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奈奈子還是沒有放棄她的白醋泡蛋計劃。
偵探社不能泡蛋的話, 那就宿舍泡,只是不能被亂步發現,所以趁著晚上亂步去洗澡的時候, 奈奈子搬著她的板凳跑到了廚房,拿到了廚臺上那瓶幾乎沒有怎麼用過的白醋,又從櫃子拿了一個碗,坐板凳上繼續泡她撿回來的蛋蛋。
居室, 剛洗完澡的果戈坐榻榻米上,正拿著電吹風吹他那一頭毛乎乎的銀白色頭髮, 他的頭髮又又多, 蓬松松的, 吹來也很麻煩。
廚房瀰漫著酸酸的醋味,居室是電吹風轟隆隆運作的噪聲, 衛生間隱約傳洗澡的亂步哼兒歌的聲音, 的一間宿舍被折騰“熱熱鬧鬧”的,等到果戈終於頭髮吹乾了, 奈奈子也聽見衛生間沖澡的水聲停了下來。
她不慌不忙地端碗, 醋倒進了洗碗池, 順便沖洗過的碗塞回碗櫃, 然後開啟了廚房的窗戶散味,順手半瓶醋倒了廚臺上, 製造自己打翻了醋的“現場”, 亂步從充滿熱騰騰白霧的淋浴間來的時候,踩著點擦乾淨的蛋蛋又塞回了書包。
泡了半個時, 黑蛋已經掉色成了白蛋,正中央好像還有一個的圖案,圖案有點模糊, 奈奈子分辨不來是什麼。
頭髮溼漉漉的亂步穿著睡衣從衛生間來了,肩頭還搭著他的貓毛巾,剛一來,他就皺了皺鼻子,聞到了房間飄散的醋味。
剛蛋蛋塞回書包,奈奈子從櫃子底下拿了抹布,咚咚咚地從他面前跑了過去,她跑進廚房,踩板凳上,用抹布廚臺上的一大灘白醋擦乾淨了,又板凳拖到洗碗池邊,爬上板凳開始洗抹布。
一副分自覺地收拾“意外事故”的樣子,呆呆的臉上看不一絲心虛之類的表情。
半眯著眼睛,亂步瞥了一眼奈奈子拉鍊沒拉好的書包,選擇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一個“好爸爸”應該要學會適當裝傻,讓自己的笨蛋女兒(以為自己)成功地保住了她的秘密。
熟練地又掌握了一個“好爸爸技巧”,亂步覺自己離“世界第一好爸爸”的成就又進了一步。
胡亂擦了下還滴著水的頭髮,亂步果戈放榻榻米上的電吹風撿了來,盤腿坐地上開始呼呼呼地吹頭髮。
“奈奈子——”耳朵只能聽見電吹風轟隆隆的巨大噪音,亂步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奈奈子。
洗好了抹布掛來,奈奈子又咚咚咚地從廚房跑了來,抱著她心愛的板凳停了亂步的面前,“唔”的應了一聲。
她的聲音太,完全被電吹風的轟隆聲淹沒了,不過亂步也不意,一邊自己的頭髮吹像是颱風天的野草一樣亂七八糟地飛來,一邊隨口說道:“明天爸爸帶你去玩。”
他了,沒等奈奈子回答好或者不好,就又補充了一句:“去海鷗學院的學部,那有有意思的事件發生了,爸爸帶你去看熱鬧,安井警官也——就是那個一臉兇巴巴、臉上著‘我是好人’的警察大叔,昨天來偵探社的那一個。”
警察,事件,看熱鬧。
應該又是什麼工作,但是他的語氣聽來就像是一隻路過瓜田的猹,發現有瓜吃就連忙回崽也一揣上,開開心心地準備帶著奈奈子一躥進瓜田。
他這麼說著,轉頭用手的吹風機一指坐邊上編著辮子的果戈,用大人專享的命令語氣說道:“你也去!”
開到最大風力的吹風機一下子就果戈編到一半的三股辮吹散了,帶著些微蜷曲弧度的蓬鬆白髮噗呼呼地被吹飛來,像是只迎面對上電吹風於是毛髮肆意亂飛的白毛狗狗。
果戈笑眯眯地彎著眼眸,稚氣的臉上的笑容看來天真無邪。他頂著電吹風筒吹的大風,誇張地左手像是喇叭一樣靠臉頰邊,用抑揚頓挫的語氣拖著調子應道:
“嗨~~嗨~~!——不過此之前、我以提一個問題嗎~!”
他高高地舉了自己的右手。
面對配合的果戈,作為一個“心胸寬廣”的大人,亂步也分大方地關掉了電吹風,批准了他的發言申請:“說吧!”
“天氣太熱了、所以我以申請要一個披風嗎?”
