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冬天,又是一場小雪。結束了一整年學習的達貢漫步在校園中,身邊被零星雪花環繞。秘奈米利斯的冬意比赤嶺城差多了,感覺有些無聊。

基本上所有學生都在準備回家,除了達貢。翰摩多姆說外面的僱傭兵還沒放棄,想在達貢放假離開校園的時候伏擊,最後嘗試一把。既然這樣,達貢決定晾晾他們,徹底熄滅傭兵的工作熱情。更重要的是身在赤嶺城的父母透過雲龍的渠道送來資訊,告訴他這個冬天不必回去;他們被託班照顧得很好,日子比在堅古城的時候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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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貢提著書本前往鼕鼕教授那裡,還沒走到時便看到遠處的學生們一陣騷動。各個種族的同學——主要還是人類和精靈——大家一起向校門的方向小炮前進。他們的表情有興奮、有驚訝、也有些得意。達貢有些好奇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就注意到自己的朋友海德斯·庫爾也在其中。

叫住海德斯,達貢追了上去便問他這是怎麼了。紅頭髮的海德斯皺著眉,說道:“精靈正在進行集中審判,一批欠債不還的惡徒要被送往刑場。在被行刑前,他們還要進行最後的審判與懺悔,但今天肯定有人要被吊死了——大家想去看看。”

“欠債不還也要被吊死?那得欠了多少錢?”達貢問道。

“以前只吊死過謀殺犯之類,欠債的還是第一次被吊起來,大家都想知道這一次行刑的標準,所以要去圍觀一下。”海德斯低著頭想了想,說道:“轉念一想,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最後知道個結果就行了……”

“我也覺得沒什麼好看的。”達貢指了指手裡的一摞書,說道:“教授讓我這個假期要學完這些東西,我的腦袋現在天天嗡嗡響。”

“呵呵,有你學的……”海德斯微微一笑,捋著鬍鬚說道:“學法術的都知道鼕鼕教授嚴格,見不得他的學生不用功。你呢,武技沒的說,神術也行,咒語就差上那麼一點——僅熟練掌握法力迴圈是不行的。對了,你的飛行術怎麼樣了?”

“能飛到樹梢高度,速度嘛……馬馬虎虎。”達貢聳聳肩,說道:“我能用神術進行長時間翱翔,只是和奧術的飛行咒語比,速度慢上一些。我覺得可以了,教授不願意,他說如果不能比其他飛行者飛得快,那和不會飛的差別不大。”

“好像是有這個理論。學院每隔五年就會舉辦一次速度技巧比賽,裡面最受關注的專案就是飛行。我想想,應該就是明年……”海德斯一歪頭,目光看向校門口,兩條紅色的粗眉毛用力向中央擠壓。他說道:“那些人說什麼呢?籠子裡的矮人是怎麼回事?”

達貢愣了一下。他的龍感能夠“看”到遠處的情況,但是聽力沒那麼強。海德斯一把拉住他,兩個人向校門的方向過去。還沒出去,達貢已經用龍感看到了外面的情況。

七輛囚車在十四匹馬的拉拽下緩緩在街上行走,木頭的牢籠裡是這次要被處刑的犯人。他們的腦袋在球籠上方,一個只夠他們脖子穿過的枷具將他們固定住,讓他們不得不一直保持站立的姿勢。

七輛車,五輛裡面關著的全都是堅古族人,男女老少都有。或許對於精靈和人類來說,在鬍鬚的“干擾”下分辨堅古族人的年齡是個難事,但這對任何瞭解堅古族人風俗的人來,其實並不難。達貢和海德斯注意到犯人中有未成年的堅古族,他們也被一同鎖拿。

籠子有些高,所有堅古族人幾乎沒法觸到地面,不得不保持半懸空狀態。車子顛簸的時候,他們會被偶爾向下墜,也就只有這個時候他們的腳掌才能完全接觸地面。那些堅古族人被折磨的苦不堪言,而且是真的不能說話。他們的嘴巴被綁了起來,只能發出嗚嗚的叫聲,又因為脖子一直被緊緊勒住,導致呼吸嚴重不暢。達貢注意到,但凡還有一點力氣的堅古族囚犯都努力抬起胳膊抓住牢籠頂部的木條,好讓自己能多喘幾口氣。不過他們的手腕上還纏著沉重的鎖鏈,腳上也有腳鐐,這樣的舉動極為消耗體力,肯定不能長久堅持。

另外的車輛裡關著其他種族,有人類、半精靈、半身人和侏儒。人類和半精靈也被迫站立著,腦袋露出牢籠外,不過他們沒有被封上嘴。半身人和侏儒身上掛著沉重的鐐銬,被鎖在牢籠的角落,倒是還被允許坐著。

押送他們的是人類和精靈,他們都騎在高頭大馬上,在囚車兩側形成保護線。為首的精靈和人類相談甚歡,從裝束的紋章上看,那個褐色頭髮的男性人類應該某個領主,而隨行的人類騎士應該都是他的手下。

