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胤禛去了張氏的屋裡,不知道張氏對他說了什麼。次日,她也來到了前院美其名曰與我一起伺候胤禛。

胤禛會讓張氏也來前院伺候是我沒想到的,雖然對於胤禛的舉動不解與有些膈應難受,但還是選擇尊重他的決定。索性無視張氏的存在,按照平時的慣例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事,可是第二天之後,不管我做什麼,張氏都會搶先一步做好,然後將我排擠到一邊。

就拿早膳來說,以往寅時起來從後院煮好粥,差不多胤禛也到了下朝回府的時間,我端過來,粥的冷熱也剛好,他就能直接吃下,然後辦公。可是此時,我端粥進屋時,張氏已經在伺候胤禛用膳,見我進來,還笑著說了句:“耿格格來得晚了些,主子已經在用膳了,這粥……”

我看了眼胤禛,見他只是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吃著張氏準備的東西,什麼話也沒說,心裡只覺一陣委屈,但卻倔強的不想讓張氏看出來,於是堆起笑容說道:“既然主子能吃得慣張格格做的膳食,那感情好,從今個起,就有勞張格格了。”

說完,福身退了出去,將粥交給蘇培盛說:“這粥涼熱剛好,蘇公公辛苦,趁熱吃了吧,若吃不完,倒掉就好。”

蘇培盛為難地接過粥,看了眼屋內,沉聲說了句:“遇事當戒急用忍,格格之前不是也這樣勸著主子的嗎?”

我點頭說道:“放心,我明白。”

從那天開始,我也不爭什麼,凡是張氏搶著做的,我都索性交給她做,到了最後她幾乎將我手上的事情全都接了過去,而我也樂得整天窩在胤禛書房裡的榻上看看書,繡繡花,冷眼看著張氏對胤禛獻著殷勤,也看著胤禛毫不推拒的一併應下。

一個月過去了,小順子那邊查到的訊息都顯示著張氏的出生清白,乾淨的就像一張白紙,應該有的全都有,不該有的一個字都不存在。可是小順子依舊覺得張氏有問題,還是沒有放棄繼續打探訊息。

而我,在書房裡慢慢開始像個透明人,不管我在或者不在,對他們二人來說都無所謂。我也漸漸生了厭倦之心。索性藉著身子不適告了假,回到自己小院裡與錢氏說笑,或是獨自發呆。

我離開前院後,胤禛沒有來找過我,就這樣兩個人原本好好的感情說冷就冷了下來,彷彿此前的一切溫情都好像是做了場沒頭沒尾的夢。如今夢醒了,我還是我,他也還是他。

我摸著腰間的白玉佩,溫潤的觸感,反而讓人覺得不太真切,心裡隱忍了良久的情緒,突然就一股腦湧了上來。

原來這份感情當真是經不起推敲的。男人和女人之間也容不下單純的感情,我終究還是可以被取代的,只要那個女人長得像我,性情比我更加溫順體貼,我就會變成可有可無的存在。或許我還需要感恩戴德的去想,至少他心裡還有我,那女人才能頂著與我相似的面容被他寵溺著。

想到這裡,我除了心痛,還是對胤禛的失望。原來他也不過是這樣膚淺的一個人。

伸手摘掉胤禛送的這枚玉佩交給紫菀,讓她收起來,與胤禟的那枚一起封存到箱底。就像將我在這個時代的兩段感情也一併封存。

又過了大半個月,蘇培盛從前院派人過來說“主子問及格格身體好些沒,什麼時候往前院伺候。”

我正與錢氏下著五子棋。聽到那內侍的問話,頭也沒抬地說了句:“前院書房的位置不大,主子喜靜,人多吵擾反而不好。張格格懂事乖巧,我會的她都會,留她在身邊伺候主子舒心,我也放心。你就回蘇公公說,我就不去了。”

那人領了我的話折返回前院,過了沒一會又回來,說:“蘇公公說請格格還是去前院伺候著,這也是主子的意思。”

我沒說話,錢氏接話道:“那個張格格也還一起伺候著?”

內侍應道:“張格格自然是在的。”

我示意還想說話的錢氏不必多話,將手中的黑子落下,對內侍說了句:“請公公屋外稍等片刻,容我換身衣裳。”

內侍退出屋,錢氏“啪”的一聲將她手中的白子扔到了棋盤上,帶著慍怒地嗔了句:“四爺這次是被迷了眼嗎?怎麼能這樣對姐姐,真是氣死我了!”

