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子默真想攻略程幾的話, 他的手段至少比齊北崧高明十倍,當然齊北崧不是個正常參照物。

轉眼一週過去, 沈子默每天駐守長康醫院, 比上下班打卡還準時, 甚至比程幾本人還勤勉, 兩人不可避免地混熟了。

沈子默絕對不是壞人,應該說比大部分人都溫柔妥帖,但他也已非原小說中的那個人,他很主動,步步為營。

程幾很害怕, 埋頭玩手遊。

沈子默便陪玩,他這個人的確有些天賦, 連遊戲都打得比別人好些,程幾玩了幾局後發現不是對手, 只能乾瞪眼。

沈子默愛死了程幾那副不服氣的樣兒,看向他的眼神幾乎要滴出水來。

程幾感覺自己背後的皮都被看禿嚕了一層。

看也罷了,丫居然還上手。

程幾就納悶了, 懷疑他長著三隻手,因為玩遊戲需要兩隻手,他是從哪裡再騰出一隻手來摸人呢?

沈子默總有意無意地把手放在他身上,肩膀和手臂居多,偶爾會往下觸到腰。

一般被碰到腰他就躲了,但也有沒躲開的時候,比如那天他玩得太入迷, 打完了小boss才發現沈子默的臉近在咫尺,幾乎都快貼到他臉上了。

程幾閃得太急,連人帶手機從凳子上翻了下去,沈子默也不尷尬,拉他起來笑著問:“還打嗎?”

“我……不打了!”程幾說,“我要出去跑步!”

“我陪你跑。”沈子默說。

“不用不用。”程幾連忙擺手,“我跑得比較……比較快,你追不上我!”

沈子默擠擠眼睛:“不試一下,怎麼知道追不上?”

程幾拔起鞋幫就跑。

那天氣溫特別低,他剛開始沿湖跑的時候耳朵都快凍掉了,可他不敢回去,怕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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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次,他怎麼都過不了某個遊戲關口,沈子默來幫他,湊低身體幾乎把他圈住也就算了,居然覆著他的手去按動螢幕。

他忍了十多秒,掙開了。

他很生氣,因為他玩遊戲,而人家玩他。

沈子默居然能不動聲色,幫他把遊戲角色操作好後,見他提起水壺要去開水房打水,便要搶過:“我來吧。”

程幾憤怒地躲開了,烏黑閃動的眼睛瞪著他:“麻煩你別這樣!”

“我怎樣?”沈子默問。

“這樣!”程幾連耳根都臊粉了。

無法表達出口,他骨子裡很羞澀,雖然滿口葷話操|你操|他的,但真吃了虧時卻死要面子,尤其面對一張熟悉的臉,連狠話都放不出一句。

他轉身就走,被沈子默從背後抱住。

“我錯了,你別多想。”沈子默柔聲說,“我從五歲開始學畫,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我覺得你很美,像是晨霧山林裡的牝鹿,所以偶爾忍不住想觸碰一下,沒有別的意思,以後不這樣了。”

程幾低吼:“鬆開!”

沈子默果斷鬆開手,微笑道:“我們是好朋友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原諒我這個美術生的劣根性吧!”

程幾在他之前從未遇見過美術生,也不知道學畫的是真有這些毛病呢,還是沈子默胡謅,只能強調:“以後不許!”

“不會了,保證不會了。”沈子默笑吟吟的。

程幾就這麼被他糊弄過去了,隔了一兩天查字典才知道“牝鹿”是指成熟的母鹿,丫到底把自己當什麼了?

原作崩了,原主角的人設居然也崩了,這不是為難無辜群眾嘛?

唯一讓程幾高興些的事,是水月山莊的周志文經理來醫院看望他,還塞給他一萬塊錢。

他當然不肯收,周經理卻很堅持,說:“你拿這錢先把四院那邊的欠賬還掉一部分,其餘的再想辦法,算是我借你的。這可是我的私房錢,瞞著老婆存下來不容易!”

“周哥,真不用!”程幾說。

周經理笑了笑:“大家出來混都是靠朋友,我現在幫襯你,往後你也得幫襯我。”

程幾不是很明白。

“周哥,我都到這步田地了,怎麼幫襯到你?”

周經理在水月山莊那花花世界裡翻滾了十多年,卻維持著難得的好心腸,他對程幾是善意。

為了減輕這份善意對程幾的壓力,來之前他還琢磨過,比如正好借一萬塊錢給程幾,數額不多不少,少了涼薄,多了程幾肯定不收。

他同時也聰明而圓通,有那麼一點點兒私心,他覺得程幾和齊北崧的關係不一般。

無論是誰,只要攀上了齊北崧,就等於攀上了真龍,雖說他並不想一飛沖天,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尤其齊北崧這種康莊大道。

當然私心只佔10%,不能再多了。

“要記得還我,”他笑道,“我兩年不抽菸才攢下這麼一點兒!”

