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上午十鍾,周景正在整理檔案,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電話是梁寶成打來的,是李書記決定召開臨時常委會,討論重要事宜,請通知滿庭書記參加。

事情剛剛交代完畢,還未等周景回覆,那邊就啪地一聲結束通話電話,態度極為傲慢,顯然,對於前些天發生的那次口角,梁寶成依然心懷芥蒂,毫不掩飾地顯露出對周景的不滿。

這位青陽第一秘的囂張跋扈,周景雖然早有耳聞,可沒想到,對方的器量竟然如此狹,難怪深得市委李書記的賞識,卻在市委辦公室裡樹敵極多,犯了眾怒,沒誰肯幫他話。

但這些倒不重要,只要能得到李偉業的信任,起碼在這兩年裡,梁寶成還是有恃無恐的,而且,很多領導出於某種目的,也都希望秘書能夠放棄其他退路,只忠於自己一人。

放下檔案,周景起身敲門進了裡屋,向市委副書記於滿庭做了彙報,又幫他泡上茶水,剛想退出去,卻被叫住,於滿庭抬起頭,像是毫不經意地道:“周景,最近和延年同志聯絡過嗎?”

周景微微一怔,隨即搖頭,輕聲道:“沒有,王縣長赴任時間不長,工作肯定非常繁忙,不好打擾他的。”

於滿庭頭,摸出一顆煙,遞給周景,微笑道:“坐吧,咱們聊聊。”

周景了聲好,先拿出打火機,幫於滿庭上,自己也燃上一顆,面帶微笑地望著於滿庭,靜待下文,來到市委辦這些rì子,兩人單獨談話不過兩三次,仍然顯得有些生疏。

於滿庭吸了口煙,身子後仰,目光溫潤地望著周景,半晌,才摩挲著頭髮,輕聲道:“昨兒晚上,魏和平同志來家裡做客,閒談當中好像提起,你和省裡一些重要領導同志比較熟悉?”

周景知道隱瞞不住,就笑著搖頭道:“滿庭書記,熟悉談不上的,不過,和一位領導同志的女兒認識,也有過幾次交流,相處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很投機,算是不錯的朋友了,偶爾會上門做客。”

於滿庭目光一亮,輕輕頭,探過身子,語氣輕鬆地道:“那位領導是省委李副書記吧?”

周景頭,微笑道:“是的,李書記平時很忙,去省城的時候,很少見到他,但為人極好,平易近人,沒有半的領導架子。”

“是啊,是啊!”於滿庭笑著頭,臉上笑意更濃,嘴角卻禁不住抽搐了幾下,一段菸灰從指間飄落,落在紅頭文件上,他卻渾然未覺,只是微微皺眉,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重要的難題。

半晌,他才微微一笑,斟酌著字句,語氣舒緩地道:“是這樣,再過兩個月,鏡湖的專案也就建成了,那時想請省領導過來,本來任務是交給延年身上的,可他走了,事情就比較難辦。”

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下來,皺眉吸了口煙,笑眯眯地望著周景,卻不話。

周景不好推辭,就勉強笑道:“滿庭書記,我可以試著透過朋友問下,但不見得能成功,還請您理解。”

“沒問題,只要盡力就好。”於滿庭對這個回答很滿意,撣了撣菸灰,把公文包夾在腋下,拿著不鏽鋼茶杯,起身道:“這件事情要慢慢來,不必著急,而且,要先保密,別聲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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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會意地一笑,輕聲道:“好的,滿庭書記,我會根據您的指示辦理。”

“好,很好,你不錯,好好幹。”於滿庭笑容可掬,頭,就轉身走了出去。

周景回到外間,坐在辦公桌後,收起笑容,不住地搖頭,當初為了嚇退魏和平,故意暴露了和省委李副書記之間的關係,那時是形勢逼人,迫不得已,沒辦法的事情,可也留下了後患。

知道這種關係的人,自然像是見了唐僧肉的妖怪一樣,誰都惦記著吃上一口,從中受益,這位滿庭書記也不例外,可當初已經往李書記家裡帶了王延年,再把於滿庭領過去,似乎不太合適。

且不李書記難免會有想法,就是美女李思妍那邊,也不太好交代,她在省委組織部上班,要走通她路子的人也很多,卻都被毫無例外地回絕了,自己這邊也不好大開綠燈的。

如果僅僅是把李書記請到青陽來,參加鏡湖集團服裝加工基地的建成儀式,那倒是師出有名,問題不大,可於滿庭最後的叮囑,顯然是在暗示,想藉機走通省委副書記的路子,這就有些頭痛了。

上一顆煙,把打火機隨手搖滅,丟到辦公桌上,周景拿起rì歷,估算著rì子,覺得還有時間,不妨先放一放,拖一段時間再,假如對方態度並不堅決,就隨便找個理由回絕了。

正想著,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摸起手機,看了號碼,見是美女李思妍打來的,趕忙接通,卻聽到耳邊傳來柔柔膩膩的聲音,像是江南空濛的煙雨般純淨:“周景,幹嘛呢?”

“還能幹嘛,當然是在想你了,我現在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周景叼著香菸,坐回辦公桌後,笑著調侃道,兩人平時閒聊時,經常開這種玩笑,也都習以為常了。

“你啊,就是嘴巴好,會哄人,卻沒有實際行動,既然想了,為什麼不過來看我?”李思妍嘴裡嚼著泡泡糖,滿臉不開心地道,話音過後,啵的一聲,吹出一個大大的泡泡。

周景笑笑,低聲道:“不都解釋過了麼,上週去參加朋友的葬禮了,忙的不可開交。”

李思妍嘆了口氣,摸著手機走到窗邊,語氣溫柔地道:“那是藉口,你要真有那心思,哪天都能過來的,從青陽到省城又不遠,半天就到了。”

周景微微一笑,輕聲道:“那倒也是,你要想得厲害,我今晚過去!”

