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少女用一盞燈引進家門, 蕭清硯還沒從“哦,家裡收留了一個女孩”恍中回,就屋裡一切又看懵住了表情。
這宅子是蕭清硯自己, 雖說在大上海這片地界他已經算是紅角兒掙得不算少,但因為有一個戲班子養所以也沒能買那些小洋房,而是和大多數普通百姓一樣在弄堂裡安了家。
家中冷清可弄堂卻不冷清,人煙火十足, 也讓聽著門窗外家裡短蕭清硯汲取到幾分人氣。
屋中一切還是依照他走之前陣列和擺設並沒有什麼變化, 但又和他印象裡有很大出入。
——變、變新了?
不對,是變乾淨了!這個家打掃得就像新一樣。
“先生,快坐。”少女將還在發愣蕭清硯按在了屋裡八仙桌旁,“我給您把晚飯端過!”
按著坐在方凳上蕭清硯這才想起自己晚飯還沒吃, 今天輪排到戲時上晚了些,到他出戲樓都已經過了飯點,又後門那一出遭心事一打岔,他都忘了買些吃帶回當晚飯這一茬。
後又憶起自己白天跟女孩說過給她工錢讓她負責家務話, 雖本意並不是這姑娘做什麼, 但只看這潔淨如新屋子蕭清硯便知對方是打從心底重視著。
她渴望不再流浪,渴望能有一個安定居所, 就像戲班裡那些孩子們一樣。
可惜到底年紀太大了,十歲孩子骨骼定型, 不也能安排去他戲班裡練功學戲,有個一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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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清硯思緒飄遠, 內心有點後悔收留這麼大一個姑娘在自己家裡, 十三四歲姑娘放在這個年代其實也能定親許人了,跟他一個獨居男子生活在這宅子裡果還是……啊,是黃魚面香味。
越飄越遠思維一碗從廚房端過送到面前黃魚面給拉了回, 並不是很亮堂燈光熱騰騰麵條霧氣氤氳,素白麵條泡在金黃色湯裡,幾條燉得鮮嫩素白小黃魚整整齊齊碼在上面,搭配著切碎雪菜,端得是無比誘人。
至少蕭清硯是誘惑住了,他今天出是武旦,戲目本就以打鬥場面居多體消耗巨大,前這一碗滋味濃厚溫暖湯麵完美滿足了體從味蕾到脾胃需求,那種幸福感難以言喻。
一海碗黃魚面蕭清硯是連面帶湯吃得一點都不剩,陶醉於美食帶愉悅感時,就看到少女不知何時就坐在他對面,雙託腮緊緊盯著他。
女孩臉上淤青未消,卻一點都不影響那雙睛看向他時專注和緊張:“怎麼樣?好吃嗎?這個味先生還喜歡嗎?”
原本還為她這樣緊迫盯人有些不悅蕭清硯頓時咳嗽一聲:“挺好,很不錯。你……有吃過嗎?”心裡卻在想這藝都能在外面弄個鋪子開店了。
女孩聞言開心了,那雙緊張睜圓睛就變成了月牙:“太好了,我之前在城裡流浪偷看過那些擺攤賣面人怎麼煮面,就照著記憶裡試著做出,能合先生胃口我就安心了!”
這話讓蕭清硯一愣,少女已經站了起,麻利收拾桌上碗筷,嘴裡接著:“先生放心,我已經吃過了,餓著肚子可沒氣幹活呢!我還燒了開水,您洗澡嗎,我馬上就給您準備。”
“不了,我自己。”一直獨居也習慣自己動蕭清硯意識,“梅露,剛用過飯就去洗澡對體不好。”
正拿著碗筷往廚房去少女頓時就是一僵,戰戰兢兢轉過,滿臉無措:“對、對不起,先生,我不知……”
語氣裡帶著驚慌,生怕他因此判她個不合格開口讓她離開。
這個反應,像極了那些剛他收進戲班裡新孩子,練功吊嗓做錯一點指出後都是這樣惶恐,唯恐趕出去。
“不是責備你意思,我也只是聽人這麼一說。”他不由放軟了語氣,“事實上為什麼飯後不能洗澡我也不知,單論起學識這方面,我其實也不比你好到哪裡去。”
他跟著師父學藝,為了瞭解戲文內容和戲文背後歷關聯算是勉強學會了常用字讀了幾本書,之後成了名有了錢卻也沒多少時充實自,能懂得多一些也只是因為接觸文化人多了,看起像那麼回事罷了。
識文斷字,從都是件很奢侈事。
聽到不是趕她走,少女一子放鬆了很多,蕭清硯怕多說多錯增加她不安,乾脆也不再多說,只吩咐了一句讓她回屋休息而他這邊不用多管便徑自走開。
他這棟宅子嚴格說有三樓,只是頂樓是個閣樓,蕭清硯平日圖方便一直就住一樓臥室,梅露了後就讓她住二樓,倒也沒什麼不方便。
這個時點百樂門那裡正是歌舞昇平,十里洋場嬉鬧不休,但弄堂這裡居民和大多數人一樣都已經差不多睡了,畢竟明天一早還為了一家子生計開始辛勞奔波呢,不養足精怎麼行?
