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te分支:自閉ifte線。

接515章公共章節最末。

“蘇舟。”

沒有叫“粥粥”的小名,也沒有叫“小朋友”的暱稱,賀錚叫了蘇舟的名字,與那雙在淋浴後還帶著溼氣的眼眸靜靜對視。

沒有任何的鋪墊與前言,賀錚說:“蘇舟,我想退役了………我一直有學體育護理的知識,退役之後,我想進國乒隊當隊醫。”

蘇舟,我打算退役了。

退役之後,我打算進國乒隊當隊醫。

話音落地的剎那,彷彿所有的空氣被瞬間抽淨,蘇舟的腦中蕩起震顫的轟鳴,讓他的耳根發麻,頭暈目眩。

腳下踩住的土地變為了虛無,蘇舟失去了自己的語言,或許是只有幾秒,或許是長達數分鍾的寂靜,不知過了多久,罷工的大腦終於開始了再度運轉,於是蘇舟聽到了從自己的喉間生硬擠出的聲音,乾澀,枯啞,如同搖搖欲墜的燭火,細微到幾乎無法被人聽清。

“……你在開玩笑吧。”

微小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強撐的平靜,蘇舟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在笑的錯覺。

“錚哥,喂,你是在開玩笑吧?………什麼打算退役然後來國乒隊當隊醫啊?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吧,還是這是什麼你來逗我開心的新方法嗎?這個方法未免也太爛了吧,我說你”

賀錚察覺出了蘇舟的不對,這簡直太明顯了,讓一雙本是點漆黑色的眼睛變得猙獰而鋪滿血絲,這需要多久呢?只需要一句話的功夫罷了。

賀錚放緩了自己的語氣,試圖將蘇舟拉到自己的身邊。

“不是玩笑,粥粥,我很認真,我覺得……”

蘇舟卻完全遮蔽了他。

撐著那種勉強而滑稽的笑,蘇舟睜大那雙湧起淚意和猩紅的眼,他避開了賀錚向他伸來的手他避開了他避之不及地退到了無法再退一步的牆壁之前。

蘇舟的背脊貼上冰冷的牆面,這樣的冷意讓他驟然升溫的大腦稍稍冷靜了一些。

只是稍稍。

蘇舟深吸了一口氣,剋制地嚥下即將破音的怒吼,將自己的情緒牢牢地拉在歇斯底里的大門之前。

“這個玩笑不好笑。”

蘇舟聽到了自己帶顫的尾音。

“錚哥,不要說這種話了,無論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退役然後來國乒隊當隊醫這種事………好的,讓我們都理智一點,如果你是在三十五歲之後提出這種提議,我毫無意見,甚至大力支持,但是不應該是現在,不應該是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

賀錚打斷他:“為什麼不應該?”

蘇舟的面前沒有鏡子,他看不到自己,但是那種一分為二的錯亂視角又襲擊了他,他高高地飄在半空,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下方這滑稽的一幕,他能看到“蘇舟”的臉上那堪稱扭曲的小丑表情,他能看到“自己”注視著賀錚的眼神,如同賀錚是一個不可名狀的怪物。

他的腦子發出了刺耳的尖笑:嘻嘻嘻嘻嘻嘻

他心底的某處卻彷彿在大聲求救:不!粥!你不該這麼冷靜!你只要哭出來就好了!罵出來就好了!你不要表現的這麼冷靜這麼理智啊啊啊啊啊!!!

……那麼他應該怎麼樣呢?

難道要大聲地對賀錚說“我不同意”!然後指責他“你怎麼能這麼兒戲地退役?!”,最後就彷彿脫胎換骨般地在賀錚堪稱犧牲的選擇下拋棄過去的一切嗎?

不,怎麼可能讓這個世界的錚哥做出這種選擇?!他幫不了他的世界的錚哥,難道對這個世界的錚哥,他也只能給他添麻煩嗎?!