果戈語氣高昂地問道。
“駁回。”
亂步語氣果斷而毫無伏地回答道。
三個月完全足以讓亂步摸清楚果戈的異能具體是什麼了,更準確一點說,果戈被奈奈子拖回來的第三天,亂步就已經徹底搞清楚這個鬼的事情了。
異能是以利用“披風”連線周圍一定範圍內的空間,整個人都以利用披風瞬移,目前的上限距離應該是二米左右,並且還有繼續成的能。
這一異能附帶的效果是讓他對周圍的空間有一定的感知力,能夠大約感覺到附近的空間是什麼樣的,所以瞬移的時候他不會卡到地去。
換言之,只要不給這個子類似於“披風”的東西,那麼他的危險係數就會直線下降——畢竟以他現的體能,給他一水果刀,他都沒法一下蘋果切成半。
用不了異能的果戈大概連奈奈子都打不過,雖然說八歲的亂步是個戰五渣,但也足夠靠著“大人”的體型優勢碾壓這個屁孩了。
吹好了頭髮的亂步行使了自己作為“大人”的權威,蠻不講理地只果戈丟進了壁櫥了,順便從頭拿了奈奈子的黃鴨玩偶,塞進自己的笨蛋女兒懷。
“好了!孩子都去睡覺!不然不高、等到大之後就會變成矮人了!”
懷抱著黃鴨,身邊堆著自己的被褥和枕頭,奈奈子慢吞吞地“噢”了一聲,拖著被子給自己鋪被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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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學,全名【海鷗學園學部】,是一所坐落海濱的私立學。
顧名思義,這個學園除了【學部】以外,還有著從初一到高一的【中學部】,但是學部和中學部分設成了個校區,中學部位於橫濱西側的近山市區,學部則位於橫濱東側的沿海市區。
因為臨近東京灣,所以海鷗學的學校時常會有海鷗誤入,眾所周知,海鷗是一種熱衷“人口奪食”的鳥類,曾經被海鷗搶走過二三個飯糰、七袋薯片、八個麗餅、盒章魚燒、以及不計其數的粗點心的亂步堅定地“海鷗”列為了他“最討厭的鳥類排行榜”第一名,並且持續五年了也沒有任何其他的鳥類動搖了這一“寶座”。
“海鷗是太噁心了”、“著翅膀的怪”、“眼充滿了瘋狂”——早第一次和社見面的時候,他就曾喋喋不休地對著尚且還是個“陌生人”的福澤諭吉如此抱怨過,原因是二分鐘前他“不由自主”地便當的“一個飯糰”餵給了“襲擊”了他的一隻海鷗。
確,“不由自主”的——際上到底是由了誰的主,這一點不而知。
以上這一大串絮絮叨叨,主要是為了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作為名偵探的江戶川亂步和海鷗之間有著某種無法言明的“孽緣”,這一“孽緣”從他三歲來到橫濱時開始,時至他八歲的今日,也並沒有消退或是緩和分毫的跡象。
——剛剛海鷗學門口下車、手的饅頭就被一隻灰白色的“怪”伸著尖喙奪走的亂步,如是到。
“我的饅頭——!!”
亂步發了一聲氣憤的哀嚎。
姑且就算是“哀嚎”吧,啃著饅頭的奈奈子和啃著饅頭的果戈對視了一眼,個蘿蔔頭不約而地加快了啃饅頭的速度,亂步哀悼完他的饅頭之前,就各自他們的饅頭囫圇吞進了肚子。
果戈甚至還貼心地幫有點被噎到的奈奈子拍了拍後背順氣。
目睹全程的與謝野晶子:“……”
歷史重現,昨天她和亂步第一次來到海鷗學調查的時候,亂步也是剛下車就被一隻目露精光的灰色海鷗叼走了手的一盒pocky,速度之快猶如橫濱街頭的飛車搶劫犯,眨眼間就帶著亂步的pocky消失了天際。
“絕對就是昨天的那一隻!絕對是!我認來!又是它!”