蹩腳的精靈語隱隱約約傳來,那個人類領主正在誇耀自己這次抓到了多少小偷和詐騙犯,讓領地內的氛圍好了很多。他偶爾會提到公民分,看來那才是他真正關心的點。

“這太扯了!這是在故意折磨人!”達貢當即衝了上去,海德斯緊隨其後。

他們的衝擊立刻引起了圍觀人員的混亂,人類和精靈的騎士們抽出刀劍,開始嚇退人群。達貢高喊著:“讓堅古族人說話,讓堅古族人正常呼吸!”就在這時,一把暗灰色的利刃向他的後頸刺去。

“推斥掌!”海德斯見到利刃,立刻施展法術,一隻半透明的紅色大手擊中刺客,將他掀翻出去。那是個堅古族男人,穿著平民的衣服,零零散散的須環掛在鬍鬚上,但在碰撞時它們並不發出聲響。灰色的利刃插在達貢的後頸上,看起來非常駭人。達貢踉蹌了一步,反手將利刃拔了出來。

它的前部已經彎曲,紅色的血液從刀刃上滴落。達貢盯著被推倒在地上的堅古族刺客,一邊施展治療法術,一邊將匕首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沒有古怪的味道,可能沒有毒,但以防萬一,匕首不能扔掉。

“哈哈,矮人打矮人,真是一幫野蠻的種族!”人類領主高聲笑道,並命令囚車加速。“讓他們自相殘殺吧,一群騙子、小偷和流浪漢。”

帶隊的精靈注意到達貢是從精英學院走出來的,那肯定不是騙子、小偷和流浪漢,不過他也不會去為達貢或者堅古族人辯護就是了。他命令車隊加速,然後哼了一聲,並沒有留下衛兵維持秩序或者抓捕刺客的想法。他注意到被刺殺的堅古族人準備自己去對付刺客,他也看到另外兩個人擠過人群,從背後摸了上去。

一個半身人利用身矮優勢從眾人胯下鑽了過去,她的手中攥著一根尖刺。尖刺如同蛇牙,中間是空的。其尾端有一個可以擠壓的囊,裡面裝著毒液。她佯裝被人擠倒,直接撲向達貢的腳腕。她用手臂遮掩毒牙尖刺,然後向前刺。

達貢已經警覺,他當即抬起腳躲開這一刺殺,然後一腳踩下,準備折斷這根利器。可攻擊並為停止,半身人的撲殺甚至都只是誘餌,另一個侏儒用吹針向達貢攻擊。為了避免被達貢立刻察覺,毒針並沒有瞄準面部,而是瞄準了達貢唯一的支撐腿。

可以說他們的選擇完全沒錯。由於五頭龍披風的遮擋,除了暴露的面部之外,達貢的後頸和腳腕看起來是防護最薄弱的地方。原本只有泥魔靴子的時候,這樣做沒什麼問題,可達貢早就用秘銀加強了防護,將腳掌、腳踝和腳趾前部全都包裹住了。

叮,聲音非常細微,幾乎聽不見:吹箭的毒針被秘銀護甲擋住了。達貢一腳踩下,連帶著半身人刺客的手掌和蛇牙毒針一起踏斷,緊接著一腳正中面部。哪怕半身人用另一只手遮擋了一下,還是被這一腳踢得直接暈死過去。

達貢隨後走向拿著吹針的侏儒,卻被海德斯一把拉住。紅髮的堅古族人手裡捏著法術,不斷在空中畫圈,形成一道籠罩他們兩人的簡易法術屏障。“好多敵意,正在靠近,快撤。”

“撤?這幫人能奈何我?”達貢本就被囚籠裡堅古族人的慘狀點燃了怒火,這些明顯是僱傭兵的傢伙簡直是在火上澆油。

“回學院,精靈衛兵來之後只會把你控制起來、卸除武裝、交給傭兵。”海德斯用力拉扯著達貢,不惜使用法術。“聽我的,這事兒你必須聽我的。”

達貢捏緊了拳頭,他真想拿出矮人小夥兒將這些人崩死,可他也知道不能那樣做。他雙腳沒有動作,直接被海德斯生拉硬拽地拖回到校門之內。此時他注意到幾個本來要靠過來的人悻悻地停下腳步,隱藏在斗篷或者袖子裡面的手也重新伸了出來。

囚車輪子壓在淺淺的雪上,幾乎無聲,卻在達貢心中嘎吱、嘎吱地發出巨響。如果不是這樣,達貢的心裡會被那些堅古族囚犯的嗚咽聲音填滿。他看著囚車加速遠離,嘎吱聲卻沒有絲毫減弱,但人群的喊聲,馬蹄急切的敲打彷彿都被靜音。

雪花落在臉上,沒有一絲涼意。達貢看著校門口,剛才除了海德斯,其他精靈、人類、半精靈的同學們並沒有施以援手。既沒有嘗試阻止刺客,也沒有人關心他的傷勢,他們的興趣全都在戲弄受傷的那個半身人身上。

達貢看到許多拖拽和拉扯的咒語。他沒有看到人,只看到冰冷的人形雪雕,一片一片、一群一群的。

這才讓他感覺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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