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英忽然想起來似的道:“雪兒,你適才到哪裡去了?如今你那朋友已經找到,雖然結果令人傷感,但我相信你們終究相會有日……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若是閒暇無事,明日我帶你到一個好玩的地方去。”

“謝謝你,重英。”我誠懇地道:“和你在一起,每天都令我十分開心……但是,明天我要走了。”

“你……要走?”重英白了臉色。

我點點頭,心中升起一陣離別的感傷。雖然早知分別已註定,可是臨到眼前,那種憂傷、壓抑和沉重,還是令人很難面對。

重英半晌無語,過了許久方怏怏問道:“你要去哪裡?你……還會回來嗎?”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可能先去找嘯風師兄……我會回來的,這裡有我的朋友。無論你們什麼時候有事,我都會回來的。”

我說的“你們”,自然包括蕭子玉。但蕭子玉卻彷彿沒有聽到般沉默不語。

重英忽然笑了起來,笑容中充滿淒涼:“好——雪兒,你走吧。既然留不住,又何必再去挽留——只是,你的身體現在非常虛弱,能否等復原後再離開?”

重英的笑令我更加難過,我低下了頭,掩飾著心中的悲傷道:“我的身體不妨事,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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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英嘆了口氣,道:“你打算明天就出發麼?”

我艱難地點點頭:“小雅說,她的原身在劍仙湖底冰棺之中。我想今天下午先去看看她,明晨上路。”

重英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我想單獨去看看她。”

“那你要小心。劍仙湖雖說是內湖,但面積廣闊,深不可測……”

“我和她去,你不用再說了。”夜川忽然硬生生截住了重英的話。

“不用你去!”我冷冰冰對夜川道:“我說過我想單獨去。”

“你若找得到冰棺所在,那也隨你——”西斜的陽光從窗子裡照在夜川臉上,夜川眯起了眼,淡漠地道。

“為什麼會找不到?”我蹙眉疑惑地問。

“冰棺是我放的。我在放置冰棺的時候,順手在上面加了道隱之封印。”夜川慵懶緩慢地道。

所謂隱之封印,就是以法術將一件東西隱藏起來令人看不到。

我雖然懂得破解這種封印,但要尋找到隱之封印下的東西卻並不容易。除非知道封印具體的位置,或者施這種封印的人,法力修為極其不濟。否則要破解,也是無從破起。

念及此,我只得萬分不情願地對夜川道:“你帶我去——”

夜川不再說話,轉身大步走出房外。我對重英和蕭子玉道了再見,急忙跟了出去。

夜川走得很快,我用盡全力,亦只能遠遠望見他的背影。此時法力微弱,勉強施出飛花遁影之術,卻也提升不了多少速度。

為避開街市熙攘的人潮,夜川專撿幽僻小路行走。不一會兒,我已額上虛汗如雨。索性收了法術,慢慢向前行去。

夜川在前面不耐煩地停了下來。待我走至近前,夜川道:“似你這般走法,便是天黑亦到不了劍仙湖。”

我疲憊地道:“你不是會御劍飛行麼?你御劍帶我去。”

夜川冷聲道:“我的劍只帶媚雅,你不是媚雅。”

我紅了臉,既尷尬又氣憤:“你還記得媚雅?你的新歡玉痕你也不帶麼?”

夜川看著我,瞳孔忽然收縮,眸中射出逼人的寒光,緩緩地、一字一字地道:“狐狸,你最好不要胡說——”

我勉強迎著夜川的目光,腳下卻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儘管我不肯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這個男子使我感到害怕。

他強大、無情、狠辣、決絕。最關鍵的是,他對我毫不在乎。這世上除了媚雅,似乎再也沒有什麼能打動他。

當一個無法被打動的時候,總難免顯得可怕。而當你知道,你無論如何打動不了一個人的時候,總難免有些害怕——既討厭又害怕。

我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夜川忽然收回了目光,冷聲道:“你等著——”

