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坤從阿媽房中出來的時候,發現妲蒂已經將房門緊閉了,猛然想起妲蒂早回房了,估計是等不到他,所以生氣了。他不敢大聲敲門,怕打擾到其他的房客,敲了足足十分鐘,妲蒂終於開門了。果然,她並沒有睡下,一臉的不悅,林坤剛要說話,妲蒂就噼裡啪啦像是機關槍一樣開始噴了起來,足足在罵了五六分鍾,林坤的耳朵都不敢貼的過於近了,終於她罵累了,沒聲音了,林坤弱弱的說了一句:“那個,要不喝點水?”

妲蒂在那邊一聽,噗的一下笑了起來,雖然臉上還是板著不悅的模樣,但是看到她笑了出來,林坤心裡還是一片火熱,有點竊喜的小幸福,那種感覺很美妙,心裡是暖暖的。

妲蒂笑了兩聲,忽然想起好像是自己還跟林坤在生氣,冷著聲音說:“別油嘴滑舌的,有事嗎?有話快說,我要睡了!”

她說這話的賭氣成分很大,要是真的想睡的話,肯定已經睡著了,林坤厚著臉皮說:“沒事啊,但是這是我的房間。”

妲蒂一聽,負氣地說了句:“誰說是你的房間,你付房前了嗎?睡你的大街去吧!”說完,啪的一聲,直接關了房門,留下一臉呆滯的林坤。

“這……”

還不等繼續敲門,裡面傳來一句話,“我餓了,給我煮一鍋小米粥來,半小時不來,你就等著吧!”

林坤站在門外聽到這霸道的話,裂開嘴笑了起來,說道:“好嘞。”

在吉爾吉斯斯坦,食物種類並不豐富,基本有甜鹹兩種口味,都發揮到極致:要麼“甜到憂傷”,要麼“鹹暈” 。家中日常食用的各式餅乾,每咬一口,都會讓舌尖感受到一場“甜蜜攻擊”。那種純粹的、熱情的、毫無保留的甜,會從口腔順著咽喉一路直抵胃間。

“到底放了多少糖?”林坤每次吃小米粥,都感覺齁到嗓子疼,不過他也已經怪不怪了,比如日常時候,妲蒂喝一小杯茶非加上三五勺糖不可。

“糟糕,好像還是不夠甜啊,這要是這麼端上去,估計那小祖宗真的會生氣了。”林坤剛要想辦法,但是樓上已經傳來妲蒂的聲音了,“怎麼還不過來!”

林坤頓時感到滿頭大汗,回應道:“馬上,馬上來!”

“你大爺的,這小美妞指不定在床上笑的前仰後合呢!我是不是真得把她當祖宗供著啊?”

過了十幾分鍾,鍋裡的粥終於完工了,“來嘍!”林坤實在是等著急了,都忘了夜已深了,走廊裡本來是靜悄悄的,被他一吵,陸續就有房客開門出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快開門妲蒂,在不開門就影響住戶休息了。”林坤小聲地敲門道。

妲蒂開門,看了林坤一眼,一臉嫌棄的樣子,但是在林坤眼裡,她越是這樣,自己就越恨不得現在衝過去一把把她抱住。妲蒂那兩條美的驚心動魄的長腿立在林坤面前,湊近鼻子一聞,“嗯,真香,今晚就便宜你了,進來吧。”

妲蒂坐在椅子上,兩條長腿一疊,林坤心裡看的砰砰亂跳,她聲音平淡,那紅豔豔的小嘴裡吐出幾個字眼:“你餓不餓?”

林坤一愣,妲蒂看見他發呆發愣的樣子,嘴角先是勾起,然後上揚,到了最後展顏笑了起來,像是盛開的花魁牡丹,豔而不妖,美的真實而動人。

她笑了一小會,把碗放了下來,故意板起臉來說:“這麼晚了你來我房裡幹嘛,是不是還想……”說到這裡,她湊過頭來,咬著猩紅的嘴唇,對林坤說了句:“是不是還想要我啊?”

說完之後,她自己咯咯的笑了起來,嘴裡的香氣弄的林坤心裡癢癢的。

“啊?”

她臉紅的呸了一下,罵了一聲:“臭流氓。”

林坤楞了一下,說:“為什麼罵我?”

妲蒂絲毫不講道理的說:“喜歡。”

林坤無語。

“我不吃了,要減肥了,給你吃了,算是犒勞你的,今天你辛苦了對不對?”

林坤喜笑顏開,“你不生氣啦?”

“誰要生你的氣,但是以後我叫你回來你就不準遲到,知道獨守空房多寂寞嗎?”

林坤意識到妲蒂是隨性的人,活的灑脫,紅唇之下透露出濃濃的紅塵味道,但她盼望自己回到她身旁時候悄然而立的模樣,又多了幾分寧靜淡雅,完全就是一個居家小女人,有點希冀,有點渴望。

妲蒂慵懶地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林坤喝下並不喜歡喝的甜到齁死的小米粥,一邊看,一邊說,“林坤,你願意就這樣一直待在我身邊嗎?”