次被搶走食的亂步氣跳腳,憤然地揮舞著雙手朝天空中已經飛遠了的那只灰色強盜表示控訴。
不遠處,校門口已經等待多時的安井警官大步朝他們這邊走來,一張本就威嚴端莊的臉上緊緊地皺著眉頭,更顯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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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是他過分緊張,而是這次的事件與他往常經手的那些“案件”截然不,甚至驚動了警方和異能特務科個部門共下發了緊急調查令,至今也毫無頭緒,直到昨天請來了亂步到現場調查了一番,才大約是有了進展。
具體是什麼進展他也不知道,因為亂步沒說,他也只能從對方信手拈來的姿態和舉重若輕的指示,猜事件的真相大約是有了些苗頭。
這次的事件發生海鷗學,“受害人”也均是年紀歲上下的孩子,都是本校的學生。個星期前,一名三年級的女學音樂教室上課時突然昏迷,校方本以為是這個女孩突然疾病發作或是低血糖,所以只是急忙聯絡了她的,然後從校醫室這個學生又轉送去了橫濱市立醫院。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醫院仔細地檢查之後,發生這名學生身體並沒有任何異常,各項資料都顯示正常,就像只是睡著了一樣,但他們試過了各種方法,也沒能這個學生叫醒。
這一名病患的問題還沒能解決,第二天,海鷗學就又一次送來了相症狀的一名學生。
這一次是一個五年級的男孩。
第三天,又一名,四年級的男孩。
第四天,六年級的女孩。
第五天……
連續七天,一模一樣的症狀,七個海鷗學的學生被送進了醫院,唯一的共點就於他們都是音樂教室突然昏迷的。
第一是“意外”,第二能是“疾病”,第三發生時,校方就連忙停止了音樂教室的使用,所有音樂課改禮堂上,但即使如此,第四日放學後,值班老師還是又音樂教室發現了一個昏迷的學生。甚至於是週末天,竟然也有學生不知道為什麼來了學校,昏倒音樂教室,直到週一才被保潔員發現。
校方和醫院這下終於報警了,他們意識到這絕對不會是什麼“疾病”引的事件。
警方一頭霧水地調查了幾天,沒調查個所以然,之後也沒有新的受害者現,醫院昏迷不醒的幾個孩子除了昏睡以外也沒有生命危險的體徵。
他們懷疑是異能者所為,於是事情轉報到了異能特務科那邊,但是最近港口黑手黨的老頭子首領大約是因為壽命將近,所以開始放飛自我,指揮部下橫濱到處惹是生非,爆|炸搶|劫持|械|鬥|毆,無惡不作;與此時,東京的那位“殺人偵探”綾辻行人他又雙叒叕——跑了。
特務科忙的飛,根本騰不手處理有關“幾個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的孩子”的事件,於是又事情丟回給警方讓他們先看著辦,回頭事情麻煩來了再說。
事情確麻煩了來。
三天前,幾個躺醫院的孩子突然心跳驟停,連夜送進搶救室,差點就沒搶救回來。
次日,最近忙著處理非法組織火併的警方和特務科收到訊息後,終於了來這回事,趕緊聯合下令派安井警官去偵探社找人幫忙了。
而昨天,接下了委託的亂步和與謝野來海鷗學轉了一圈。因為周前發生的學生連續昏睡事件,此時也已經臨近期末,海鷗學索性給所有學生放了個星期溫書假,暫停了上課,讓學生們到時候直接來期末考就行。
兜完了學校,又著重看了看大約算是“案發現場”的音樂教室,亂步大大咧咧地坐音樂教室的鋼琴前,翹著二郎腿快速掃完了幾個“受害學生”的詳細事件經過和醫院報告,最後一拍身邊的鋼琴,“咚!”的一聲巨大琴音,對著安井警官說道:
“明天那幾個受害者搬到這來,我有辦法叫醒他們。”
安井警官:“……”
“亂步君、”他沉吟了一下,然後慎重地斟酌著措辭開口道,“那幾個學生現還重症監護室,昨天凌晨才剛剛搶救過來。”
雖然說現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那幾個孩根本經不再來一次心臟驟停了,別說是讓他們來學校,就是讓他們從icu轉到普通病房,他們的恐怕都會激烈抗議。
更何況,還是讓他們的學校大約算上是“案發現場”的音樂教室。
“他們的監護人恐怕不會意。”安井警官對亂步說道。
坐鋼琴椅上的少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那不是廢話嗎!那些大人只是不聰明而已,又不是瘋子。”
怎麼能會讓自己剛搶救回來的孩子來案發地點嘛!
安井警官:“?”
“所以要你們去他們‘偷’來啊!”亂步理直氣壯地說道,“雖然說你們很無能,但不會連這個都做不到吧?我是每個月都有按規定交|稅的喔,養著‘笨蛋’就算了,畢竟腦子這種事情是天生的那也沒辦法,但我交的稅也不至於養著的都是‘沒用的笨蛋’吧?”
年僅三來歲的安井警官久違的又從眼前的少年身上體驗到了心肌梗塞的感覺。
話雖如此,他還是絞盡腦汁,費了些力氣,和上頭聯絡過後,辦法今天早上,幾個受害人從醫院搬到了海鷗學的音樂教室來。
這幾個孩子被搶救過來後,身體機能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不需要呼吸機之類的醫療裝置也能維持正常的生命體徵。但保險見,距離海鷗學最近的醫院的搶救室還是準備了來,一旦哪個孩子突然問題,三分鐘之內就能直接被救護車送進搶救室。
“昏迷的幾個學生都已經音樂教室了。”帶著亂步一行人往學校走,安井警官面色沉重,“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還不簡單嘛!”亂步邁著輕快的步伐跟安井警官的身後,語氣輕鬆愉快地抬手打了個響指。
“——當然是叫這幾個賴床的學生床上課去了!”
牽著亂步的手,奈奈子跌跌撞撞地跟上了他的腳步,腦袋垂著,黑黝黝的眼睛盯著腳下。
“爸爸。”
“嗯——?”
被亂步拽著,第三次踩到鞋帶差點摔倒的奈奈子終於忍無忍,面無表情地抬她的短腿,用力地踩了亂步一腳。
“……我要繫鞋帶。”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