旭日東昇,天空泛起魚肚白時,弄堂就已經開始逐漸甦醒。
有路過蕭家房子鄰里街坊就他們家廚房那邊傳香味給勾緩了腳步。
“好香!是蔥油餅味!”這個上海人太熟悉,不少人家自己就會做,但香味霸成這樣整個弄堂卻沒多少。
“蕭老闆什麼時候有這藝了?”有弄堂裡婦人或姑娘暗咽口水時候,又忍不住紅著臉喃喃。
這作派引得一些男人就很不爽:“指不定就是聞著香吃著爛呢,就跟他那張臉一樣也就看著好看。”
檸檬味過重直接引得了不同年齡層女性們十分一致不屑白:“就蕭老闆那樣,做得再爛我看著他那張臉都能開心吃去,何況人家本事也不小養著一個大戲班呢,換你們能嗎?”
懟得一句話都不出男人們只能悻悻丟一句“不和你們這些娘們吵”,背地裡卻是呸上一聲“戲子”!
弄堂裡因為蔥油餅香味引了幾段口角,蕭清硯這邊一無所知,這會兒他正愉快享受著新出爐早餐。
早飯不只是有焦脆鹹香蔥油餅,還有新鮮爽滑肉餡小餛飩,蝦皮熬製鮮湯澄明,混著紫菜和蔥花點綴著燉得白裡透粉小餛飩,一勺一個咬在嘴裡口感鮮香勁。
這一頓飯蕭老闆同樣吃得滿足,因為帶著發自內心愉悅,青年那張本就顛倒眾生俊顏這會兒越發吸引人。
“今天不用去戲樓,我去戲班那邊,天黑前會回。”他對著守家少女囑咐。
其實可以話,蕭清硯是想把人帶到戲班那裡和其他人混個臉熟,不將她一個人總放在家裡遲早憋壞。
但看看少女還沒消淤臉還有那頭男生似短髮,蕭老闆默默地把這個打算先暫時給按了去。
“好先生!”少女答應得很爽快,對自己留在家中一點異議都沒有。
蕭清硯知她現在還處於“我終於有個家”興奮期,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但時久了有過流浪經驗她肯定就不會這麼想了。
青年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個銀元遞了過去:“這是這個月買菜錢,多出就去自己買點需東,你現在衣服肯定是不夠換。我記得越過前面幾條街有個教堂,那裡有父和修女免費教人識字,你有空可以去那裡學一點。”
他每說一句話,女孩睛就睜圓一點,同時裡面光亮又更多一些,這讓他不由也露出意。
不只是因為善意得到了回饋,更是因為他知這女孩是有上進心,她有改變自意願而不是只滿足於能人收留在一屋子裡,這讓他很高興。
“先生,我會!”
得到了這句肯定回應蕭清硯拎著一包蔥油餅放心出了門,戲班那邊還有一群不成器等著他呢。
蕭清硯姓是跟著作為師父上代班主姓,所以戲班名字也叫蕭氏戲班,這位班主早些年因為戰火失去了妻兒之後就沒有再娶,而是收了幾個親傳弟子當成兒子教授本事同時也指望他們養老。
蕭清硯是其中本事學得最好,加上人緣也好也最得班主喜歡,所以最後接戲班也是順理成章。他趕到戲班那邊時,剛好趕上那幫人練完早課開始圍著大鍋灶吃早飯點。
“我聞到蔥油餅味了!”有鼻子尖順著味轉頭,就看到了進蕭清硯,頓時歡喜圍過去,“班主班主,你給帶了蔥油餅嗎?好香啊!”
“正愁總是稀湯稀水一點滋味都沒有,這個油水好!”
不過一會兒,帶二十幾張蔥油餅消滅得一乾二淨,戲班成員卻個個只覺得吃得不過癮。
“班主你在哪買,也太好吃了!回頭我買十幾個一次吃個夠!”
安利到眾人紛紛主動求當回頭客,結果班主卻是搖頭。
“不是買,是家裡做。”已經決定接受收留梅露這個事實蕭清硯沒打算隱瞞,將她歷和存在說出,“……事情就是這樣,她現在臉上帶傷不方便見你們,就託我送這些餅算是提前跟你們打招呼,以後人了你們多關照些。”
戲班眾人紛紛點頭表示知了,原本還覺得有點不能接受看在那張蔥汕餅面子上也接受了。
只她還能給送這樣好吃蔥油餅,住班主家就住吧。
早飯因為美食點綴很快嘻嘻哈哈過去,短暫飯後歇息時裡眾人圍著自家班主問著他家裡新成員各種資訊,直把其實很多也不清楚蕭清硯給問得只好擺出班主架子才把這些臉皮厚傢伙給吆喝走。
當,也不是所有人都領這個情。
其中一個青年就是,在眾人圍著班主轉悠時,沒人注意到他緊繃臉上底閃過一絲不忿和嫉恨,裝作若無其事離開時更是再不掩飾滿臉陰沉。
“切,一個兩個都拼了命地巴結討好,有什麼了不起。”他低聲喃喃,咬牙切齒,“如果班主之位讓我做戲班才不會是今天這個規模,蕭清硯這個清高小白臉怎麼到現在都沒出事?”
暗地裡詛咒無人得知,蕭清硯還是一如既往帶著戲班有活時就掛牌上戲,沒活就練功。
日子不知不覺過去……似乎也沒過去多久,也就是家裡梅露養好了臉上傷,男生一樣頭髮終於蓄成了學生式妹妹頭,蕭清硯打算帶人出去之際,從大戲樓宋老闆那裡聽到了一個訊息。
“和貴商行王老板因為涉嫌販毒抓走判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