“願意啊。”林坤埋頭吃著,忍受著來自味蕾的拒絕。

“不會感到厭倦嗎?”

“不會。”

“你過來。”

“啊?我還沒喝完呢。”林坤看著碗裡還有一半的粥說道。

這時,妲蒂自己爬了起來,不管不顧地就吻了上來,“別喝了,我要吃了你!”

妲蒂一把按住了林坤手裡的碗,讓他傻了眼,說:“你幹嘛?”

妲蒂一臉的壞笑,說:“你說呢?”

林坤話到了嘴邊不好意思開口了,妲蒂笑的更燦爛了,兩個手抱在一起,說道:“我要幹什麼啊,你倒是說啊!”

林坤臉有點紅,有點不好意思,說:“沒,沒什麼。”

妲蒂切了一聲,就關掉了電燈。

......

早晨的陽光,在妲蒂的背上撒過,金色的光芒裝扮著她精緻的臉,側臉很美,當她睜開眼睛,林坤正在看她,轉過頭來,凌亂的頭髮,象牙般白皙的皮膚從髮絲中露出,“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看看你。”

“看什麼看,起床,去幹活。”

林坤一臉沮喪地從床上爬起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這次的敲門聲顯得比較柔和,沉穩有力,不像西熱力江上次那樣毛毛躁躁。

“西熱怎麼回事,這次怎麼這麼懂事了?”林坤納悶道。

“什麼西熱啊,怕是我家老太太來查房了。”妲蒂緊張起來,立馬穿好衣服。

林坤頓時喉嚨一幹,都已經走到門口了,愣是不敢開門。

“你幹嘛,快開門啊!”妲蒂用眼神交流道。

“不是......我,緊,張。”林坤對著口型。

“咚咚咚”,又敲了幾聲,門外果然傳來了妲蒂阿媽特色的中文發音,“林坤?醒了嗎?”

“啊,阿媽,醒了。”林坤硬著頭皮開門,打開門的一瞬間,似乎有種自己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阿媽見林坤害羞的樣子,咯咯笑了兩聲,說道:“別在意我的好孩子,你們已經在一起了,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阿媽!你幹嘛啊,大早上的就來查房。”妲蒂佯裝生氣道。

“哎喲,阿媽是過來人了,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麼好害羞的。”

“你還說,到底有什麼事,我們還沒起床呢。”說著,妲蒂就一把拽過了林坤,一臉親暱地笑道。

“哎喲,你這丫頭,在你老媽面前還秀恩愛呢!”阿媽白了妲蒂一眼,說道:“古麗來了,你都當媽的人了,有了情郎就連女兒都不要了,我要是跟你一樣,你連長都長不大。”

“什麼?!”妲蒂一下鬆開林坤的手臂,“古麗來了?”

林坤愣住了,“古麗?”

原來,昨晚阿媽就叫西熱力江連夜去她老家的村裡將古麗接了過來,老人家這也算是用心良苦,畢竟林坤終有一天要見到妲蒂的女兒。

妲蒂的眼中閃過一絲久旱逢甘霖的喜悅,一個母親見到了多日不見的孩子,都是這個樣子,喜上心頭,樂在眉梢,“我的古麗回來了!”她咯咯笑的花枝亂顫,過了一會,才想到了身後的林坤,轉頭看著他,正經的說了聲:“你好像要當阿爸了耶?”

“阿爸?可是我都沒當過阿爸,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妲蒂低頭看看,兩個腳丫子動了動,摩擦了一下,說:“是你說要給古麗當阿爸的,照顧我們娘倆的,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那我......”林坤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源於一種對於人類靈魂深處身份認知的空缺。

“好孩子,你快跟我來吧,我們一起去見見古麗。”阿媽興奮地拉住林坤的手,“古麗是個可憐的孩子,她從小就沒有阿爸,當我告訴她你就要見到阿爸了的時候,她可高興了。”

“您真的這麼跟她說的?那她知道我是誰嗎?”林坤神色緊張道。

“放心吧,古麗是個懂事的姑娘,她知道自己的阿爸已經死了,但是不代表她不喜歡你,自信點,我的好孩子。”阿媽一路領著林坤下樓,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就高興地呼喚了起來,“古麗?你快來,你阿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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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西熱利江拉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火紅的裙衫,戴著華麗的帽子,大眼睛撲閃著,像兩顆水晶葡萄,標誌的瓜子臉,淡淡的眉毛,高挺的鼻子下面還殘留著剛吃過乳酪留下的痕跡,完全是小女生特有的撒嬌,讓人心生憐愛。

“去吧,那就是你阿爸!”西熱鬆開了手。

林坤微微蹲著身子,有些發顫的聲音,喊道:“古麗!”

古麗飛奔地跑到林坤身前,眼巴巴地看著他,問道:“你就是我的阿爸嗎?”

“是的。”林坤用力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終於有阿爸了!”

古麗笑著撲在林坤的懷抱裡,林坤松了一口氣,卻將古麗小小的身軀抱緊了,他從她天真無邪的笑容裡找到了值得他去守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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