我不怒反笑,輕淺說了句:“沒事,反正我去了也是閒著,張氏既然那麼喜歡當使喚丫頭,我何不樂得輕鬆。反正四爺也沒覺著我太閒了,不是?”

錢氏見我貌似不在意,也不好說什麼,只嘟囔了句“姐姐好脾氣”,就不說話了,只是憤憤咬下一大口水晶糕,就好像那水晶糕是張氏一樣,被她咬碎嚼爛吞下。

我換好衣服,跟著那內侍去了前院。一進屋就見張氏站在胤禛身旁,幫他研著墨,低眉順眼地格外乖巧。

我挪開目光,走到書案前低頭福身行了禮,問:“主子喚奴才過來伺候,可是有什麼事吩咐?”

胤禛置下筆,免了禮,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番,說:“沒什麼事,只是之前突然見沒過來,聽說是身子不大好,就讓你多歇了幾天。這幾天聽說你身子好些,所以就讓人問問什麼時候能過來。”

我應了句:“謝主子掛念,身子倒是無礙,只是擔心屋裡人多會叨擾到主子的清靜,想著張格格伺候周到,主子身邊既然不缺服侍的人,奴才自然放心歇著,沒打算過來了。”

說這番話時,我一直沒抬頭,就像是普通僕婢在回答主子的問話一樣,態度謙恭疏遠,語氣平淡的好像在談論天氣一樣無波無瀾。

胤禛的表情我看不到,但隨著我話音落下後的一時沉默和張氏停下手中研磨的動作大氣不敢出的樣子來看,他的臉色必然是不善的。

可是我依舊沒有理會他的高興或是不高興,只是再福身行了個禮,請辭道:“既然主子沒什麼事,奴才就去外面候著,隨時聽候主子差遣。”

說完,按規矩彎著身子慢慢退下。剛走到門旁,就聽到他突然問了句:“那枚玉佩呢?”

我停下步子,心裡彷彿被人用力捏了一下般發緊生疼,鼻尖有些泛酸。他還在我身上有沒有戴著他送的那枚玉佩嗎?可是他可想過,我一直戴著的不是那枚玉佩,是他的心,可是現如今他的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還戴著那枚玉佩又有何用。

“回主子的話,主子賞得東西,奴才怕弄丟了,所以已經小心收好,請主子放心。”我忍下心底的情緒,依舊是公式化地應道。

“送給你就是讓你戴的,誰讓你收起來……”胤禛語氣中明顯生出不悅,沉聲喝道。

我隨即沉默下來,屋裡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尷尬。就在這時,一旁的張氏突然妖嬌地輕笑出聲,開口接話道:“主子對耿格格可真好,耿格格怎可這般不知好歹,讓主子為這些小事動怒。若主子也賞奴才些東西,奴才必然是每天戴在身邊讓主子知道自己格外喜歡和愛惜,那才是對得起主子的恩典,哪會像耿格格這樣整天無所事事不見人,還讓主子掛心傷神,當真是太不應該了。”

聽著張氏在一旁煽風點火,我一直壓抑著脾氣也頓時快要忍不住爆發的趨勢。我緩緩抬起頭看著胤禛,看著他面對張氏嘲弄和諂媚的口氣一臉無動於衷,只是寒著臉看著我的樣子,我突然笑了,重新低下頭說了句:“主子的禮太重了,奴才受不起,張格格既然這般合主子的心意,這些日子又盡心服侍,也該有些恩賞。奴才斗膽幫張格格求個恩典,就將主子送奴才的那枚玉佩賞給張格格,想必張格格必然會倍加愛惜,每天戴在身邊讓主子能看到。”

說完這話,我對著張氏莞爾一笑,道:“過會我就讓人將玉佩送過來。”

張氏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也不知我說的是真話還是氣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尷尬地偷瞥著胤禛的表情,似乎在等他的示下。