蘇舟無法接受。

可蘇舟“應該”接受。

可是他已經做了太多太多的“你應該這麼做”的事情了,他……

這彷彿是一個分支,蘇舟站在了通向左右兩端的岔路口,右邊的路口向他伸出了一隻手,來自右邊的聲音對他說“握住吧”;來自左邊的路口則什麼也沒有,是一片空蕩蕩的虛無,就像他已經走過的上輩子與他的如今當下。

……

蘇舟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他不再高高在上,他不再飄於空中,他定定地站在地上,背靠冰冷的牆壁,面前是神情凝重的賀錚。

蘇舟的神色沉默而又疲憊。

這讓賀錚有些意外。

賀錚是想過的,蘇舟對“他打算退役然後做隊醫”的反應會很大,但是呈現在賀錚面前的事實卻是,蘇舟的反應更偏向冷靜。

冷靜,這是一個大多數條件下的褒義詞,卻不適用於如今。

一股難言的冰冷沿著賀錚的心臟紋理向上攀爬,如同那無形牽在兩人之間的默契與熟稔,被什麼不可抵禦的洪水無聲沖刷,襲擊心臟的失重感讓賀錚的腦中閃過了“我的推斷錯了嗎”的猶疑,這樣的不確定性讓他不得不儘快出聲。

“粥”

“錚哥,算了吧。”

蘇舟離開了牆壁,像是想要走到賀錚的面前,卻又被不知名的力量生生攔住,只不過邁了兩步,便又停在了原地,距離賀錚有大概三米的距離。

他站著,賀錚坐著,蘇舟的視線本是越過了賀錚的頭頂,下意識地望向男人身後的牆壁,但是他又意識到這樣堪稱逃避的行為實在是難以取信與人,於是他又過於緩慢地低下了頭,與那雙升起波瀾的鋼鐵黑色直直相撞。

他看向了賀錚,又彷彿距離賀錚很遠很遠。

蘇舟轉過了身,背對過向他伸出手的、來自右邊的路。

然後他向著空無一物的、正對著的左邊道路邁開了腳步。

他的腳步沉穩而堅定,他認為這樣的做法是沒錯的,就像他曾經所堅持的那樣。

於是右邊的道路口距離他越來越遠,自右端伸出的那只手被他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就像是一扇被遙遙拋棄的門,敞開的明光變為纖細的一縷,將本是一體的世界分割為不可碰觸的兩個部分。

哐當。

門關起來了。

那隻手消失不見了。

右邊的道路被暫時地或許更久地閉死了。

他的心裡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然後蘇舟聽到自己冷靜地說,這一次,他的尾音裡沒有任何的顫音與壓抑。

“錚哥……賀錚,別說這種話了,我知道你是想………你是想幫助我,用你所想到的一切方法讓我變得正常一些,但是我請求你不要這樣做,你今天的行為只會讓我覺得蘇舟就是個廢物………謝謝你,錚哥,賀錚,但是請你不要讓我變得更討厭我自己了。”

蘇舟很少把賀錚叫做賀錚,賀錚甚至為了這聲來自於蘇舟的“賀錚”而怔了兩秒,就像是蘇舟從未這麼叫過他。

兩人對視了很久,對視到眼睛酸澀。賀錚試圖從蘇舟的眼底找出任何一絲為他所熟悉的情緒,但是那雙曾經盛滿星星的眼睛就像是回到了宇宙大爆炸之前,就像是宇宙尚未誕生,奇點的勢能平衡尚未被打破的時候。

我的設想錯了嗎?

賀錚不得不這麼問自己,他本是做出了推斷,帶著搏一搏的心思,覺得這樣的提議可能會對蘇舟有所幫助,但是……

我的設想錯了嗎?

