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幾曾經想過齊北崧需要花多長時間才能通過程女士找到他,原以為是一天,結果只有幾個小時。

齊北崧帶著一名貼身保鏢,兩人都是一米八幾的個子,風衣黑褲,凶神惡煞,既不像來看病,又不像探病,渾身上下散發著尋仇的氣場。

等電梯的人群自然而然地與他們保持距離,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了,走都走不脫。

齊北崧戴著墨鏡,俊朗的面孔引得旁人頻頻偷看,美中不足的是他脖子上纏著可笑的繃帶,嘴角還有傷痕裸|露。

程幾躲在人群後面有些納悶,暗忖昨晚上沒把他打這麼重啊,後來才想起自己曾攻擊過他的喉頭,想必一夜過去,對方那兒也腫|了。

程幾捂著左胸想:唉,半斤八兩,王八不要笑綠豆了,人家腫著能看外科,我要看婦科!

順便說這小子真是缺乏醫學常識,乳|腺科不是婦科,屬於外科,他還配不上婦科。

程幾不傻,知道避其鋒芒,毫不遲疑轉身就走,綜合醫院裡洶湧的人|流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護(此外他乃素顏),齊北崧和保鏢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他快速往醫院大門口移動,腦袋裡盤算著逃離的方法。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逃離方法有好幾十種,可惜沒有一種能夠妥善地帶走程女士,怎麼才能做到不拋下她,又儲存自己?

在醫院大門口,程幾撞見了齊北崧的車,一輛黑色的賓利。

他之所以覺得那一定是齊北崧的,首先因為它是違章停車,而且就停在明晃晃的禁止停車牌下面,囂張得有些幼稚。

其次它的車牌雖沒有8,卻有幾個連續的9,符合齊北崧c位出道的人設。

再次,他發現齊北崧的另一位保鏢就坐在駕駛座上,正敞著車窗抽菸。

他那時還不知道這名保鏢叫做王北風,今後會成為他的鐵哥們兒,成天追著他喊“程兒”;他只覺得這大塊頭真是欠教訓,和他那位垃圾主子一樣,打一頓就好了。

王北風不認識程幾,就算昨晚上見過一面,看到的也是程幾化妝後,與化妝前天差地遠,所以他的眼神輕飄飄地略過他,望向門診大樓。

程幾默默注視了他幾秒,正拔腿要走,突然停步!

賓利車的後車窗貼著膜,從車外看不見車內,但是前擋風玻璃沒有,程幾從那裡看見了車後座有人,而那個人不是沈子默又是誰?

程幾頓時大為光火,咬著下唇想,你小子怎麼這麼快就被抓住了?我是有個老孃躺在醫院裡快死了才不能逃,你他媽怎麼就不懂遠處跑呢?

又想,難怪齊北崧等到八點多鍾才跑來醫院找我,原來之前去弄這小子了!這小子是個大學生,身世簡單,知根知底,人又比較單純,想也知道比較好抓。

程幾頭痛地扶住了太陽穴。

沈子默就在眼前,再救他嗎?還是不救?

唉,當然要救,否則他一旦被抓回去,劇情就迴歸老套路了,他還是得被齊北崧那啥啥啊!

只是必須得想個招,一個大招,大到讓齊北崧犯罪團伙難以招架。

醫院門口人來車往,有個二十歲左右的大男生正站在馬路對面偷偷拍照,他拍的是齊北崧的賓利,這款車少見且昂貴,樣子卻談不上誇張,比那些光怪陸離的跑車低調。那男生覺得這車好,說明還是有點兒懂。

程幾走到他面前,圍笑。

男生瞪著他。

程幾說:“出來買忘帶手機了,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給我媽媽打個電話?”

借打電話是騙子常用的手段,見對方猶豫,程幾趕緊補充:“你拉著我的手,我不會跑的,打完電話就把手機還你。”

可人家孩子其實不是猶豫,而是驚豔。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程幾都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況且他已經換了一個核兒,原先的陰鬱氣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笑容明媚。

“或者你隔著袖子抓我胳膊怎樣?”程幾說,“要不抓我衣服?”

男生說:“不要胳膊,不要衣服!”

“嗯?”程幾眨眼的工夫,兩人牽手成功,十指緊扣,滿滿的幸福。

“……”

顏狗將手機遞過來:“你用吧!”

程幾道謝,轉過身打電話,他打的當然不是程女士,而是110。

他想了好幾個報警的由頭,但都覺得解決不了問題,說是亂停車?或者盯梢?或者直接說有人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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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他隱約知道齊北崧的勢力,這些小理由不足以把他弄進去,很可能警察過來,打眼一瞧是他老人家,轉身又走了。

於是他報警說:“我懷疑第四人民醫院門口的一輛黑色賓利轎車上藏有爆|炸物,周圍群眾很多。”

他也沒瞎說,汽油就是爆|炸物嘛!