我怔了一下,舉目間已見夜川閃身進入一條巷子,瞬間不見了蹤影。

我松了口氣,在武功法力沒有恢復之前,我想自己最好還是不要惹他動怒——雖然這人實在很容易動怒。

待我武功法力恢復之後,即使打他不過,跑總跑得掉的。

夜川沒有讓我等太久,很快帶了輛兩匹馬拉的車子回來。

知道此人不喜囉嗦,未等他說話,我便跳上了馬車。

“俠隱村外,劍仙湖畔——”夜川簡短地對車伕說完這句話,在兩匹馬的屁股上輕輕一拍,兩馬立即長嘶一聲,狂奔向前。

馬車到達俠隱村外劍仙湖畔的時候,夜川似乎已在一棵樹下站了許久。

我跳下馬車走過去,車伕也跟了過來。

我奇怪道:“你過來做什麼?”

車伕陪笑道:“姑娘,車錢還不曾付……”

我與重英在一起時,乘車吃飯,向來都由重英付賬。我身上從未帶過錢。這夜川為我叫了馬車卻不付錢,不禁使我想起重英的好來。

我走到樹下,對夜川冷冷道:“付賬——”

夜川皺了皺眉頭,拿出一塊碎金扔給車伕:“不用找了——”

車伕滿臉堆笑連聲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車伕走後,夜川看著我道:“以後出門記得帶錢。如果你要別人幫你出錢,說話最好客氣些。”

我昂了昂頭,心中又委屈又氣悶:“馬車是你叫的,我沒有要坐——”

夜川還想說什麼,卻只是一臉嫌棄地轉過了頭。

我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確實有點兒蠻不講理。我的委屈不是為著這件事,而是為著自己竟然不得不與一個令人如此不快的人相處。

雖然天氣還寒意濃重,但早來的春風已然吹醒劍仙湖邊的草地。草地上有一些小草已冒出嫩芽,不經意看去,地上像鋪著一層綠色的煙霧。

踏在這如煙的草地上,凝眸注視著波光浩渺的劍仙湖,夜川道:“從這裡下去,遊到湖心,向下潛至湖底便是冰棺所在。”

不待夜川說完,我已“撲通”一聲躍進水裡。

自小生長弱水河邊,我的水性極好。即便身體未曾復原,在水中依然遊得如同魚兒一般自在。

不一會兒遊至湖心,向下潛行百餘米後,忽然遇到一股來自湖底的強勁阻力。此時水底已極為幽暗,看不出阻力因何而生。

夜川運掌如飛擊向水下,阻力頓時分作兩股,自我們身側洶湧而去。

又向下潛行一段後,水底已完全陷入黑暗,阻力突然消失不見。四周漆黑又安靜,只聽見我和夜川遊動時譁啦譁啦的撥水聲。

繼續向下潛行,穿過一段漫長的黑暗之後,水底忽有無數光點閃爍。

光點初如螢火,漸如燈燭。越向下沉,光點越亮,漸漸匯聚成一團幽朦的光暈,照得水底宛如初二三時月色冥朦的夜晚。

夜川在我身邊停了下來,我的腳輕輕觸著水底虛軟的泥沙。

夜川揮動玄色的衣袖,一幅晶瑩剔透的冰棺自幽暗中緩緩顯現。

冰棺中,一隻紅豔如火、美麗絕倫的狐狸靜靜而臥——卻不是媚雅是誰?

我的心一陣狂跳,正欲遊近前去,突然感到背上襲來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水流。

我急忙化出白羽劍,轉身便見一條巨大無比、半龍半魚的怪物,正張開血盆大口向我們撲來。

我握緊了劍,待那怪物即將撲到時,一劍向它喉間刺去。

夜川卻輕輕握住了我的劍,冰聲道:“我要留著這東西看守冰棺。”說罷,反手一掌向那怪物頭上一拍,那龐然大物頓時昏了過去,轟然墜向水底。

我收起白羽劍,遊至冰棺旁。

冰棺內,媚雅雙眼緊閉,安然蜷臥,宛如生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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