賀錚閉上了眼。

賀錚又睜開眼說:“蘇舟,你並沒有不正常,你也沒有……”

蘇舟再次打斷了他,甚至還無奈地開起了玩笑:“錚哥,這種心靈雞湯大小道理就不用講了,反派死於話多沒聽過嗎?你可是我心中無所不能的英雄啊。”

賀錚沒有被蘇舟帶跑:“可是這個無所不能的英雄正無計可施………蘇舟,我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我們之間的相處和對話會變成這樣。”

賀錚看起來很難過。

蘇舟也感到很難過。

雙倍的難過讓蘇舟遲疑了片刻,但是他還是覺得他現在的做法是沒錯的。

“我很抱歉,錚哥。”

蘇舟又用回了那個更熟悉的稱呼。

“錚哥,我並不是在拒絕你………我接受你的幫助,我們可以一起想想別的辦法,我也願意配合你畢竟我也不是享受於沉溺在痛苦裡的被虐狂,看到你們為我擔心受怕,我也很不好受但是你的退役是不行的,只有這點是絕對不行的,這是我的底線,是我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但是賀錚仍然覺得這或許是可行的辦法,畢竟蘇舟否認的態度是這麼的堅決。

……他應該堅持。賀錚想。

但是蘇舟比他還要堅持,他看起來很冷靜,星星隕落的眼中帶著被人們所喜愛的笑意,甚至還在嘴角勾出了甜蜜而迷人的酒窩他看起來放鬆而又喜悅,但是賀錚就是知道,現在這一刻的蘇舟很瘋,遠比過去的任何一個時候都瘋。

……即使賀錚在嘴上說“你並沒有不正常”,但是事實就是,蘇舟真的不怎麼正常。

他的小朋友幾乎不給他發言的機會,展現出了在賽場上分毫不退的主動與攻擊性。

這個不怎麼正常的蘇舟哼著不成曲的小調,腳步輕快地越過了他,走到了窗簾半拉的陽臺口。

賀錚忽然睜大了眼。

蘇舟靠在窗邊,回過頭對他微笑。

“我不想這麼做的錚哥,這很幼稚,真的很幼稚,而且很傷人我不會真的跳下去的,你放心,放輕鬆,我真的不會這麼做的,我只是想來表明一下我的態度。”

蘇舟輕快地開啟了窗門,透明而厚實的隔板消失不見,洶湧的夜風灌入屋中,吹亂了蘇舟黑色的髮梢,冰冷地滲入了人的骨骼。

蘇舟跳上了視窗,坐在了窗戶大開的邊緣處。

“蘇舟!!!”

賀錚失控地站了起來。

蘇舟“噓”了一聲。

“別這麼緊張,錚哥,儘管我的腳離開了地面,但是我的背是斜靠住固定欄的,除非突然地震,不然我是不可能掉下去的,我也完全沒有要跳下去的意思,你相信我啊。”

相信個p啊!!

“你先下來。”賀錚緊張地盯著蘇舟,急切地走向窗邊,就怕蘇舟有任何異動。

蘇舟無奈地嘆了口氣。

賀錚一個跨步走到了蘇舟的身前。

蘇舟誇張地聳了下肩。

賀錚用力地抓緊了蘇舟的手腕,一下把蘇舟從視窗邊拽了下來。

肉.體相撞,發出悶響,賀錚用力地將蘇舟勒在懷裡,緊到彷彿要把人活活勒死。

蘇舟能感覺到,噴灑在頭頂髮梢的呼吸分外凌亂。

唉……

蘇舟又嘆了口氣,他艱難地動了動………結果動不了,於是只好無奈地移動著指尖,時不時地滑過賀錚的腰側,安撫著這個被嚇到的男人。

他寬慰道:“錚哥,我都說了只是表明一下態度,不會真的怎麼樣的,你看,你過來抓我,我完全沒反抗是吧?………好了好了,是我太過火了,我對你道歉,冷靜一下吧錚哥,別這麼用力了,我的胳膊都有點疼了。”

賀錚並沒有被安撫到,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火辣辣地被燒盡了。

他覺得他的小朋友有病,他現在是真的覺得蘇舟有病。

然後他也快要被蘇舟弄得犯病了。

“……這就是你的態度嗎。”賀錚從牙縫裡擠字。

他的小朋友非常歡快地說:“是的,錚哥,這是底線問題,底線問題,分毫不退哦,除了你要退役來當隊醫之外,其他事都好商量哦?”