程幾不忍心拒絕他的好意,捧著錢說:“周哥,謝謝你,這錢我一定還!”

周經理也笑:“行,那說好了,以後到我那兒刷盤子去!”

“刷!”程幾爽快地答應。

周經理走後,程幾趕緊跑去四院還債,正好遇見程女士的主治醫生朱醫生,朱醫生挺驚奇,說:“這麼快就有錢啦?我給你的擔保可是兩年內還清呢。”

程幾笑嘻嘻道:“拆東牆補西牆,反正不能給您臉上抹黑!”

朱醫生扔了一包巧克力給他:“帥哥,否極泰來,祝願你過得好。”

程幾笑著跑了,一直到長康醫院門口,輕快的腳步才漸漸滯重。

他不想見沈子默……

他自問過多次,確信不喜歡沈子默,也覺得自己拒絕得很明白,奈何沈子默彷彿是個太極高手,水磨工夫,綿裡藏針。

他反應大時,沈子默就緩一緩,退一退;他放鬆警惕時,沈子默就收復失地,順手佔點兒便宜。

他瞌睡時被摸過臉,睡覺時被貼過背,甚至洗澡時都被闖過門。

——那次真見鬼,他剛脫了衣服還沒來得及開啟蓮蓬頭,電話又鈴聲大作,沈子默二話不說就推門進來,他被嚇得差點兒滑到在冰涼的瓷磚地上,半天都沒能緩過勁兒。

事後想來,那通電話說不定是沈子默自己打的。

如果被發現被推開,沈子默就笑著解釋什麼我愛美,看你兩眼不犯法之類的。

程幾拿他真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人家是幫過大忙的。以目前的狀況,程幾還真沒精力去另外租一套房子堆放東西,更沒心情再搬一次家。

他只好堅守自己,熬唄。

這些天他無比懷念齊北崧,想他說什麼“幹架啊”“我特別硬”“練不練”“爽不爽”,至少那家夥直來直去沒別的意味,而且摔他兩下還能發洩負面情緒。

最可貴的是齊北崧雖然是個彎的,但對他沒意思,純粹來找揍,多麼高尚、淳樸、真誠、有道德,脫離低級趣味,有益於人民!

老齊啊老齊,你怎麼黃鶴一去,杳無音信了呢?到底什麼時候回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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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場候機樓等回國的老齊連續打了幾個大噴嚏,揉著鼻子問:“誰想我?”

他嘆息:誰想我都有可能,就我那小兔崽子不可能,虧我想他想得睡不著覺!

陳川從包裡拿了一張面膜給他:“齊少,敷臉嗎?”

齊北崧奇怪地問:“敷臉幹嘛?”

陳川說:“這不是要回國見程程了嘛,您臉上的黑眼圈比乒乓球還大,不怕嚇著人家?”

“你叫他什麼?”齊北崧危險地眯起眼睛。

“我叫他程哥。”陳川改口真快,也不管程幾比他還小四五歲。

齊北崧總算沒爆出“叫少奶奶”之類的鬼話,接過面膜問:“我黑眼圈真的很嚴重?”

陳川點頭,心想跟害了相思病似的。

齊北掏出墨鏡戴上了,說:“大老爺們兒糙就糙些,敷什麼面膜啊?現在不敷,一會兒要在天上飛十幾個小時,有的是時間敷。還有這種不行,給我換那種密集保養的。”

陳川認命地翻行李,幸虧他多留了個心眼,沒把這些東西託運了去。

他問齊北崧:“雷老大那邊怎麼說?”

這些天齊北崧讓雷境幫忙盯著長康醫院,每天彙報一兩次程幾的情況,只不過他們是單線聯絡,沒把訊息發在群裡。

“老樣子。”齊北崧說,“你程哥被美男蛇纏著呢!那條蛇真有點兒本事,趁虛而入也就罷了,還花言巧語哄得程幾找不著北,家也送了,人也給了,全世界的重裝甲直男都能看出他的意圖,你程哥看不出來!”

