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晚上回到家裡,周景有些心緒不寧了,他開啟檯燈,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一疊厚厚的資料,隨手翻看起來。

這份資料,自然是為黎佳妮準備的,裡面的內容,都是他煞費苦心撰寫的,其中既有短期的運作思路,也有長遠的發展目標。

可以,方案的每一個細節,都凝聚著周景的心血,他毫不懷疑,只要按著上面的步驟,按圖索驥,服裝店的生意很快就可以盤活,並能迅速發展壯大。

然而,直到現在,周景都沒有把資料送過去,也沒有依照原來的設想,陪伴黎佳妮去嶺南尋找機會,實際上,自從他受傷住院以後,兩人見面的次數,已經很少了。

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還在周景身上,和範偉峰交談之後,他的心情就極為矛盾,不知該如何處理與黎佳妮的關係,因此,也就有意無意地疏遠對方。

“這個範偉峰,真能出難題!”周景把資料丟下,躺在床上,怔怔地發呆,雖然把責任都歸咎到對方身上,但他非常清楚,真正困擾他的,並不是這個原因。

冷靜下來,仔細分析,周景隱隱發現,自己對於黎佳妮的感情,非常微妙,也很複雜,以前之所以能夠把握得好,不過是覺得,兩人之間根本沒有那種可能罷了。

可自從那天,在門外聽到了範偉峰與黎佳妮的爭吵,他的心態就悄悄發生了變化,在忐忑不安之中,多出了某種期待,甚至是渴望。

這種渴望,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稍有減少,並且還在與rì俱增,以至於,當範偉峰捅破窗戶紙之後,他雖然多次拒絕,但在最後,還是經不住誘惑,親口答應了。

這足以證明,他對黎佳妮的感情,並不像想象中那樣純潔,或許,也和其他男人一樣,對這位風姿綽約的漂亮女人,存有非分之想,渴望有一天能夠征服她,佔有她。

難怪在昏迷期間,產生的那些幻覺裡,只是與齊青檸攜手漫步,而與黎佳妮,則是在密室裡顛龍倒鳳,翻雲覆雨,歸根結底,都是潛意識在作怪。

齊青檸雖然也是美女,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是接吻,都是那種甜蜜溫馨的感覺,很少有情.yù的成分,黎佳妮就不同了,她這樣的尤物,舉手投足間,都會產生致命的吸引力。

靜靜地發了會呆,周景翻身坐起,慢吞吞地下了床,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嘩嘩地放了水,衝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心情也隨之好轉。

剛剛推門出來,就聽到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他快步走過去,接起電話,輕聲道:“喂,你好。”

“景,是我。”電話那端傳出範偉峰沙啞的聲音。

周景微微一怔,遲疑著問道:“範哥,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有事?”

範偉峰嘆了口氣,語氣低沉地道:“景,能出來一下嗎?”

周景沉默了一會兒,聲道:“範哥,太晚了,改天成嗎?”

範偉峰輕輕搖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就今天吧,我在區外面等你。”

罷,他隨手結束通話電話,摸出一顆煙,皺眉吸了起來。

周景拿著話筒,沉思良久,終於下定決心,麻利地換上衣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來到區門口,卻見範偉峰站在路邊的yīn影裡,正獨自發呆,他走上前去,輕聲道:“範哥,啥事兒,快吧。”

範偉峰笑笑,聲音乾澀地道:“景,這段時間,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周景頭,微笑道:“還可以吧。”

範偉峰嘆了口氣,有些內疚地道:“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出那檔子事,抱歉了啊!”

周景搖了搖頭,輕聲道:“不見得,也許是命中註定的吧。”

範偉峰頭,深有感觸地道:“就是,命運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有時卻偏偏喜歡捉弄人。”

周景笑笑,沒有接話,半晌,才試探著道:“這些天怎麼樣,你們兩口子,沒再吵架吧?”

範偉峰又掏出煙,拿著打火機上,手指卻微微發顫,他狠吸了一口,聲音沙啞地道:“還成,挺好的,最近很少拌嘴!”

周景微微一笑,頭道:“那就好,只要你不再賭了,專心幹事情,你們兩人的rì子不會錯的。”

範偉峰咳嗽了幾聲,yù言又止地道:“景,你應該清楚,我找你出來的目的。”

周景心跳加快,卻又有些尷尬,沉默了好久,才嘆息道:“範哥,那件事情不要提了。”

範偉峰深吸了口煙,搖頭道:“別反悔,你答應過的。”

周景微微皺眉,詫異地道:“怎麼,她同意了?”

範偉峰頭,苦笑著道:“她的xìng子,我非常瞭解,沒有強烈反對,也就是默許了。”

周景將信將疑,輕聲道:“範哥,你該不是誤會了吧?”

“不會的!”範偉峰把香菸熄滅,丟在地上,用腳尖踩了踩,淡淡地道:“女人總是心軟,只要耐心些,總是能服的。”

周景揉著太陽穴,心情複雜地道:“這樣做,總覺得不太好。”

“是啊,是不太好,可除了這樣,還能有什麼辦法?”範偉峰聲嘟囔著,卻伸手從衣兜裡摸出一把鑰匙,語氣堅定地道:“這個交給你,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周景沒有動,而是輕聲勸道:“範哥,你再想想吧,別太草率做決定。”

“拿著!”範偉峰拉過他的手,把鑰匙塞到掌心上,輕輕一拍,就又著煙,狠吸了幾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周景握著鑰匙,非但沒有半欣喜之情,反而覺得,心裡像塞了一塊鉛,沉甸甸的,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半晌,才輕聲道:“範哥,你去哪?”

