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在聽我說出他說過做過的那些事時,心裡已經存了在劫難逃的必死準備。或許是覺得自己懦弱卑微地活了十二年,想在死前給自己找回最後一點尊嚴,讓自己就算是死也能死的像個人樣,所以索性梗著脖子硬了一把骨氣。

可是讓小豆子沒想到的是,我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怒不可遏,也沒有氣急敗壞地讓人將他拖下去發落,反而是心平氣和地與他談起了條件,這讓他原本已經絕望的心又隱隱抱有了一絲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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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閃過無數念頭的小豆子沒有回答,強挺著的身體晃了晃,顯然剛才的硬氣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此時陡然心態上的動搖讓他已經有些脫力不支。如此一張一弛,對他的心理上造成的影響比直接用那些血腥暴力的方式要更加有效。

我的問句自然不需要小豆子回答什麼,直接將他的沉默視為默許,接著問話繼續說道:“首先我們來說說你為什麼要為那個人做這些,並且如此維護他。”

看著小豆子的呼吸似乎都侷促起來,很滿意他的反應,我開始娓娓道來。

我相信因果,但我說的這個因果並非是那些虛無縹緲地違心之論,而是認為無論是什麼人做了什麼事,都是有個起因才會得到某個結果,或許結果未必是唯一的,但不管是怎樣的結果,反推之後都能追溯到那個最初的起點之上。

我直覺認為讓小豆子去接近弘曆,然後做出那些事和說出那些話的人必然是可以透過分析小豆子這個人和他的經歷來反推出來。這個在背後操控小豆子的人對我來說是找出宮中那個神秘推手的關鍵,或許他未必就是那個人,但只要找他也就離那個真正的黑手不遠了。

其實從昨天聽許福多說起小豆子和他的所作所為開始,就一直在思索這些。小豆子八歲入宮,一直到十歲才進入乾清宮,其間一定有許多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很是不堪回首的可怕經歷。那麼問題來了,乾清宮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小豆子在十歲這年進入乾清宮是否有人相助?

這個問題暫且放下不說,畢竟那時候還是康熙在位,之後一年儲位之爭的局勢不明,誰能最終坐上那個位置很難說,所以那個人如果從那時候開始就在刻意邀買人心打算針對我,這也有些說不過去。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耿家在康熙駕崩那天得到了宮裡傳出來的訊息,後來又陸陸續續收到過我在宮裡的一些境況,那麼這個人必然是康熙在位時就在宮裡的。

這人在宮裡有一定的人脈關系,能夠順利往宮外送訊息,所以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是在小豆子進入乾清宮前就在宮中的。

或許這個人是在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小豆子,不知道一開始是因為可憐這孩子,又或者是看中了這孩子的好皮囊,認為有朝一日可以加以利用。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對小豆子施以了援手。這讓那時身處絕望之中的小豆子對這個人心存感激,我想這也是小豆子會如此死心塌地為他賣命並且在眼下這種情況還能全力維護他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個人行事很低調,所以許福多的口述中提到的都是小豆子自己如何利用自身優勢去獲取機會的種種。但是從這些資訊中也可以推斷出,這人在康熙駕崩前一定不在乾清宮任職,否則胤禛入主乾清宮後,他也必然在被更換掉的人之中,也就沒有能力再安排小豆子進入阿哥所。

當然小豆子背後的這個人應該和真正的黑手不是同一個人,而這個真正的黑手,我敢肯定就是在雍正元年那批新換上的了之中。然而最讓人惱火的是,即便知道雍正元年新入乾清宮的人名單,也很難具體查到是誰,畢竟偌大的乾清宮中僕婢無數,逐一排查的難度很大,只能先找到小豆子背後的這個人才能繼續順藤摸瓜地找到那只黑手。

“這人是個宮女,而且……她比你年歲大,你喜歡她,親近她,哪怕為她去死也毫無怨言。”我將自己的分析結果慢慢說出,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看著小豆子的反應。

對,我猜測小豆子要維護的這個人是個女的,儘管表面上這個長相比女人還漂亮的小內侍幾乎就是個天生的小受,儘管他或許與弘曆有扯不清的曖昧關系,儘管他從淨身的那天起就已經不是個正常人,但是他仍然是個人,只要是人就會有人類的正常情感,這種情感不會因為生理缺陷而消失。即便是那些深宮中心理扭曲的宮人,甚至是一些久不得寵的宮妃也只是因為屬於正常人的生理和情感需要被壓抑無法紓解排解才會導致心理壓抑而扭曲。

小豆子的年齡不大,他對這個宮女的喜歡應該並非男女之情,但是他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對於比自己年長的女人還會產生自然而然的親近與孺慕,尤其是在最脆弱無助孤苦無依的時候。

至於是內侍的這種可能,我基本上直接摒棄不想。小豆子入宮時才八歲就被那些心理變態的內侍欺辱,他的內心對內侍肯定有強烈的畏懼與疏遠,所以即便某個內侍對他示好,他也只會下意識認為這人是對他有所圖,只會排斥遠離。

如此一來讓我直接否定了內侍的可能性,更加肯定這人是個女性,比小豆子年長許多,對他施以援手,讓他覺得親近。而這個女性必然與乾清宮裡的那人有直接聯絡,至於兩人間有怎樣的關聯,這只能等找到這個女人後才能知道。

我靜靜地看著小豆子的反應,從他蒼白的小臉上看出了惶恐與複雜的表情,那雙寫滿無助與驚詫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直勾勾看著我,嘴唇已經發白,微微顫抖,他在此刻已然忘了身為奴才該有的禮數。

“其實我可以不告訴你這些,只需要在秘密處置你後,再暗中調查與你來往的有哪些人就能知道你想維護的那人是誰。可是……除非逼不得已,我討厭殺人。”我換了個輕鬆舒適的坐姿將身子放軟半倚在榻上慵懶地看著他。“說吧,她是誰,如果你主動說出來,我答應放你們倆一條生路。”

“生路……”這兩個字讓小豆子有了一絲反應,他不由將這兩個字在口中重複了一遍。

“是的,生路。我說話一向算話,這一點毋庸置疑。不過如果你不願意說,一旦被我查出來,你和她都必須死,而且……我會在你們死後挫骨揚灰,讓你們連下輩子投胎都沒機會。”我眯起了雙眸,冷冷說道。

“你說的話如何可信?”小豆子此時有些回過神來,他並不相信我說的話,他很清楚以我的身份和能力,不管答應什麼,到最後想要反悔都是易如反掌的事,而他們這些命如草芥的僕婢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信不信隨你,其實你應該很清楚,我既然能夠說出剛才那些,你覺得什麼也不說就能讓她躲過去?其實你心裡很清楚,到最後不管你說還是不說,我都必然有辦法將她找出來。最壞不過都是一個死字,只看你敢不敢賭這一把。”我深知此時小豆子內心的糾結和搖擺不定,又在這份動搖上稍稍加了點推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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