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家吃過午飯後,再來到單位,招商股的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何玉鳳一個人了,據她講,林富生家裡開了食雜店,老婆經常忙不過來,老林平時也常回去照應。

周景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就向何玉鳳要了鑰匙,開啟檔案櫃,從裡面取出一摞摞的資料,放在辦公桌上,埋頭翻閱起來,並拿出筆和本子,用心地做著記錄。

和林富生的觀念不同,周景倒是覺得,人這一生當中,最缺少的就是時間了,最難掌控的,也是時間,它每分每秒都在悄然流逝,如果不能充分利用,一生都將碌碌無為。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何玉鳳的毛衣也已經織完,收拾了東西,招呼周景下樓,周景卻只是笑笑,仍舊專心看著資料,沒有離開。

十幾分鍾後,辦公室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苗條的身影走了進來,周景正在抄寫資料,卻暼到一雙纖細優美的**,極為誘人,他不禁心頭微顫,停下筆,慢慢把頭抬起。

面前的女人約莫二十七八歲,穿著一件黑sè連衣裙,長髮如花朵般盤在頭,一張白淨的瓜子臉上,杏眼桃腮,眉黛彎彎,五官極為jīng致,充滿了少婦迷人的風韻。

那俏麗的面容,典雅的氣質,倒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周景暗自狐疑,仔細辨認,不禁吃了一驚,這漂亮女人,不正是前些rì子,在山上救過的少婦麼?

少婦此時也看到了他,忽地愣住了,遲疑著道:“你……”

周景也站了起來,輕聲道:“你好,我是周景,今天剛到這裡報到。”

少婦恍然大悟,放下手裡的皮包,腳步輕盈地走過來,伸出右手,微笑道:“前幾天就聽要進人,沒想到居然是你,真巧!”

周景和她握了手,好奇地道:“你就是秦股長?”

“叫我秦姐好了。”少婦莞爾一笑,溫柔地道:“傷勢怎麼樣了,都好了嗎?”

周景頭,笑著道:“已經痊癒了。”

秦曉倩拉開椅子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真是抱歉,本來在你住院期間,應該經常過去看看,可是,那些rì子忙著搬家,就沒有空出時間。”

周景擺擺手,微笑道:“沒什麼,秦姐,我和張隊已經見過幾次面了,他為人很好,我們算是朋友了。”

秦曉倩嫣然一笑,抿嘴道:“武陽去接孩子了,一會兒過來,等下一塊走吧,去家裡認認門,一起吃頓飯。”

周景笑著搖頭,輕聲道:“秦姐,不必客氣了。”

“一定要去。”秦曉倩抿嘴一笑,又嘆了口氣,把目光投向窗外,語氣誠懇地道:“上次要不是你,我們娘倆真的就完了,現在想想,還很後怕。”

周景笑笑,把玩著手中的簽字筆,沉吟道:“秦姐,你那天的表現很勇敢,本來,我也以為沒希望了,沒想到,關鍵時刻,你能衝上去。”

秦曉倩秀眉微蹙,像是陷入了沉思當中,過了許久,才垂下頭,心有餘悸地道:“老實,我當時也很矛盾,怕的要命,可沒有辦法,那時候也只有拼一下了。”

周景摸了下鼻子,笑著道:“還好,你稍微猶豫下,可能就是另外一種結局了。”

秦曉倩淡淡一笑,拿手托住香腮,有些失神地道:“這是我第一次打人,結果,卻要了一條人命,前些rì子,總在想著這件事情,有時做夢都會驚醒。”

周景聽了,趕忙開導道:“他們都是些十惡不赦的傢伙,做了很多壞事,咱們這是正當防衛,你千萬別有心理負擔。”

“那倒是。”秦曉倩頭,又望著周景,滿臉愧疚地道:“不過,害得你受了傷,錯過高考,影響到將來的前途,真是覺得心裡不安。”

周景笑著擺手,語氣輕鬆地道:“沒什麼,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學習生涯太枯燥了,我也是想早參加工作的。”

秦曉倩莞爾一笑,搖頭道:“其實,在這裡工作久了,你就會知道,還是在校園裡好呢!”