賀錚也顧不得什麼了,直接說:“那你退役吧。”

什麼?你不退役就讓粥退役?

蘇舟試圖抬頭,但是賀錚還是抱的太緊,所以他只好埋在賀錚的肩頭說:“啊這………這個也不行,國乒隊的下一代還沒起來,我覺得我還……”

“沒起來就沒起來!!起不起得來關我們什麼事?!蘇舟!你不對勁!你真的不對勁!你不能這樣…………遠離乒乓球一段時間好嗎?如果讓清凡叔知道了”

“舅舅不會知道的。”

蘇舟的聲音忽然冷淡下來,他不再只是試探地抬抬手扭扭頭,他抓緊了賀錚的肩膀,強迫男人放開了他。

“舅舅是不會知道的,”拉開距離後,蘇舟仰起頭,口吻冷淡而不容拒絕,“錚哥,不要把事情複雜化,讓一切迴歸正常不好嗎?舅舅是國乒隊的教練,我是國乒隊的一把手,你是世界第一前鋒………這才是正常的發展,是世界本該有的模樣,你不要把這一切搞砸好嗎?”

賀錚說不出話。

他甚至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真的不覺得這個世界有什麼問題,但是堅信“世界就該這樣”的蘇舟是真的有問題。

他甚至無法理解,蘇舟到底為什麼用這種指責他的口吻在說話。

室內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冷風呼嘯,打破一室死寂。

大開的窗簾被洶湧的夜風灌入喧囂的波浪,呼嘯的冷風讓賀錚一個寒顫,嘴唇止不住地抖,牙齒控制不住地顫。

賀錚想,與足球有關的,與足球無關的,國內的,國際的,家庭的,隊伍的………他處理過無數的麻煩事,無數人稱讚他的冷靜與大局觀,但是這一刻的腦子卻彷彿被夜風凍壞了,賀錚想不出下一步該怎麼走,想不出下一步該怎麼做。

總之

賀錚深吸一口氣。

今晚應該結束了,今晚必須結束了,現在的蘇舟是不可交談的,不要再繼續………不能再刺激他了。

賀錚不得不休了想要繼續交談的心思,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儘快哄蘇舟睡覺。

但是蘇舟又一次地阻止了他。

他的小朋友拉住了他的衣角,就像是兩人都還很小的時候,小小粥拉著他的衣角,他帶著蘇舟一起回家。

賀錚的腦中閃現起過去的片段。

現實中,面前的蘇舟對他仰頭微笑:“等會再睡啦,錚哥,回答呢?”

賀錚沉默了一會:“……回答?”

蘇舟無奈道:“就是答應我的回答啊?不會再說什麼打算近期退役、然後再來國乒隊當隊醫的玩笑什麼的……”

賀錚沉默了。

蘇舟撒嬌般地晃了晃賀錚的衣角:“錚哥,說話呀。”

賀錚不想對蘇舟說謊。

於是他說:“……我還是覺得,我的決定是沒錯的。”

蘇舟的笑容淡了些。

賀錚的話尚未結束:“就像是你覺得……你的做法也是正確的一樣。”

蘇舟的笑容更淡了。

賀錚還想說些什麼。

蘇舟鬆開了賀錚的衣角。

兩人間拉開距離。

蘇舟也沉默了一會,然後再度笑了起來:“沒辦法,我的固執己見還是從錚哥你的身上學的呢好吧,如果只是私下討論,完全沒問題,但是至少你不能真的這麼去做吧?討論和實際行動還是不一樣的,隱瞞我然後突然宣佈退役也不太好吧?畢竟,錚哥,你是沒法時刻都跟我在一起的。”

你是沒法時刻都跟我在一起的。

……賀錚不明白蘇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在威脅我?”賀錚面色難看,又有些不可置信。

蘇舟的這口氣嘆得更深了:“算是………好吧,我就是在威脅你,我也真的不想這樣的,錚哥,我不想的,可是你不明白,你的做法只會讓事情變得脫離正軌,而我只是想”

“到底是誰不明白?!”

