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話一出口第一萬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嫉妒使統失智，它怎麼就忘了其實不管看到什麼，有宿主在那兩個人最後肯定啥事都沒有。
原以為又會到一個“你自己動腦想”沉默回應, 沒想到宿主後面開口了。
“從面相上看，委託人的養祖母會在這件事後大受打擊拖垮身體，不到兩年就因病去世。”陳述式語氣充滿了旁觀式的淡漠，“養父的話倒是撐更久些, 可以熬到委託人上高二那一年。”
然後17歲女就會成為一名孤兒。
話說到這裡, 自誕生起就靈性十足情感豐富第一萬忽然就不敢追問了。
想想在許願空間時委託人稚嫩卻早熟、陰鬱又缺愛的面孔，它不敢想這小孩按原本的生活軌跡去成長，以後性格會變成什麼樣。
一夜過去，梅家清早開始了新一天的敲敲打打。
梅老太習慣性的早起, 家裡兒子和孫女做起早飯，除了那個騙錢逃跑下賤女人，他們老梅家就沒有愛偷懶。
粥還在鍋裡熬著，父女倆就都已經起床開始洗漱。
梅元青這個養父沉默且憨厚, 不像梅老太會做也會說, 他對女兒的愛往往體現在屋子裡一張小小的搖床，一把椅背是愛心型小椅子, 院子裡鞦韆和洗漱室裡小貓形狀的杯子。
這些東西在委託人總是一再被那個名為“媽媽”女人忽視甚至惡意使喚時，不知不覺填進小孩無意識放大空洞心, 潛意識裡明白自己還是有人喜歡的。
將貓型小木杯放回架子上，梅露看了它一眼, 稚嫩的小臉上揚起了一抹笑。
“青子, 小露，吃早飯啦！”
梅老太的一聲吆喝開啟了梅家正式的全新一天。
梅元青沒有立刻張羅改造院子，將家裡那塊不小的空地變成工房, 是拽起梅老太的手：“媽，我們去醫院做個檢查吧。你昨天那個樣子我真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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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要去那種耗錢的地方，梅老太就和大多數老人一樣表現得極為抗拒：“去什麼去，媽沒病！這陣子胸口疼都是被你那不要臉的媳婦氣，我身體好著呢！”
“她不是我媳婦。”梅元青立刻道，“她騙走了家裡錢都逃了一個月，我早就報警也跟她離婚了。她有本事躲著一輩子不見人，碰見了我肯定要她還錢的！”
兒子毫無留戀斬釘截鐵語氣讓梅老太心情又舒暢了幾分，但她還是抓桌子不鬆手：“錢都被騙了更要省花，我這些天就是累了多養養就好，別去醫院花那冤枉錢，一趟幾大百，夠我們家吃好多頓肉了！”
老太太很堅持，但就和當初她反對兒子娶撈女媳婦失敗一樣，這次還是被一根筋兒子連拖帶拽的強行拉出了門外，大門都是孫女給貼心重新關好。
小鎮並不大，被國家承認正規醫院也就那麼一所，梅老太被兒孫送進去來了一波強體檢，出來後卻是拿著報告單一臉蔫吧和恍惚。
“怎麼就生病了呢？我身體可好呢……”她看報告單就一臉不敢相信地喃喃，“前幾年老頭子還在時給我做體檢醫生還誇我身子骨很硬朗，再幹個十年沒問題。怎麼就這樣了呢……”
“媽，是我對不起你。”梅元青都不敢看親孃，她的身體比爸要健康多，跟人說話或吵架都是中氣十足，幹活也很利索，一個老太太在小鎮上每個月掙得也不算了，如果沒有意外她可以過很舒心。
可就因為他不聽勸，硬要娶少年時期心裡“夢中情人”，從那以後家裡就沒有安寧過甚至還鬧出這麼多事，這才讓親孃精氣神垮成這樣，把身體都累病了。
越是想梅元青就越是恨，恨那個女人狠心，也恨自己鬼迷心竅也變成了傷害母親的其中一人。
正當他越自責胸口鬱堵，肩頭越來越垮塌際，旁邊響起女兒懵懂小嗓音：“是治不好的病嗎？很嚴重嗎？”
“不是，沒有！可以治的！”梅元青立時高聲反駁，“你奶奶以後不能再勞累，等我籌到錢再去大城市做個手術很快就好了！”
“那奶奶就要不工作，然後爸爸要更加努力掙錢了對不對？”童言童語，可邏輯卻很清楚。
梅老太剛要說小孫女兩句，梅元青立刻搶先打斷：“對！你奶不能再上工了，她得回家歇，等這個暑假過了，以後就送你上上學在家燒燒飯。”
梅元青越想覺這主意越好，眼睛都開始亮，脊背也不自覺地挺直，他想起自己是這個家頂樑柱，他還要媽和女兒撐起一片天！
然後梅老太就看到被兒子牽著手走的小孫女眼睛也亮了：“那就是說以後奶奶和爸爸都會在家裡陪我了？太好了！”
她歡呼雀躍，面上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