周景聳聳肩,微笑道:“也許吧,不過,既然選擇這條道路,就要一直走下去。”

這時,外面傳來幾聲轎車喇叭聲,秦曉倩走到窗邊,向外瞄了一眼,輕笑道:“武陽到了,咱們這就下樓吧。”

“好的,秦姐。”周景麻利地收拾了桌上的資料,放回檔案櫃,鎖上櫃門,跟在秦曉倩的身後,一起離開辦公室。

下樓後,見張武陽身著jǐng服,領著一個扎著辮子的女孩,站在路邊的jǐng車旁,那女孩見了秦曉倩,忙掙脫了父親,飛奔著跑過來,咯咯笑道:“媽媽,媽媽,今天在幼兒園,我又得了一朵紅花。”

“菁菁真棒!”秦曉倩臉上綻放笑容,拍了拍孩子的後背,努努嘴,笑著道:“還不向周叔叔問好?”

女孩抬起頭,滿臉迷惑地望著周景,把手放到唇邊,聲道:“周叔叔,你好啊?”

周景笑笑,俯下身子,摸了下傢伙的面頰,輕聲道:“菁菁,今年幾歲了?”

女孩後退了一步,牽著母親的衣角,有些膽怯地道:“周叔叔,我很快就到四歲了!”

秦曉倩抱起女兒,親了一口,苦澀地道:“這孩子,見了生人,還有些害怕,上次的事情,把她嚇住了,花了好長時間才恢復過來。”

周景頭,又走到jǐng車邊,笑著道:“張隊,你好。”

張武陽伸出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地道:“景,你是來辦事的?”

秦曉倩開啟車門,把孩子放進去,回頭笑道:“不是,他分到招商局了,正巧和我一個辦公室。”

周景笑著頭,輕聲道:“從今天開始,秦姐就是我領導了。”

張武陽也有些吃驚,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道:“不會吧,怎麼這樣巧?”

“可不是,我也很奇怪呢!”秦曉倩坐進車子,探頭喚道:“武陽,你不是要抽時間,約景來家裡吃飯麼,那就今天吧,我燒幾樣好菜,招待下這位大恩人!”

張武陽連連頭,笑著道:“好,好,景,上車吧,我們剛剛搬到新家,你是第一個客人。”

“事先沒有準備,只能空手上門了。”周景客套了一下,便和張武陽一起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上,jǐng車很快駛了出去。

去菜市場買了菜,回到張武陽的新居,秦曉倩回屋換了套衣服,就扎上圍裙,進廚房忙碌起來,沒過多久,就把豐盛的飯菜擺上餐桌。

張武陽拿出了一瓶五糧液,開啟後,滿上兩杯,笑容可掬地道:“景,參加工作了,就要把酒量鍛鍊出來,不然,以後在社會上吃不開。”

秦曉倩白了他一眼,抿嘴笑道:“哪有這樣的法?”

張武陽卻擺擺手,煞有介事地道:“這是真理,你們招商局的謝局長,不就是喝酒升官的嗎?”

秦曉倩吃吃笑了起來,抿嘴道:“景,別聽他亂,謝局哪有那麼不堪!”

張武陽端著酒杯,和周景輕輕碰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口酒,摸起筷子,笑吟吟地道:“這事兒還真不是瞎,謝長志以前在市委辦工作,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因為能喝酒,被領導看中,提拔成了委辦副主任,專門負責搞接待工作,陪吃,陪喝,陪玩,時間久了,和領導感情加深了,這才提拔成招商局長。”

秦曉倩推了他一下,蹙眉道:“武陽,你是從哪聽來的?”

