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
三月末, 校園裡的櫻樹枝頭剛剛冒出花苞的時候,聖夜學舉辦了畢業典禮。
有的畢業生都換上了統的正裝制服,白襯衫、黑西裝、皮鞋, 奈奈子不會系領帶,亂步的領帶也都是系的鬆鬆垮垮的, 以她的領帶是早上出門前與謝野幫忙繫好的。
群學生穿著大人樣的正裝,在禮堂排隊集合。每個學生的家長都場了,奈奈子的家長席上坐著的是亂步社長,六年下來, 家長間也或多或少彼此有了些瞭解,在等待畢業儀式開始的間隙言我語地閒談了起來。
“家的孩子是直升還是考去別的中學?”
“帝丹中學今年的選拔卷子難度高了不少, 我家勇太差點就刷下去了。”
“藤井太太, 好久不見啊, 聽最近貴社生意的可是紅紅火火呢。”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
個年段兩個班級, 六十名學生裡有不少人來了雙親或是家裡的長輩, 家長的觀禮席上滿滿當當地坐著近百人, 即使只是身邊的人聲私語,也讓禮堂裡輕微地嘈雜了起來,更不必提邊上還有低年級觀禮的學生們。
已經入場半個時了,畢業儀式還沒有開始, 坐在家長席上又看不自己的笨蛋女兒在哪,亂步逐漸等得有些沒耐心了起來, 坐姿從開始的正襟危坐變了撐著腦袋、歪著身子懶懶散散的模樣。
“還沒有開始嘛, 社長——”他不太耐煩地噘起了嘴。
“按照邀請函上安排的儀式流程,應該快了。”福澤諭吉的坐姿還像是剛場時樣筆挺,分毫沒有萎靡鬆懈。雙攏在服寬大的袖擺中,他耐心地回答亂步, 末了又勸誡他:“種正式的場合,不要樣懶散地坐著,亂步。”
“哦,好吧。”亂步不情不願地把自己逐漸往下滑的身體向上挪了挪,勉勉強強地算是“坐好了”。
終於,大約又過了五六分鍾,禮堂裡的廣播響了起來,伴隨著聖夜學院的校歌,典禮負責人的聲音迴盪在了偌大的禮堂中:“聖夜學院學部,畢業典禮,正式開始——”
“——畢業生入場!”
低年級的學生觀禮席上的家長們齊齊鼓起了掌,掛在禮堂上的彩炮拉響,五顏六色亮晶晶的碎紙像是雪花般紛揚落下,六十名今年畢業生的學生有序排兩列,從禮堂正中間鋪開的紅色長毯上走過。
奈奈子的個頭矮,走在了最前面,亂步眼就看的地,但是奈奈子並不眼就在茫茫的近百名家長裡看見亂步,她甚至連家長席都沒看,雙黑黝黝的圓眼睛不偏不斜地注視著正前鋪去的紅毯。
豎著耳朵,她努力地跟著校歌的節拍,邁著自己的短腿,心意地踏著步子,功地沒有順拐,順順利利地走了彩排的時候指定過的個位置,然後停下了腳步,動不動地呆呆站住了。
之後就是往年樣的環節,校長致辭、兩個班任老師發言、守護者的k chair 之宮光發言、畢業生代表發音……連串的亂哄哄的講話過後,就是授予畢業證的流程。
帶著燙金花紋的畢業證卷了起來,用紅色的絲帶綁著,往年都是校長來給畢業生頒發畢業證書,但今年站在講臺前拿著畢業證的人,卻是學院的理事長。
聖夜學是私立學校,也就是由財團或是個人投資建設起來的學校,因此學校裡除了負責管理日常事項的校長意外,還有作為投資人代表的理事長。
奈奈子在聖夜上了六年學,還是第次見學校的理事長,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名字叫做天河司,從外貌看起來,年齡最多也只有三十歲出頭,身形纖長,穿著件薄荷綠的襯衫,淺褐色的碎髮飄逸。
他每念個學生的名字,就會有個學生上前,從他裡接過畢業證畢業生徽章,在兩句的對話後,帶著東西回隊伍裡。
奈奈子等了好半天,才終於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她走過去,站了講臺前,仰頭看著男人,沒有表情的臉看起來就像是個人偶。
“恭喜畢業。”理事長的臉上帶著溫的微笑,將畢業證書徽章安穩地放了奈奈子的裡,又伸摸了摸奈奈子的腦袋。他的個子很高,奈奈子他隔著張講臺站著,大概只他胸口的位置。
“的爺爺很像呢。”他對奈奈子道。
奈奈子拿著畢業證徽章,迷茫地眨了下眼睛:“唔?”
