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和顏可是見過不少這樣的情況:
明明就跟他們說是瘟疫,需要隔離,需要消毒。
可到了那些染病人的耳邊,大家都以為大夫這是在拋棄他們,拒絕治療,甚至有人連夜地出逃,最後瘟疫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有些人好死不死,死在了河流之上,邪氣也隨著河水傳播開來,最後大家一起送葬。
“恕小人冒昧,能否讓我見識一番?”諸葛和顏躬身行了一禮。
張還濤看了一眼鄭軒,而鄭軒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隨後他就被人穿上了厚重的麻布,捂住了口鼻,雙手也戴上了手套,跟著隨行的軍醫官進入。
帳篷裡面的環境並不是如此友好。
不過偶爾會有醫護兵將帳篷的一角開啟,將新鮮的空氣通入進去。
諸葛和顏四處檢視周圍的士兵病情,他的幾名小輩也跟了過來,甚至給這些士兵把脈。
“脈浮而數,熱而不寒,邪入溼氣,是瘟疫初起之症。”一名諸葛“德”字輩的小輩,感受著脈搏說道。
諸葛和顏也蹲下身子察看了一番,確實如那名小輩所指出的那般。
最後一名醫護兵拿著一碗湯藥進來,準備給那些生病的士兵灌上中藥。
諸葛和顏好奇的問道,“這位兄臺,服用的所謂何藥?”
“達原飲。”
醫護兵說完之後,正準備餵食。
可諸葛和顏卻握住了他的碗,隨後伸手點了點湯藥,並放入口中品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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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問道,“為何如此淡然無味?”
“軍中藥材不多,所以量也減半。”醫護兵說完之後就開始灌藥。
諸葛和顏與幾名小輩站在原地看著許久,仔細地檢查一番,便離開了帳篷。
隨後褪去了身上的麻布,這些物品由專門的士兵收集起來,然後遞給遠處幾名女子的附近。
那些女子用鐵棍將這些麻布夾起來,之後放進一個已經煮沸的大鍋中進行燒煮。
而諸葛和顏幾人也被人擦拭酒精,之後才允許四處走動。
他對這一切充滿了好奇,很想知道是哪位能人發明的這樣的方法,而且執行得這麼完美。
溜到一個飲水點,只見士兵用一口大鍋煮著熱水,隨後將水分裝到每個士兵的水袋之中。
如果是清軍,諸葛和顏估計沒有這麼多麻煩的流程,直接到河邊往水袋裡裝水就行了,哪需要經過煮沸?
所以他們會感染大量的疾病,但軍中很少人相信大夫,除了抓藥。
不過在此地,已經嚴格到病人用的一切都得進行消毒。
比如剛才使用過的碗,現在也放入大火中烤,或是用已經沸騰的水進行翻滾。
就連他們的衣物,隨身物品也都是如此做法。
偶爾帳篷內還會用艾草煙燻。
這是諸葛和顏看過這位嚴謹的地方,“果真是妙哉!軍中必有能人。”
隨後出了這治療瘟疫的營地。
並朝著鄭軒與張還濤深深的鞠了一躬,“受教了。”
他身邊的小輩也是同樣的動作。
鄭軒與張還濤還是在一旁烤著火,只是微微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就招呼他們一同過來坐坐。
諸葛和顏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完全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外人。
他喜歡這樣的氛圍,在大清則是有非常嚴格的上下等級規定,即便他屬於大夫之流,普通人家要看醫需要“四請”。
但那些豪門富戶,達官貴人完全不在意他們,要是醫治不好,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恕在下冒昧問一下,軍中可是有‘能人’傳授這種治療之法?”諸葛和顏坐下便開口問道。
張還濤看向一旁的鄭軒。
鄭軒這慢悠悠道,“若先生如此問,那麼軍中各個便是‘能人’。”
“這可有何說法?”
面對諸葛和顏的疑問。
鄭軒不緊不慢地拿出了幾塊雞翅,接著架著火堆上烤了起來,並一邊解釋道:
“軍中大部分士兵都學習過基本的常識,外出行軍打仗,必須飲用煮沸過的水,
若是遇到疾病瘟疫,需要隔離,中醫所說的‘邪氣’,他還有另一個名稱,那就是‘病毒’,
這種病毒能夠透過水傳播;能夠透過空氣傳播;也能透過人與人接觸,人與動物接觸傳播,
所以他們在當兵的時候就已經學習了這些簡單的知識,遇到瘟疫就必須將病人與健康人隔離,
用烈酒進行消毒,用布捂住口鼻,水源也要進行及時處理,這在咱們營中已是眾所周知。”
雞翅是烤熟之後,鄭軒便伸手遞給了他,以及他的小輩。
諸葛和顏咀嚼英華鄭軒傳授而來的“知識”,並摸著自己的鬍子,最後感嘆一番,“妙哉妙哉!是老夫受教了。”
對於他來說可是新鮮知識,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鄭軒瞧得他一副沉迷的表情,進一步說道,“若是先生對這些有興趣,可以來宜蘭的醫學院,那裡有裝置能夠見到傳說中的邪氣,
也就是病毒,說不定對先生的醫學知識有進一步的幫助。”
諸葛和顏頓時笑逐顏開,並向鄭軒行了一禮,“那老夫只能厚著臉皮,感謝大人的一番好意。”
“不必客氣,我也有所求。”鄭軒也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禮,接著繼續道,“希望先生能支助我們大量的藥材,
不僅是為了雷州城的百姓,也是為了現在軍中的瘟疫,如果瘟疫蔓延開來,
受苦受傷的可不僅僅是我們,還有其他地方無辜的百姓,醫者父母心,我軍無能,願先生相助。”
旁邊的張還濤也跟著起身並朝著他行了一禮。
說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諸葛和顏也連忙回禮,大感受用。
然後再有意識羞愧道,“此是哪裡話?我不過是一名賣藥的郎中罷了,這拯救天下蒼生的活不該交由我手中,
這不過是小意思,只是……”
鄭軒看著有戲,繼續道,“先生有顧慮,人之常情,我們一分錢一分貨,不會讓先生虧本,
若是清軍刁難,我們也會力保先生,出了問題把所有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不會連累先生家人以及藥鋪。”
諸葛和顏瞧著鄭軒說的竟然如此誠懇,唉聲嘆氣一番,最後也點頭同意了。
不過內心也頗受感動。
這樣的人君非常稀少,上千年前似乎有這麼一位“人君”。
所以自己的祖先不顧天機演算,明知道對方不是天下的主人,毅然出山,幫助“他”幹出的一番事業,只因為對方的“三顧茅廬”。
但諸葛和顏並不覺得自己能夠與祖先比肩。
只是發財的同時順手助人為樂,並且從祖先傳下來的規矩是“懸壺濟世”。
如今清軍幹著人神共憤的事情,他不過是看看能不能夠幫忙而已,只是不能摻和世上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