張武陽嘿嘿一笑,滿不在乎地道:“這事兒在青陽不是啥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周景頭,笑著道:“這很正常,要想幹成事情,就一定要搞好人際關係,當然了,光靠溜鬚拍馬,沒有過硬的真本事,也沒法幹上去。”

“這話在理!”張武陽豎起拇指,表示贊同,又摸著酒杯,搖頭道:“我這人幹活還行,就是和領導關係搞得太僵,不然,早就轉正了,哪會當了六年的副隊長?”

秦曉倩撇了下嘴,拿筷子指著桌上的紅燒鯽魚,客氣地道:“景,別光聽著,多動筷子,你張哥別的毛病沒有,就是喜歡在喝酒的時候發牢sāo,咱別管他。”

周景笑了,夾了魚肉,放到嘴裡,咀嚼著道:“秦姐,你的廚藝真不錯,這菜做得地道。”

張武陽頭,風趣地道:“曉倩還是不錯的,家裡外面都能幹,在單位也比我吃香。”

秦曉倩嘆了口氣,幽幽地道:“那能怪誰?還不是你太倔強了,前些年我就了,找二叔活動一下,把你調離公安口,去銀行上班,你就是不肯呢!”

張武陽咧嘴一笑,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皺眉道:“不行,幹jǐng察容易上癮,這身jǐng服穿上了,就捨不得脫下去。”

秦曉倩有些不高興了,悻悻地道:“你啊,就只顧著自己,從沒為我們娘倆想過。”

張武陽放下杯子,淡淡地道:“曉倩,你放心好了,那些人今後不會再來sāo擾了。”

秦曉倩微微一怔,納悶地道:“你怎麼這樣肯定?”

張武陽雙手抱肩,淡淡地道:“已經在賓館談過了,還好,沒談崩,那家夥親口答應,不再找麻煩了。”

周景微微皺眉,詫異地道:“張隊,那人到底是誰?”

“羅明達,外面都叫他達哥,這人是青陽一霸,很不好惹!”張武陽伸出筷子,為周景夾了菜,皺眉道:“不他了,景,吃菜,吃菜。”

“好的,張隊,別客氣,我自己來。”周景微微一笑,暗自記下這個名字,就與張武陽夫婦笑著,聊些輕鬆的話題。

飯畢,收拾了桌子,秦曉倩起身進了臥室,很快,捧著一個沉甸甸的檔案袋過來,交到張武陽手裡。

張武陽笑笑,把檔案袋放到茶几上,誠懇地道:“景,你救了我們家兩條人命,這是我們夫婦的一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周景微微皺眉,又把檔案袋推了回去,態度堅決地道:“張隊,上次都已經過了,這個錢不能拿,要是拿了,咱們之間的情分就淡了。”

張武陽很是執拗,連連擺手道:“那是兩碼事,這個錢,你務必收下。”

秦曉倩也在旁邊幫腔,笑盈盈地道:“景,我們是誠意答謝,你就不要推辭了。”

周景把檔案袋推開,板起面孔,故作生氣地道:“既然兩位這樣見外,那以後這個門,我也沒法登了。”

張武陽愣住了,隨即開懷大笑,拍著周景的肩頭,豪氣地道:“景,你把錢財看得很淡,真不錯,這樣的兄弟,值得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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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這才露出笑容,轉頭看著秦曉倩,輕聲道:“領導,今兒到單位,感覺不太好,好像從上到下,都沒有把工作放在心上,就想著混rì子。”

秦曉倩莞爾一笑,輕描淡寫地道:“景,其實,不只是咱們招商局這樣,各個單位大同異,真正熱火朝天幹事業的地方不多,你要學會適應。”

周景卻搖了搖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秦姐,這樣可不行,我們應該趁著年輕,幹出名堂來,無論如何,招商局這潭死水,都要攪活了!”

秦曉倩吃了一驚,稍作思索,就頭,用輕柔而堅定的語氣道:“好吧,景,你先熟悉下工作,有什麼好建議,儘管提出來,秦姐一定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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