但是理事長卻又不話了,奈奈子按照泉老師的,對他鞠了個躬,又轉過身,展開畢業證,然後對著臺下的學生家長們鞠了個躬,就回隊伍裡去了。
“下位,三輪霞同學……”
*******
畢業典禮結束了,三輪去找她的媽媽了,奈奈子也拿著畢業證徽章,在禮堂亂哄哄的人群裡找著亂步社長,但是她晃了好半天,也沒找人,最後還是跑後臺去拿書包了,才看見了正站在後臺角落裡話的理事長社長。
“……個孩子勞費心了。”站在堆積著的帷布邊,社長對著年輕的男人道,閉眼微嘆了口氣。
“不,哪裡。”理事長天河司輕笑了聲,“她是個很有意思的孩子,讓我見識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社長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在個孩子剛來的聖夜的時候,我為她占卜過。”天河司道,“她的星星黯淡無光。”
天河司是個身份神秘的男人,既是聖夜學校的理事長,又是個有些造詣的占星師,社長也正是在起有關占卜的事件中他結識,只不過當時他是用撲克牌占卜出了邪|教殺人藏屍地點的線索。
在得知異的存在後,社長曾度猜測過他會不會是個有著某種占卜力的異者,但卻也無從驗證答案,只有點,社長是確信的,就是個男人的占卜結果確實是值得聽聽的。
“是代表著不好的意思麼?”社長道。
“大多數情況下是樣的。”天河司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奈奈子,像是招來只貓咪樣,對她招了招,“但是後來,我又意識了另種可。”
奈奈子左拿著畢業證書、右拿著精巧的徽章,書包掛在臂上拖著,搖搖晃晃地跑了他們的邊上,仰起腦袋看了看不熟悉的天河司,就悶頭躲了社長的背後。
社長幫她拿起了書包,奈奈子就將畢業證書徽章都塞了書包裡,拉好拉鍊,把書包背了起來,等著他們話。
看著奈奈子收拾好了東西,社長才重新看向了天河司,繼續詢他:“另種可?是什麼意思?”
“不是顆星星黯淡無光。”
天河司低頭看著縮在社長身後的奈奈子,她正低頭拿著機,不知道在幹什麼的,指頭在按鍵上按來按去。
“……也許只是顆星星離得太遠了,於是我才看不清了而已。”
天河司離開了,埋頭亂步發消息的奈奈子也知道了她的笨蛋爸爸跑哪裡去了。
她舉起機,把上面顯示的訊息記錄給社長看,板眼地道:“爸爸果果裡在學校門口。”
“我們過去找他們。”社長回答她。
奈奈子點點頭,“嗯”了聲,把機塞回了口袋,跟著社長出了學校。
聖夜學對面有些點心攤子,奈奈子出來的時候,亂步正坐在路邊的花壇上,端著盒章魚燒吃,果戈裡站在賣烤玉米的攤子前,老闆著話。
奈奈子跑過去叫亂步:“爸爸。”
“唔?”咀嚼著章魚燒,亂步看見了奈奈子,用裡的竹籤戳了顆章魚丸子,遞了奈奈子的嘴邊,“啊——”
奈奈子張開嘴巴,啊嗚口把章魚丸子吃了嘴巴裡,然後燙得用捂住了嘴巴,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腮幫子聳動了好幾下,縮起來的肩膀才慢慢地放了下去。
費勁地把有點燙的章魚丸子吃完了,她“呼呼”地吐著氣,亂步拿了涼水給她喝,她抱著水壺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才感覺沒事了。
“……燙。”她捧著水壺,抬頭亂步話。
亂步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爸爸。”奈奈子又叫他,“我什麼時候去上中學?”
“再過半個月。”亂步邊著,又插了顆丸子,次他學乖了,把兩根竹籤分了根出來,插著丸子遞給了奈奈子,“四月號報道,然後第個星期的星期開始上課,還可以再玩兩個多星期。”
奈奈子接過了丸子,很心地咬了口,“噢”了聲,舉著章魚丸子去找果戈裡了。
金黃的玉米炭火烤著,變得有些焦黑,散發出種混雜著炭火煙味的甜香,刷上醬汁後,又多了鹹鮮的氣味。攤把烤好的兩根玉米遞給了果戈裡,果戈裡又分了根給奈奈子。
章魚丸子只有顆,很快就吃完了,玉米卻有整根,奈奈子丟掉了章魚丸子的竹籤,開始慢騰騰地啃玉米。
“畢業是什麼樣的感覺?”果戈裡拿著烤玉米,看起來很有興趣地奈奈子。
個冬天過去,他的個頭又長高了點,現在亂步樣高了,奈奈子站在他的身邊,剛他的肩膀,看起來就像是他帶著的妹妹。
啃著香噴噴的玉米,奈奈子認真地想了下,然後回答果戈裡:“感覺……畢業了。”
“嗯嗯!然後呢?”果戈裡將腦袋偏向她的側,興致勃勃地追。
“然後……然後沒有了。”奈奈子撓了撓腦袋,繼續啃她的玉米。
“……”果戈裡的臉上是若有思的神色,他思考了下,最後評價道:“聽起來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
奈奈子也覺得沒什麼特別的,畢業也就是換個地繼續上學而已。
但是果戈裡還是副不明白的樣子:“但是既然如此的話,為什麼有的人在離開學校的時候,掉了眼淚呢?”
確實,奈奈子記得彌耶畢業的時候,還抱著她大哭了好久。
她停下了啃玉米的動作,思考了下,然後給出了個十分中規中矩的回答:“因為他們捨不得離開學校好朋友。”
“不會捨不得離開學校好朋友嗎?”果戈裡她。
奈奈子搖頭,三輪她起去青學讀書了,至於學校,麼大的學校又不會長腳跑了,為什麼要捨不得。而且話雖然是麼,但是畢業了的學生,實際上也很少會有回學校看望的吧。
她搞不明白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果戈裡瞥了她會兒,收回了視線,最後道:“學校真是個可怕的地。”
關在學校裡的時候每個學生都期待著放學,但是如果再也不用去了,卻又會讓他們不捨得離開。
奈奈子啃著玉米,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日的學校真是個可怕的地。
她實在是不想再在體育課練習前滾翻後滾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