“程哥這方面比較遲鈍。”陳川說。

齊北崧解開手機鎖,妒火中燒地看著其中一段小視頻。

那是雷境偷拍的,畫面上程幾坐著,沈子默站著,程幾近乎被沈子默半摟在懷裡,但仍專注地盯著手機,一邊飛快地按動一邊大罵遊戲設計者,對自己的處境沒有絲毫察覺。

影片裡沈子默如願以償地摟了他一兩分鍾,甚至把手都伸進羽絨服貼在程幾的腰上了,後者這才有所閃避,說:“癢,別摸。”

齊北崧看不下去了,摁掉影片,咬得後槽牙咯吱作響,說:“看我回去怎麼斬蛇祭天!真他媽妖孽,敢搶我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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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上午,那個靠門躺著、昏睡已經一月有餘的老人靜悄悄去世了,人隨後被送往太平間,其久未謀面的家人終於聚集醫院,收走了他為數不多的私人用品。

程幾的情緒因此低沉了幾個小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沈子默恰恰相反,心中隱約高興,因為這個病房裡總算只剩程女士一位病人了,這就意味著有兩張空床,他不但能和程幾獨處,還能留宿。

當然最好是能和程幾擠一張床,可惜經歷過那次闖浴室事件後,程幾動不動就像只刺蝟似的高度緊張,把黑漆漆的眼睛瞪得溜圓,裡面閃動著三個大字——別過來。

沈子默長得清心寡慾,卻執著異常,就認定了程幾這一款純情直男,管他是否還要拒絕八百次,反正一計不成便生二計,多方位突破唄!

他吃準程幾的一個弱點,那就是程幾心很軟,永遠沒法真拉下面子來不管不顧,彷彿總怕傷害別人似的,甚至委屈自己,忍讓別人。

比如他近身搏鬥明明很厲害,卻從來沒碰過沈子默一下,即使後者行為出格,甚至明擺著調|情騷擾,他也沒動過手,只是躲,邊躲邊臉紅。

沈子默覺得全世|界大概只有自己察覺了程幾的這個特質,暗地裡有些說不出的得意。

他決定從當晚就開始留宿,持續緊逼,總有一天程幾會接受的。

人都需要個伴兒,程幾已經獨自支撐了很長時間,雖然嘴上不承認,但說不定潛意識裡已經把他當成伴兒了。

那天傍晚,程幾又繞著人工湖跑步去了,由於心情不佳,他一口氣跑了將近五公里,回來時滿頭熱汗。

見沈子默還在,程幾問:“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沈子默反問:“這麼想趕我走?”

“也沒……”程幾揉了揉短短的發茬,嘟囔,“因為天快黑了嘛,道路上都結了冰,走夜路不當心可能會跌跤。”

“你是不是在關心我?”沈子默笑意融融。

程幾趕緊抓了換洗內衣沖澡去。

這破醫院的淋浴房跟冰窟窿似的,每次進去之前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設。

程幾一邊試著水溫,一邊哆嗦著脫衣服,低聲罵道:“奶奶的,不是說每天從下午三點半開始燒鍋爐嗎?現在都他媽五點半了,怎麼水還他媽不熱啊?”

壞了的門不隔音,沈子默在外面聽見他罵,問:“怎麼了?”

他剛回了句“沒什麼”,沈子默又進來了。

長康醫院病房的衛生間是蹲坑,周圍完全沒地方擱衣服,程幾找了張小方凳堆放衣服和浴巾。由於淋浴間沒簾子,他擔心衣物被水打溼,通常將凳子放在較遠處,洗完澡再溼漉漉地跑出來擦。

他身上真的連一寸布料都沒有,就這麼突然被沈子默從背後圈住。

他眼疾手快地關掉水龍頭,將毛巾纏在腰上僵直著問:“你幹……幹嘛?!”

沈子默將臉貼在他的脖子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他居然連汗味都不難聞,像是某種夏天喝的低度酒,加了果汁和檸檬。

“對不起……今天沒有旁人在,我實在是忍不住,你真美,你是我的美神,是我的阿多尼斯……我什麼都不做,真的什麼都不做,就是抱抱你……就一次,最後一次……”

程幾完全不知道那個姓阿的是誰,只知道自己又又又又被x騷擾了,而且非常嚴重。

作為朋友,他能接納沈子默,但是無法愛他,他可以犧牲自己讓兄弟們爽,但沈子默不是他兄弟。

就算他程幾是鹿,是貓,也不是想抱就能抱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算破戒,賞沈子默一個過肩摔。

正當他起手格擋的時候,另一個人進來了。

齊北崧面無表情地抓住沈子默的衣領,突然發力將他往後猛甩了出去!

沈子默稀里嘩啦連退帶摔幾乎撞到外邊的病房門才停下,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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