“別管了。”範偉峰擺擺手,深一腳,淺一腳,步履艱難地向遠處走去,沒過多久,那個蕭索的背影,就消失在蒼茫的夜sè之中。

周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十幾分鍾後,才轉過身子,返回家中,斜躺在床上,他擺弄著手中的鑰匙,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範偉峰黯然離去的背影,和黎佳妮俏麗的身姿,就在眼前交替晃動,攪得他有些心神不寧,直到凌晨一多鍾,周景才悄悄坐起,順手拿起那份資料,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摸黑離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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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三樓,周景站在門口,深吸了口氣,拿著鑰匙開啟房門,悄悄溜進屋子,卻發現,臥室那邊的門居然敞開著,裡面還透出橘黃sè的燈光。

關上房門,他卻變得格外緊張,心裡突突直跳,前面的燈光裡,就像有一條無形的繩索,在牽引著他,一步步地挨了過去。

進了臥室,見床頭櫃上巧jīng致的檯燈,依舊亮著,可身著粉sè睡衣的黎佳妮卻已經睡著了,平躺在床上,她沒有蓋著被子,手邊還放著一本雜誌。

周景走到桌邊,把資料放下,就拉了把椅子,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睡美人。

黎佳妮此時已然卸了妝,但素面朝天的樣子,卻更加顯得清新秀美,那張白嫩的臉蛋上,泛著淡淡的紅暈,唇邊彷彿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而那件粉紅sè的睡衣,輕薄如紗,根本無法遮擋住那曼妙的身材,原本就婀娜多姿的體態,此時顯得更加優美,曲線畢露,胸前那對豐挺的rǔ.房,更是誘人地隆起,比任何時候,都能吸引人的視線。

在這樣活sè生香的女人面前,沒有誰能夠經得起誘惑,不知不覺地,周景的呼吸變得有些侷促,身體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只是,周景並不確定,黎佳妮是否真的默許了,因此,他並沒有任何輕薄的舉動,而是手託下頜,靜靜地望著她。

過了許久,終於有些按捺不住,周景伸出右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秀髮,悄聲道:“佳妮姐,你醒醒。”

“嗯?”睡夢中的黎佳妮翻了個身,把兩條白生生的腿蜷起,咕噥一聲,就又沒了反應,並沒有被他喚醒。

周景微微一笑,為她拉上被子,又俯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輕笑道:“佳妮姐,屋裡進賊了,還不快起來?”

“別吵,你個臭子!”黎佳妮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嚷嚷起來,忽然間就驚醒了,一骨碌坐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抬起雙手,遮住胸脯,愣愣地望著周景,失聲叫道:“景,你是怎麼進來的?”

周景呆住了,心情立時跌落谷底,猶豫了下,他就從身上摸出鑰匙,放在枕邊,輕聲道:“佳妮姐,這把鑰匙,是範哥給的,他沒和你提起?”

黎佳妮忽然想起了什麼,臉頰像火一樣燒紅了,她轉過頭,輕籲了口氣,聲音淡漠地道:“提過,但我沒想到,他真的那樣狠心!”

周景摸了下鼻子,表情有些不自然,試探著問道:“佳妮姐,那你打算怎麼辦?”

黎佳妮縮到床尾,拉起被子,遮住身體,有些委屈地道:“他把鑰匙給了旁人,我們的夫妻之情也就盡了;你接了鑰匙,咱倆的姐弟之情也就沒了,從此一刀兩斷。”

周景神sè微變,語氣凝重地道:“佳妮姐,你是認真的?”

黎佳妮咬著被角,傷心地道:“是的,你們兩人,都太令我失望了。”

周景心中一痛,悄聲道:“佳妮姐,你的對,在這件事情上,我的確做錯了,無論如何,今晚都不該過來的。”

黎佳妮轉過俏臉,滿懷心事地嘆了口氣,一言不發。

周景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門邊,停下腳步,輕聲道:“佳妮姐,桌上有份資料,你抽空看看,或許會有些幫助。”

黎佳妮雙手捧腮,默默地流淚,半晌,才柔聲道:“景,桌子的抽屜裡面,有一份禮物,本來是祝你高考成功的,不過,你能找到一份正式工作,也很好,拿去吧,咱們兩人,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

“好吧,佳妮姐,我聽你的。”周景嘆了口氣,返到桌邊,拉開抽屜,拿出那份包裝jīng美的禮品盒,回頭望了一眼,戀戀不捨地離開。

回到家裡,周景躺在床上,拆開禮盒,從裡面取出兩個做工jīng巧,栩栩如生的泥人來,其中一個穿著花裙子,嬌俏可愛,另外一個則是西裝革履,高大帥氣。

仔細望去,這兩個泥人的身後,各自刻著幾個秀氣的字,一個寫著“姐弟情深”,另外一個則刻著“一帆風順”。

把玩良久,周景笑笑,把泥人擺在床頭櫃上,回想著和黎佳妮相處的那些rì子,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種滋味都湧了上來,直到凌晨三半,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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