李思妍咯咯地笑了起來,隨即哼了一聲,低聲啐道:“別亂,哪個會想你!”

周景笑笑,摸起簽字筆,左敲右打,沉吟著道:“不開玩笑了,思妍,有件事情很頭疼,本想先放一放的,正巧你打來了,就和你商量下。”

李思妍笑著頭,伸手摸著花盆裡的劍蘭,柔聲道:“什麼事情,吧!”

周景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轉頭盯著門口,聲地道:“思妍,如果老爺子那邊為難,就算了,回頭我和滿庭書記講下,就李書記時間太緊,安排不過來。”

李思妍擺擺手,溫柔地道:“沒關係,去青陽看看也沒什麼,更何況,前兩天,在飯桌上,爸爸還提起你來著,有rì子沒瞧見你了。”

周景微愕,隨即笑道:“居然讓老爺子掛念,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知道就好!”李思妍吧嗒一下嘴,俏臉上現出慧黠的笑容,她轉過身子,輕撫秀髮,嬌俏地道:“人情越欠越多,你這些rì子,應該好好想想,該怎樣報答我。”

周景嘆了口氣,把身子向後一仰,滿臉無奈地道:“早就想過了,這筆賬不管怎麼算,都還不清,索xìng就把人抵給你了,想什麼時候要,儘管打電話就是了!”

李思妍咯咯一笑,回到辦公桌邊坐下,咬著粉唇,嬌憨地道:“你個大男人,長得又不好看,還不能做家務,要來做什麼?”

周景笑笑,壓低聲音道:“做不了家務,但能做按摩啊,可以每晚都給你撓腳底板!”

“去,去,去,哪個稀罕!”李思妍大羞,俏臉紅豔豔的,嬌嗔地道:“真是討厭,不和你講了!”

罷,就結束通話電話,雙手捧著俏臉,盯著桌面,怔怔地發呆,半晌,才紅著臉,悻悻地道:“這傻子,真不像話,還撓上癮了!”

周景忙了一會兒,把檔案處理完,正翻看著rì程安排表,卻見副書記於滿庭推門進來,黑著面孔,一言不發地進了辦公室,從表情上看,似乎很是生氣。

“這是怎麼了?”於滿庭平時涵養極好,喜怒不形於sè,見他這次失態,周景有些好奇,就走到門口,隔著窗戶,悄悄地向裡望去。

卻見於滿庭把公文包丟下,猛地一拍桌子,就把一杯茶水潑了出去,周景倒嚇了一跳,忙側過身子躲開,免得被滿庭書記瞧見,觸了他的眉頭。

約莫五六分鍾後,秘書長蔡思成從外面走了進來,來到周景的辦公桌前,停下腳步,往裡屋望了一眼,悄聲道:“滿庭書記怎麼樣?”

周景忙站了起來,聲道:“剛開完會的時候,臉sè很難看,好像心情不好!”

“會沒開好,他心情能好嘛!”蔡思成嘆了口氣,表情也有些難看,推門走了進去。

“沒開好?什麼情況?”周景jǐng覺了,豎起耳朵,聽著裡屋的動靜,暗自琢磨著,難不成滿庭書記一時沒忍住,現在就要挑戰李偉業的一把手地位,遭受重大挫折了?

仔細想想,就覺得不太可能,而房間裡面,兩人通話的聲音很,他聽了幾分鐘,也沒有搞清具體狀況,正好奇時,房門忽然被推開,市長羅雲峰走了進來。

這位可是稀客,平時極少過來,周景忙站了起來,上前一步,恭敬地道:“羅市長,您好!”

“好,很好。”羅雲峰嘴角含笑,主動和周景握了手,又關心地道:“怎麼樣,在市委這邊還適應吧?”

“在這邊很好,感謝市長關心。”周景笑笑,忙敲門進屋,低聲道:“滿庭書記,秘書長,羅市長來了。”

於滿庭微微皺眉,但還是站了起來,和蔡思成一起迎出,把市長羅雲峰讓到沙發上,周景為三人沏上茶水,就趕忙退了出去,他隱約感覺到,剛才的會議似乎很不尋常。

這時,就聽著裡面的聲音大了起來,先是蔡思成發起了牢sāo,直言不諱地提出,李書記在人事安排上吃獨食,沒有考慮到其他常委的感受,將旁人都變成了擺設。

羅雲峰附和了幾句,見於滿庭沒反應,又兜了個圈子,人事方面的主導權,還是應該由書記來定,他倒是覺得沒什麼,只是對那幾個幹部不太熟悉,不知道能否勝任。

蔡思成把手一擺,忿忿不平地道:“這幾個崗位都非常重要,他之前沒有通氣,也沒有開書記碰頭會,就直接拍板,把組織部的周部長搞得都很被動,這樣獨斷專行,未免太過分了些。”

“老蔡,你少幾句!”於滿庭擺擺手,看了蔡思成一眼,就了一顆煙,皺眉吸了起來。

羅雲峰察言觀sè,就笑著轉移話題,風輕雲淡地閒聊幾句,就抬腕看下表,告辭離開。

周景將他送到樓梯口,剛剛回到辦公室,就聽裡屋傳出‘砰’的一聲響,隨即響起於滿庭憤慨的聲音:“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搞突然襲擊,還舉親不避嫌,這不正常,長期下去,會出大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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