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時不時地躲進雲層裡,微微泛黃,高掛在深邃夜空。一縷縷燻人的淡黃月光輕輕洩下,像緩緩流動的銀色的瀑布,然後覆著一層朦朧輕柔的銀紗罩著校園,披在婆娑長樹之上,瑟瑟的涼風習習而過,搖曳起的枯葉枝杈。斑駁的倒影稀稀疏疏,滿地是深色的落葉,悽清、闃靜。

剛下晚自習的幾個學生,男男女女的幾對情侶,摟摟抱抱地往湖邊的小樹林走去。風很大,鑽進衣服裡,像是給他們一個更加親密的機會。一個穿著性感的女生,攙著一個膀大腰圓的男生,他幾乎沒有脖子,與下巴融為一體,一條粗粗的金鏈子掛在上面。

“討厭。”男生一隻肥嘟嘟的肉手往她圓潤的翹臀上重重一拍,女生撒嬌著回應道。

“寶貝,大飛給我介紹了一樣新玩意兒,想不想今晚試試啊?”

“才不要,是不是又是印度神油啊?”那女生佯裝拒絕,左手往他胸膛上一點,想要把他推開,右手卻已經往他褲襠上一抓。這動作連貫順暢,那男生立即渾身激靈一下,露出微妙的笑容。他臉上的肥肉把整張臉耷拉了下來,笑起來所有的肉都會動。

肥男正欲同那女的親熱,只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什麼聲響,“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哪有什麼人?”女生厭惡地說道,“來這的人都是來約會的,管那麼多幹嘛?”說著,又急不可耐地往他那肥肉打褶的臉上親了上去。

“才剛剛開始就這麼騷,怎麼喂都喂不飽吧?”肥男的笑聲很奇怪,他的雙手熟練地在她後背上亂摸一通,遠遠看去像是一隻肥豬拱著一顆白菜。

“真好吃,我要吃了你我的小寶貝。”肥男開始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在嘴巴裡交纏,不一會兒他們的唾液已經充滿了各自的口腔,然後快要溢位似的,在雙唇間流淌。肥男慢慢地睜開眼,想要看清楚她發情時候的表情。

他色眯眯地睜開雙眼,一張恐怖陰森的臉龐映入他的眼簾:毫無血色的臉,眼眶深深凹陷,墨綠色的液體從裡面流出。她的眼珠子慘白,閃著可怕的白光。肥男立即嚇得靈魂出竅,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地一記悶響。就在這時,那女生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猛地向前一躍,撲到他的身上。

尖利的獠牙在他肥厚的皮肉上狠狠一咬,留下四個清晰的、深深的黑洞。

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時候的場景。一個晨跑的女生發現了肥男的屍體,她在原地大喊大叫,然後瘋了一樣被帶上了救護車。警察很快趕來,就很快散去。他們應該是有意避免事態擴大。

肥男全身流膿,肩膀上四個咬痕周圍皮肉翻出,肉的纖維已經不再新鮮。兩隻眼睛睜大,無比驚恐地看著前方,嘴巴卻咬得很緊,顯然是無比的驚恐。而他肥肉堆積的身體,躺在地上更像是一灘快要化成膿水的肉泥。

冶江第一時間得知了訊息,對於這件事情,他的興致高過所有人。警察不允許有人進去,警戒線拉在老遠以外。他只能圍在邊上伸長了脖子往裡瞧。裡面的工作人員,他總覺得在哪見過,好像是就在幾天前,“又是他們?”

人群裡還有林坤。他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兩個字:殭屍。他靜靜看著那群穿著白色制服的人忙忙碌碌了一陣,裝殮好肥男的屍體之後,便匆匆離去。

“官方契約人?”林坤在心底裡暗自想著,臉上的表情卻很微妙,“這可不是去哪混個文憑考個試就能出來幹的!”不過,這僅僅是他一念之間的想法,真真引起他注意還是事故發生的地方——湖畔。

“又是這個湖。”林坤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昨天就覺得這個地方怪怪的,這個湖哪怕是近幾年挖的人工湖,設計師不懂的風水,可我總感覺這個風水格局好像在哪見過,與那毗山暗合乾元,很像是一個上古的陣法。”

“說不定這裡就應該和我此行的目的有關!”他心中已有了隱隱的感覺,把兩件事聯絡了起來,“浮屍院啊浮屍院,果然名不虛傳,有點意思!”