就在兩廂僵持的時候,一直慍怒地盯著我的胤禛突然臉色緩和,不知對誰說了句:“出去”。

張氏看他盯著我說“出去”,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神色,站在胤禛身邊沒有動。我見張氏沒動,胤禛又一直盯著我,想著也許他是想讓我出去,於是挪動步子打算離開,然而身形剛一動,就聽胤禛看著張氏說了句:“我是讓你出去,她留下,我有話和她說。”

這樣有點像反轉劇裡的狗血橋段讓我和張氏都是微微一怔。張氏為自己會錯了胤禛的意顯得格外尷尬侷促,本想說些什麼,可是見胤禛目光清冷,一時也不敢多說半句,只能倉惶移步。走到我身側時,張氏故意放緩了些步子,唇角勾出了一抹清晰可見的嘲諷。

面對張氏的嘲諷,我垂下眼只當未見,暗忖胤禛想留我說什麼。

張氏離開,胤禛起身離開書案走到我面前,睨著眼看著我說:“你這是因為張氏在與我置氣嗎?”

我退了一步,低著頭說了句:“奴才不敢。”

胤禛眉頭微微一皺,斥了句:“好好說話。你一向不是在稱謂上懂禮數的,若是突然這般拘禮起來,必然是惱我了。”

康熙四十三年進府到現在,已經將近三載。三載的朝夕相處足夠讓一個人去完全瞭解另外一個人的性格和習慣。他對我又一直分外上心,自然是知道我的言辭習慣和點滴情緒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和他之間的感情維繫原本就是極為脆弱的。尤其是我對他在感情方面的不信任和長久以來保持著的戒備是我和他之間最大的障礙,也是我無法全身心將自己交予他的最大原因。

原本沒有張氏,也許我還能慢慢的開始學會信任,可是現在他的態度親手扼殺了我心底剛剛萌生出的念頭。而他卻只是單純的以為我是因為和張氏爭風吃醋而與他置氣。

“奴才以前年紀小,不懂規矩。如今也到了該知事的年歲,即便主子縱著,卻也不該恃寵而驕。這些日子奴才仔細想過,之前是奴才錯了,不該弄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

我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發現這樣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的當個無心的人很輕鬆。即便也許這只是假裝的,卻也想就此永遠假裝下去,聽不見也看不見。

“你又要開始和我彆扭了嗎?”胤禛見我這樣一副逆來順受的死樣子,也來了氣。

我依舊是用“奴才不敢”頭也不抬地應承著。

胤禛猛然將我一把拉入懷中,開始肆無忌憚地索取著我的吻,雙手探入單薄的夏裝。

我先是身體一僵,想要反抗,可是下一刻卻停了掙扎,只是如同順從地隨他的舉動,由著他上下其手解開衣襟,將我壓到榻上,卻只是緊緊閉著眼,什麼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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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腦海裡反覆想的是,既然他想要那就給他吧,也許他現在的索取只是因為他不甘心還沒得到,也許他想在我和張氏之間有個比較,也許等他真正得到了有了比較,就會發現張氏比我好,於是就能徹底將我放過。到那時他想寵誰都與我無關,我也不用再這樣隱忍、壓抑、傷心和難受。

傷心和難受——這兩個詞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時,我刻意麻木的心瞬間甦醒過來,只覺好痛,痛得讓我忍不住淌下一滴淚水。沒想到這一世我還會有這樣的疼痛的時候。

胤禛有些粗暴的舉動在我淚水滑落的時候變得柔和,卻沒有停止的意思。他伸手抹去我眼角的淚水,俯下身在我耳邊輕柔地說了句:“別怕,交給我……”

他的話音落時,我被隨之而來是被撕裂的疼痛感席捲了全身。這是從女孩上升為女人必經的時刻,可是沒有愉悅,只有羞恥,尤其是想到他那晚也是在這張榻上與張氏雙宿雙棲時,胃裡傳來陣陣灼痛,無法抑制的噁心感湧上心頭。他現在的舉動對我來說無疑是一種真正的作賤與羞辱,原來在他眼裡我和張氏沒有什麼兩樣,都是可以如此隨意取用的女人罷了。

我睜開眼忍下身體的疼痛與不適,死死咬住唇不讓自己有任何泵能迎合與呻吟出口。

在他將入巔峰的剎那,我拼盡全身力氣用冷入肌骨的語氣對他說出了“我恨你……”。他滿是錯愕地看著我,就在這一瞬也釋放了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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