梅老太和梅元青卻是心頭一澀，孩子對母親的依戀是天生就有，可範採香離開完全沒讓孩子有任何難過不捨，反因為他們的歸家而倍感喜悅，這個行為本身就說明了範採香這個母親有多失職。
也是，生下來以後就沒照顧過孩子甚至一口都沒喂過親媽不要也罷，這樣對孩子更好。
原本還極力反對的梅老太不再說話，算是預設了辭工歸家這個決定。
她今年都59了，也到退休年紀了。
* * *
此後，老梅家的白天裡總是不停傳來叮叮噹噹敲打聲，這棟臨街宅子也開始和周邊一些民居一樣改成了半商半住的模式。
周圍不時有鄰居投來好奇視線，這一個月來因為梅老太的叫罵，他們可是看足了熱鬧。
“不是說被范家那個老閨女把存款都騙完了嗎？怎麼還有錢改鋪子？”有離得遠小鎮居民路過時好奇問。
“嗐，范家閨女跑了可範家沒跑呀。梅老太這一個月可不光只叫罵了，還硬生生從老範家摳出了3萬補償費，算是從此不再找老範家麻煩只認準騙子媳婦去撕斷親費吧。”
“范家那老閨女也真是狠心，騙了夫家錢卻留下這麼個爛坑孃家扛，夠狠。”
“老範家也早放出話來了，從此不認那個閨女。那老閨女上學時我就看出來不是個好的，長得漂亮眼神太活就不是個能安分過日子。果然，去了大城市幾年回來以後就學壞了，兩頭騙起來一點都不含糊。”
家裡做改建一片亂哄哄，人自然是不能一直呆在屋裡。作為6歲小豆丁梅露就被家長趕出來找周邊同齡人去玩。
小鎮不大，所以梅家被騙這件事經過一個月酵那是早就全鎮皆知，連帶她這個渣媽女都有很多人認識。
“梅露，你媽媽騙了你家裡錢跟人跑了是真嗎？”
“梅露，我媽說你以後就是單親家族的孩子了，她說單親家庭的孩子都好可憐，我把小麵包分你一個吧。”
“梅露，你媽跑時候怎麼沒把你一起帶上啊？”
“切，又不是兒子，怎麼可能帶上。我家離她家不遠，經常能聽見她媽總罵她是小賠錢貨。”
“她媽媽好壞啊！我家以前只有我奶會這麼罵我，然後她一罵我媽就會火鬧得可嚇人了，奶奶就再也不敢罵了。我媽說喜歡把這三個字掛嘴邊都不是好人，尤其是女生這樣罵女生，腦子壞掉了。”
小屁孩們啥也不懂，只是單純跟家裡大人觀念去走，有幸災樂禍有帶著惡意，有則是同情或氣憤，感觀各不相同，卻很真地反映出一個家庭的教養和素質。
第一萬看宿主用觀察心態去瞧著這些孩子，可面上卻是用毫無違和小孩言迅速融入了進去。
甭管前對她是什麼心態，反正現在這些6歲以下小孩對她都是抱著“好可憐”“有點慘”“我就和她做朋友吧”這樣的想法，很快就和她玩成一片。
換成一般的宿主是絕壁不可能混在這些小屁孩隊伍裡玩那些幼稚遊戲的，甚至會用成年人視角打從心底感到不屑。
但是它宿主可以！
她很有耐心地用小孩的言姿態和孩子們一起把那些遊戲一個個全玩個遍，期間刻意控制著表現比其他人只強上一線，很快就被這些幼兒園小朋友自內心尊為老大。
“露露老大，這是我媽我巧克力，送你吃！”
“露露老大，這瓶xx鈣奶給你喝，可好喝了！”
“露露老大，這個玩具送你，以後還要和我們一起玩呀！”
小孩們很樂意將自己吃喝甚至玩送新老大，因為她在太厲害了，玩什麼遊戲都第一名，且跟她一起玩一點都不會覺無聊，他們每一個人都好開心！
他們玩忘乎所以，直到家裡大人找過來揪著他們的耳朵給拎回家，孩子們都是依依不捨。
“露露老大，明天再一起玩呀！”
第一萬：【……】
宿主打算先在幼兒園裡稱王稱霸嗎？可是暑假過完就要升小學了啊。
莫非是因為這次的委託人年紀很小，所以她終於肯聽它勸打算好好體驗人生了嗎？
那，那可真太好啦！
寶寶統即將被自己腦補感動時，就被宿主後面一句話擊碎了幻想。
“第一萬，確認過了，委託人身上帶有遺傳性躁狂症。”
系統驚到卡殼。
都經歷過三個世界了，它早就不會對宿主的判斷有任何質疑。
“在許願空間見到她時候我就在懷疑了，方才和其他同齡小孩子玩在一起做了試探，可以直接確認了。”
梅露低頭看自己小小的手。
“其實剛剛有孩子說一些向父母學來的惡語時，這具身體就有一股想要施展暴力大打出手衝動。這衝動來得快去也快，後就有一股亢奮情緒在慫恿著我要踴躍表現，向周遭不斷展示自己優越，並且對此感覺良好。”
這種病在受到強力負面刺激時很容易作，委託人這一個月以來一直都處於這種不良環境中，小小年紀就變得如此也並不奇怪。
不過這些病理衝動在換了芯子強大意志下根本掀不起水花就是。
【也，也就是說委託人的親生父母患有躁狂症？】第一萬懂了，【宿主，要去找到他們嗎？】
“當然要找，但不急。”梅露對這種身體湧出失控情緒的病理反應頗為感興趣，“現在身體年齡還小，我們慢慢來。”
第一萬忽然就莫名整個統一哆嗦，直覺告訴它宿主又開始在暗中鋪網可它卻一無所知，就聽她接著道。
“一生氣就想發脾氣或付諸暴力麼？這種事我還從來沒試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