突然響起的咆哮聲沾滿了尖銳的怒火,刺耳到足以傳到房外。

蘇舟從沒見過這樣的賀錚。

像是被嚇住了,蘇舟愣愣地安靜了一會。

半晌。

“……對不起啦,”蘇舟小聲說,“我也……我也真的不會那麼做的,我……我出事的話,傷心的人可就太多了,我不捨得讓你們那麼難過的,為了你們我也不會不愛惜自己啊!但是………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沒辦法,必須有一種手段來讓我表達一下我的態度,錚哥,你不要非正常退役好不好,這就是我的底線了,我不能……我真的不能看到你這麼做,錚哥,你不明白,這對我來說很嚴重,真的很嚴重………求求你了,答應我好不好啦,錚哥。”

就是因為賀錚在乎他,這麼說才有用。

蘇舟知道這一點,賀錚也知道。

而今晚是不適合繼續交談了,賀錚看出了這一點,蘇舟也同樣。

於是在又一陣漫長的沉默後,他們再次找回了被暫時遮蔽的熟稔,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至少,賀錚知道了蘇舟的態度,蘇舟也成功地“威脅”到了對方,至少對於蘇舟來說,今晚也不算太過浪費。

但是

“……你介意去看心理醫生嗎?”

良久的沉默後,賀錚走到陽臺,他關了窗,拉了窗簾,然後轉過身,遠遠地望著蘇舟問。

然後他看到他的小朋友毫無芥蒂地笑了起來,甚至還大大地比了個ok。

“當然沒問題啦!”

蘇舟的口吻輕快而又飛揚,賀錚甚至產生了一種蘇舟的眼底又升起星星的錯覺。

“我不都說了嘛,錚哥,只要你別真的把非正常退役付諸於行動,其他的事情我們都好商量!心理醫生也沒什麼,我其實也覺得自己應該去看一下了………嗯,好在這些年對於人們的心理狀態都越來越重視了,去看心理醫生也不是什麼必須要避開媒體的事情………這樣做也可以讓你們放心一些吧?不瞞你說,其實我們又想到一塊去了,我真的本來就有要不要去找個心理醫生的打算………錚哥你在這方面的熟人多嗎?還是我去諮詢一下舅舅?不過在心理醫生這一領域的話,國外的確是比我們要稍微先進些,反正我英語這麼好,如果國內找不到很滿意的,你說我讓安德烈幫一下忙怎麼樣?”

……

他的小朋友興致勃勃地描述起了短期的未來,像是在突然之間就恢復了正常,從一個角色迅速脫身,然後急急忙忙地趕往另一個片場。

那片夜空又彷彿升起了星星,但是仔細看去,又尋不到一絲星光。

……這大概不是錯覺,賀錚覺得自己的心臟在被野獸啃咬。

但是,除此之外,就像是一切都回到了正常。

……

半個多小時後,兩人分別躺在了雙人間的兩張單人床上。

臨關床頭燈前,蘇舟又突然說:“錚哥,對不起。”

停留在開關上的手一頓,賀錚沒有去看蘇舟,他的臉上覆上了疲憊的陰影。

“嗯。”片刻的沉默後,賀錚只是發出了不知意義的應答鼻音。

繼而,“咔噠”一聲,開關翻了面,光源消匿了。

這間酒店的窗簾極為厚重,一旦拉上,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光也去了大半。

屋內夜幕落下,又黑又靜。

蘇舟仰面躺在床上,大睜著眼,不知不覺就有些恍惚,產生了一種自己正躺在墳墓裡的錯覺。

……或許不是錯覺,他說不定早死了呢?不然為什麼會穿越呢?說不定上輩子的他就是因為終於退役而過於激動,一個不小心就心肌梗塞了呢。

這樣一想,不知為什麼,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蘇舟的眼角忽然就流下了兩行淚水。

他張開口,聲線很平穩,尾音不帶顫,幾乎聽不出任何他正在流淚的跡象。大風小說

“錚哥,對不起。”

