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弘曆身上的事,我沒急著先告訴錢氏,一來怕她擔心,二來打算等見過小豆子,有了打算後再說。

次日一早用過早膳,盤算著弘曆應該已經去了上書房,就打發許福多去了阿哥所帶人過來。

弘曆身邊有從潛邸帶入宮的貼身內侍,弘曆每天去上書房都是這些知根知底又地位相對較高的內侍跟著,以小豆子的身份資歷,即便再得弘曆的喜歡也不可能逾越了規矩禮數跟著一起去,所以許福多過去的時候很順利就領了人回來。

端坐在榻上等人近來,沒急著正眼打量,直到對方惶恐地磕頭請安,哆哆嗦嗦地開口說完“奴才……奴才小豆子……給……給裕嬪娘娘請安”後,才仔細抬眼打量著眼前匍匐在地的人。

還以為是個什麼樣膽肥的,原來也不過如此。從他請安時開口明顯可聞的顫音,再到他那抖得如篩糠般纖細柔弱的身子,便知道他應該此番前來必然沒有好事,現在只怕是嚇得快暈過去了。

“你就是小豆子?今年多大了?我忘記是十二還是十三了,聽說進宮有些年頭。”我的語氣波瀾不驚,不是冷言冷語,也沒有疾言厲色,只是平淡如閒談般開口問道。

“回裕嬪娘娘的話,奴才……奴才是小豆子,今年……今年剛滿十二,是……是康熙五十九年進的宮。”小豆子頭也不敢抬地瑟縮應道。

“十二歲啊,年紀不大,聽說模樣長得好,抬起頭來給我看看。”我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看不出笑意因何而生,一旁的許福多看著這抹笑意,站立的身子卻是緊繃起來

小豆子聽聞這話身子明顯一抖,埋著頭半天不知該作何反應,我也不急催促,反而端起茶盞細細品著,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沒有收回,將他的肢體語言盡收眼底,靜候他內心掙扎後的無奈妥協。

若放在平時,許福多或許還會狐假虎威地喝上一句“還不快抬起頭來”,但此時見著我的神情,也不敢多話,只是權當是個裝飾品般大氣不敢出地站在一旁垂首緘默。

屋內的靜默給了小豆子很大的威壓,儘管時間並不長,但他的額頭上已經泛出了細密的薄汗。最終他緩緩抬起頭,眼睛卻不敢直視,抬起一個角度後隨即又趕快低下,叩頭說道:“奴才知罪,裕嬪娘娘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只是短暫的一撇,心中也不禁讚歎,果然長了副不遜於女人的好皮囊,只可惜命不好,錯生了性別,又生不逢時。

“哦?知罪?你知什麼罪,說來聽聽?”我唇邊戲謔地笑容愈發擴大了幾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從潛邸時經歷了那麼多是是非非開始,我就很少將真正的情緒表露在臉上。無論是高興時表現出的淡然,還是生氣時露出的笑容,無論情緒怎樣都有著與之相反的表情,所以總是給人一種清淡溫和的感覺。然而在潛邸生活久了,常年協助烏拉那拉氏掌管府中事務讓身上也自然而然有了上位者的威儀,再加上經歷過那麼些讓人不願回想的血腥暗鬥,若非有意收斂,周身也會自然流露出殺伐決斷的凌厲氣勢。所以即便此時在笑,屋內的氛圍卻也有種風雨欲來的肅殺。

“奴才……奴才……”小豆子支吾著說不出話來。他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難道說自己知道不該勾搭皇子做出什麼荒唐事,又或者說自己不該背後挑撥關係亂嚼舌根。這兩條罪狀,不管承認哪條,都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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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讓你為難了?其實說起來四阿哥不是我親生的,我本不該多問多管,有些事不知道就算了,可是知道了就該交給四阿哥的親額娘去處置,你說熹妃娘娘若知道了,會怎麼處置你?”我語聲輕柔緩慢地淡淡說道:“可惜誰讓我偏偏就是那個囂張跋扈的性格,在景仁宮裡作威作福,就連熹妃娘娘也不放在眼裡,凡事都要壓熹妃娘娘一頭,熹妃娘娘也習慣凡事都聽我的依我的,就連四阿哥我也一併管著了,所以我就想著先找你來看看,再想想這事怎麼處置才好,你說我這在景仁宮裡隻手遮天的處事風格是好還是不好呢?”

小豆子此時面上已是一片死灰,他必然知道今天這坎怕是過不去了,也不敢再開口求饒,只是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慄著,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地上出現點點水跡。

“說說看吧,誰指使你這麼幹的,我相信你自個編不出這些話來。”我丟擲今個見他的目的之一,儘管感覺不一定能問出什麼,畢竟那人如果這般容易暴露自己,也就沒能耐和我鬥這麼久還沒被我發現。可是還是要問一句,畢竟草蛇灰線,留在手上的線索越多,可尋的痕跡與漏洞就越多。

“奴才……奴才……”小豆子許是覺得自己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怎麼都逃不過今天這一劫,既是已然必死,那麼還不如將所有的事情都擔下,索性也不卑躬屈膝,反而直起身,強行正起身,儘管雙膝依舊跪地,但腰桿卻聽得筆直,垂眸望著鼻尖,咬牙說道:“回稟裕嬪娘娘,沒有人指使奴才,奴才感恩四阿哥對奴才的好,看不過娘娘您的做派,所以才對四阿哥這麼說的”。

小豆子的反應讓一旁的許福多瞪大了眼睛,顯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他應該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孱弱怯懦的小豆子竟然在這種時候突然硬氣起來,用這種語氣應對。

我微微錯愕,也沒想到這個乍聞時因其挑撥離間和種種行事風格很反感厭惡,初見時只覺是個軟骨頭讓人輕視的小內侍,竟然有這種破釜沉舟去維護一個人的勇氣。

當然小豆子想維護的這個人必然不是弘曆,而是指使他做這一切的人。

“既然你不肯說那個人是誰,那麼就讓我猜猜你為什麼這麼維護他,若猜對了,你就將你能說的告訴我,怎樣?”我沒有逼問,反而用了迂迴戰術與他玩起了心理遊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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