇殺人,竊取別人密方,按唐律至少也要徒三千裡,嚴重一些直接砍頭也不是沒有可能。

等等!

杜荷為什麼會把人給自己送回來?明明他已經把人給抓了,直接送去大理寺難道不是更好麼?

一瞬間,崔家主似乎想到了什麼,劉星那家夥按說應該一直在家裡的,怎麼會被杜荷抓到,難道杜家人有神鬼莫測的本事?

這不可能啊!杜家人要有這本事,自己的腦袋早就沒了,哪能留到現在。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劉星怕成為替罪羊,自己主動去了杜家將所有事情都坦白了,只是不知為什麼,對方並沒有收留他,而是將這個反骨仔給送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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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杜荷好像並沒有全成開戰的意思,他似乎在等著自己的答覆。

冷靜下來之後,崔家主智商線上,第一時間命人將劉掌櫃控制起來,嚴加看管,隨後叫上崔夫人,兩人連早飯都顧不上吃,直接乘車趕往萊國公府。

鑑於昨天夜裡已經知道了一切事情都是崔子瑜在背後搞出來的,杜崇對崔家人就沒了好感,冷著臉,例行公事般將崔家主夫婦讓進客廳,連茶都沒讓人準備。

對此,崔家主早有準備,事實上,沒有被拒之門外已經讓他很慶幸了,還要啥茶水。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越升越高,而杜荷卻一直不見蹤影,非但是他,整個前廳就連個僕役都不見一個。

崔家主夫婦就這麼被晾在那裡,嗓子幹的冒煙,肚子餓的咕咕直叫。

就在兩人耐心即將被耗盡,準備拔腿走人,回去再商量商量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大廳外面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大夢誰先覺,生平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崔家夫婦:“……”

這臭表臉的,合著我們兩個在這等了一個上午,你就在後面睡覺?

雖然這次的事情我們有錯在先,可這不是上你家來道歉了麼,大家都是親戚,好歹你也給我們留點顏面吧。

哪怕明知道你是在晾著我們,找個正當一點的理由不好麼,哪怕說拉肚子也行啊。

你丫倒好,直接來個我在睡覺,而且還特麼喊的那麼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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