不知是否是睡著了,左手邊一米遠的另一張床上,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蘇舟吸了吸鼻子。

“錚哥,對不起。”

沒有應答。

“對不起。”

沒有應答。

“我很抱歉讓你這麼難過……”

沒有應答。

“我很抱歉蘇舟變成了一個這麼混賬的人。”

沒有應答。

“但是”

沒有應答。

“……但是這樣的做法才是相對最好的。”

是的,這才是相對最好的最優解,就像是他在過去的十多年裡所做過的那樣,只需要讓“蘇舟”一個人委屈一下,乒壇足壇身邊人就都可以過起平凡而不走樣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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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添麻煩的他,被老爸老媽扔給了相對能接受麻煩的舅舅,儘管老爸老媽是那麼的愛他又關心他。

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添麻煩之後的後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只會讓舅舅耗費那些本來在計劃之外的時間,耐心而溫和地勸解他,勸解他走回正道。

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正是因為添的麻煩都會反饋到那些真正愛著他、關心他、會為他而痛、因他而哭的人身上正因如此,蘇舟才更想“回報”這些人,因為那些人都是這麼這麼的好。

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唯一可以讓他百般添麻煩的錚哥,無所不能的蒸蒸,也在不知不覺中被現實漸漸壓垮,讓那個曾經可以肆意甩掉麻煩的小小粥,不得不被迫長大,走上獨自一人的道路。

……那麼好那麼好的人們,不應該因為他的矯情和任性而日添擔憂。

那麼好那麼好的錚哥,絕對不應該因為他這個異世界的來客,而放棄本該屬於賀錚的輝煌與人生。

所以

所以

“我……”

蘇舟抖著嘴唇,手臂靜靜地壓在雙眼上,堵住那些不斷安靜流出的淚。

“……晚安,錚哥,我愛你。”

這一次,終於有了迴音。

“睡吧,粥粥。”

這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說。

“晚安,我也愛你,做個好夢。”

11月全勤啾!

5號23:59前全部紅包mua!

作者有話要說:指指點點,之前瘋狂地嚎啕大哭讓我寫he,he終於結束了,嚯,看看上章評論區,竟然是要求te的更多!你們啊

如開頭所說,接515章最後,感興趣的可以回去看看he分支的第一章516章,很多對比蘇舟的反應我有特意寫的xd

之前有人問過,關鍵分歧點是不是賀錚提出“我要退役然後去國乒隊當隊醫”,其實不全是,只能說是必要不充分條件:最關鍵的還是要看蘇舟自己會怎麼選,而不是賀錚是否會這麼做,只有蘇舟的選擇才能導向屬於蘇舟的未來。

必要條件:賀錚提出“我要退役然後去國乒隊當隊醫”。

充分條件he分支:蘇舟歇斯底里大哭大鬧?宣洩迷茫空虛一頓,然後從小心試探到緊緊抓住賀錚伸出的“手”,也就是允許“賀錚退役改行的打算”成、為、現、實,最後徐徐圖之he達成!

不充分條件te分支:如此章,蘇舟自己選擇了拒絕賀錚的退役改行,堅決不同意,他選擇了“不改變”,就如他曾經度過的那過於漫長的近十年一樣,這不僅僅是固執,也不能簡單地歸類為逃避,更是因為他堅信這樣做才是正確的、這樣做才是對那些他所愛的人們最好的回報te開始,用大白話說就是蘇舟腦子裡的那根筋轉不過來,沉浸在這種情緒中無法逃脫,面對向他而來的救援卻避之不及,最後只能越沉浸越深,被活活溺死也不奇怪。

te不長,看標題的上就知道了,主要想表達的分歧情感基本都在這章了,下章就是片段跳躍式描寫交代一下,然後就完事了,最多上中下三章,如果下章字數多or沒有太多想寫的,就是上下兩章啦xd

流淚,終於能寫回正文比賽了,盧卡斯和迭戈的球在天上飛了幾年了

11月全勤噠,不緣更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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