至夜,學校實行宵禁,沒有人再敢出來。湖畔涼風習習,林坤靜靜地匍匐在小樹林,他斷定一定會有發現。果然,時至半夜,小樹林外傳來了動靜。林坤也屏住了呼吸,循聲望去。

他匍匐在地上,看到的首先是對方的腳。

一雙紫色的籃球鞋。林坤一下子也納了悶,“什麼情況?殭屍這麼潮?”

正猶疑間,林坤只覺得樹林裡風聲大振,灌木叢裡樹枝相互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響。他的懷裡抖動了起來,像是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林坤下意識地把手往懷裡一摸,然後恍然大悟,道:“我怎麼把她給忘了?”

他從懷裡掏出了那對和田玉手鐲,手鐲發出的白光忽明忽暗,周圍空氣起起伏伏,忽強忽弱,“它怎麼會有感應?難不成真被我說著了?”

林坤還來得及多想,不經意地往湖中央一瞥,但見月光之下,湖面波光粼粼,像是什麼東西正從湖底升起。他立即警覺起來,右手不自覺地往左手無名指上摸去,咽了咽喉嚨。

“殭屍我還是第一次見,但願逢凶化吉!”他這邊心裡默唸,腳邊突然被什麼東西踩了一腳,“啊”的一聲慘叫,跳了起來。

“我去!什麼鬼!”林坤疼得立刻跳了起來,卻只見一個戰戰兢兢的男生惶恐地站在眼前,雙腿直打哆嗦。

“你你你——你什麼——人啊?是人是鬼?”那人嚇得說話結巴,還未等他緩過神來,林坤猛地睜大了雙眼,正欲說些什麼,卻已經來不及,情急之下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頂著他的肚子便往一旁撲去。

與此同時,一道白影擦著林坤的臉劃過。那白影行動極快,一步足足三四米遠,驚得林坤後背發麻,不禁說道:“好厲害!”他們往地上就勢一滾,算是躲過一劫,卻不料那東西竟能夠不轉身原地後跳,一下子便閃到了他們跟前。

“臥槽!”林坤來不及遲疑,伸手往懷裡一摸,就勢往它跟前一晃。那東西不是其他,正是那顆“虎賁牙”。虎賁牙通體烏黑,在月光下卻閃著烏亮的色澤。那光澤在它眼前一閃,一下子打在了它的面門。它的臉孔頓時如燒灼一般,發出滋滋的聲響,騰起一陣煙霧。

殭屍像是吃痛,怪叫著往後跳了幾步。它一步一跳,都是直挺挺地,前前後後無比靈活,似乎左右轉身比較吃力。趁這個間隙,林坤不待它稍作喘息,立即一個鯉魚打挺,飛身魚躍,已經躍到它面前。

林坤雖然是初出茅廬,但其稟賦極高,閃轉騰挪得心應手。加之,神鬼契約人本身秘術,即便是新手,對付個殭屍也就是個手到擒來的事。那女殭屍披散著頭髮,陰沉的臉上散著青色的微光。

林坤只待殭屍一動,便要將左手一出。也不知何故,那東西似乎不願與林坤糾纏,飛身一躍直將將地跳出丈遠,兩隻水平的手臂像兩塊跳板,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月色中。林坤剛要追趕,卻被什麼東西死死拽住,他回頭一看,卻是剛才那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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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幹嘛!”林坤急著追趕,想把他一下子甩來,卻不知道那小子是使了吃奶的勁,死活不放。

“不要走,不要走,你走了我怎麼辦啊!”他拽著林坤的時候,兩眼緊閉。

“我勒個去,你要死了啊?”林坤罵道,“殭屍都跑了,你還拽著我幹嘛?”

“跑了?”他睜開眼,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然後如釋重負地長吸一口氣,“救命,救命!”

說完,他感覺脖子處一陣吃痛,像螺絲刀絞進了肉裡,不一會兒便暈了過去。林坤吃了一驚,急忙走進一看。他往他脖子處一摸,只感覺一股黏黏的液體在周圍流淌,還有一股腥臭味。林坤馬上感覺事情不妙,把他領口一撕,三個不淺不深的牙印映入眼中。

那三個醒目的牙印,約莫羅漢豆大小,“他媽的什麼時候被咬的?”

“糯米治殭屍到底是不是真的,估計也來不及考證了。”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只感覺背後飄飄乎有一個影子。

“我可以救他!”