他知道這通電話會觸發最高級別的警報,那些反|恐、處|突、排|爆的人一定會來,除非這個世|界沒有。雖然麻煩他們白跑一趟,於心不安,但至少救了個沈子默,也不算毫無建樹。

程幾掛掉電話歸還手機,對方接過,卻不撒開他的手。

“怎麼?”程幾問。

那顏狗回過神來,不得不鬆開,說:“……你手上有傷啊。”

程幾說沒事,小磕碰而已。

他看了人家幾秒,道:“我請你喝杯奶茶吧?”

“為什麼?好!!”顏狗的心臟砰砰亂跳。

程幾想,因為你今天可能會被公安幹警輪番盤問直到深夜,雖然他們不至於餓著你,但我願意給你買杯奶茶先墊墊肚子。

顏狗問:“你想對我做什麼?”

程幾說:“不做什麼啊。”

顏狗暗示那就趕緊做點兒什麼吧!

程幾納悶撓頭。

顏狗又暗示要泡就泡,別憐惜我!

程幾心想這人擠眉弄眼幹什麼?我老人家死了大半年才醒,回來都跟不上時代了。

“……你奶茶要什麼口味的?”他問。

“隨便!”顏狗說,“你喜歡就好!”

程幾說是你喝。

顏狗堅持己見:“你喜歡就好!”

程幾莫名其妙揉著鼻尖,感覺不是很懂現在的年輕人。

終於,顏狗抓著奶茶戀戀不捨地走了,程幾隱入人群,看著手錶等待。

那些人會花多長時間到呢?

十分鐘,不超過十五分鍾,先來的一定是轄區警方,隨後是更專業的各類機動隊、突擊隊。

那時候齊北崧應該還來不及從住院樓下來——現在是探視的高峰期,電梯客滿,無論上下都需要等好久,更何況他們還得找人。

他賭贏了,加上給人買奶茶的時間,十分鐘剛過,他就聽到了警笛聲。

保鏢王北風顯然也聽到了,他關上車窗,開啟車門,大半個身子探出去張望。

就在他站起來離開車座、車門要關不關的當口,伺機已久的程幾從後方一躍而出,飛腳踹開他,從他的胳膊底下鑽進了車子,幹淨利落的關門落鎖!

王北風反應過來,大聲吼叫。

程幾迅速掛擋,踩了一腳油門倒車!

他開得並不快,因為車後還有人群,只不過這個速度已經足夠王北風氣急敗壞了!

程幾手握方向盤,輪流看著倒車鏡和後視鏡,在距離王北風二十多米的地方突然換前進擋,打方向繞開他往醫院的另一側開去。

後座的沈子默嚇傻了,過了十多秒才喊:“……啊!!”

程幾扭頭,幽幽怨怨地斜了他一眼。

沈子默居然沒認出來:“你你你……你是誰?!”

“我是你爹。”程幾沒好氣,“不對,你是我爹,我好不容易活過來一趟,盡圍著你轉了。”

沈子默總算沒笨到家,記得他的聲音,說:“啊!是你!我認出來了,你和昨天晚上完全不一樣!”

“因為昨天我穿著工作服。”程幾說,“虧你還記得我啊,我讓你跑遠一點的呢?”

沈子墨著急解釋,都有些結巴了:“我……我是想跑遠,但……但我只是回宿舍收拾東西,結果……結果還沒出校門就被他們抓住了!”

程幾說:“你沒逃過命吧,這時候還收拾什麼東西?看在我兩次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你屁|股的份上,麻煩你這回一定給我跑遠點行嗎,爹?”

“我……我……”

程幾問:“你剛才是被車門鎖鎖著嗎?”

沈子默一愣:“啊,是,我從裡面打不開車門。”

“現在解鎖了,準備下車。”程幾說。

“啊?不開這車走嗎?”

程幾說:“你傻呀?這是姓齊的那個王八蛋的車,簡直像個活靶子。再說我剛來還不到一天,這就已經違反了多少條法律法規了,可千萬不能再加上偷車啊,你知道這車多少錢嗎?”

沈子默問:“多少錢?”

程幾掐指一算,說:“大概能買二十個你外加十五個我。”

他回頭看沈子默,問:“你帶了行李?”

“嗯。”沈子默背著一隻雙肩包。

“不重吧?”

“不重,裡面就幾件換洗衣服,我本來想躲到中學同學家去住幾天。”

程幾說:“好,看到醫院的西角門了沒?那兒人多,我就在那邊停車,咱倆一起往人群裡跑。”

沈子默點頭。

程幾觀察後視鏡,裡面雖然沒有王北風的身影,但那人必定還在追。

“準備。”

“走!”

程幾掛檔熄火,推開車門,往側面飛跑。

沈子墨緊隨其後,兩人會合,跑入背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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