林坤驚疑地回頭一看,詫異道:“你怎麼出來的?”

原來那影子不是別人,正是剛才感應到什麼的和田玉手鐲——陳飛雪。陳飛雪靜靜地站在林坤身後久無動靜,“林坤,他中了屍毒,必須儘快給他解毒。”

“怎麼解啊?”林坤愣愣地看著陳飛雪,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所謂殭屍就是六魄已散,有魂無魄。”陳飛雪說道,“我可以吸收屍毒化為己用。”

林坤將信將疑地看著她,“這麼神?”

陳飛雪點點頭,“再不救他,一旦屍毒侵入內臟,就回天乏術了。”

“哎,那有沒有副作用啊?”

“什麼叫副作用?”陳飛雪聽了一臉懵地看著林坤,“快點吧......”

“好吧,好吧,你動手吧!”

陳飛雪得到林坤的默許,便伸手往那人的身上一摸,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她只是輕輕一撫,傷口竟然奇蹟癒合。林坤立時睜大了眼,連連說道,“不可思議!”

陳飛雪得意地笑了笑,“連你這個神鬼契約人也有不知道事,看來我還是挺了不起的。”

林坤點了點頭,看得出還是蠻佩服她的,“沒想到你還是個不可多得的得力助手。”林坤仔細打量了陳飛雪一眼,嘴角微微一動,問道,“你要是換一套衣服還可以幻化嗎?”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陳飛雪面上泛紅,羞惱道:“臭流氓!”

“啊呀,你想什麼呢!”林坤搖搖頭,覺得陳飛雪的表情非常有意思,“我是想說啊,你穿著清朝的衣服,索性是沒有人看見,要是這傢伙醒過來,還指不定瘋掉呢,大喊有鬼啊,有鬼啊!”

林坤裝出一副鬼臉,陳飛雪一看便樂了起來,“原來你是說這個——誰叫你沒說明白。”

“行行行,先不說這個了,現在想想怎麼處理這小子吧。”林坤蹲在地上,希望從陳飛雪的眼神中得到些什麼,“他大概多久會醒?”

“等明天陽光一照便可痊癒。”

“這樣啊。”林坤點點頭,若有所思,“那我還得把這傢伙弄到醫院裡去,總不能棄屍荒野吧?”

陳飛雪撲哧一笑,“林坤,他又沒死。”

“哎,沒關係的啦,理解就好,理解就好。”說著,他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模稜兩可地交代了幾句。

月華如水,湖面微瀾。

月光下的小樹林,月光輕輕撫摸著大地上的一切,使萬物生靈都進入了夢香。放眼望去,月亮不再擔心人們會看見她臉上滄桑的皺紋。清清白白的,在無言著沉默。偶爾的風吹過,柳枝婆娑,模糊了輪廓。皎潔的月光給大地披上了銀灰的紗裙,照在花瓣上,有些清涼,帶點香味的夜氣交織在一起,沁人心脾……

陳飛雪默默地跟在林坤背後,乖巧得像個鄰家女孩。月亮穿梭在雲霧見,銀白的幽光照在她的臉上, 掛著俏皮、溫柔的笑容的臉。陳飛雪靜靜地埋頭走著,幾隻青色的泛光的靈繞著她廢物,像幾朵青色的、薄薄的雲縈繞在她的身旁,宛如一個仙女擺著衣袖在翩翩起舞。

“我們去哪?”

“天都快亮了。”

“是啊。”

“去買衣服。”

“給我嗎?”陳飛雪突然高興了起來。

“得趕緊給你換套現代的衣服。”

“嘿嘿,太好了,可以穿新衣服了。”

“我說你這百來年不會都沒換過衣服吧?”

“我既沒有肉身又不是鬼,也穿不了燒的衣服,所以......”

“我就怕你這衣服是官方標配,不能換的,哈哈哈。”

“啊?這又是什麼意思?”

“沒事沒事,走吧,跟緊我啊。”

“嗯嗯。”

深黑得天空,散發出淡淡的銀光,此時沒有雲霧的遮擋,於是顯得越發明亮。遠處,一排排紅磚瓦房整齊的錯落在街道旁,所有的燈光已經熄滅了,磚瓦房的玻璃上反射出道道銀色的月光,一片又一片波光粼粼,天空在這樣的光芒中變的幽藍。

警笛聲穿破夜的寧靜,陳飛雪轉過頭好奇的看去。林坤嘴角露出了淺淺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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