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半晌,見外面天sè已晚,周景就起身告辭,臨行前讓李思妍早把照片洗出來,用快遞給他郵到青陽招商局,李思妍卻覺得過於麻煩,索xìng把相機一併送給他了。

次rì上午,周景先去了照相館沖洗照片,回到辦公室後,屁股還未坐穩,副局長劉金蘭就過來串門子,周景趕忙把她讓到沙發上,沏上茶水,陪著了會兒話。

開始時還談了些工作上的事情,等內勤劉素娥抱著檔案離開後,她就拿眼瞄著門口,神秘地一笑,把目光轉向周景,壓低聲音道:“周主任,這次多虧你幫忙話,事情若是成了,老姐姐請你吃飯。”

周景拿起杯子,吹了下上面漂浮的茶葉,輕描淡寫地道:“劉局,那件事情上,我沒幫什麼忙,是秦曉倩同志向王市長大力推薦的,我不過是跟著敲了下邊鼓。”

劉金蘭會意地一笑,低聲道:“周主任,你這邊鼓敲得可有分量,昨晚王市長還在,他下面的幹部,要是各個都能像你這般能幹,什麼工作都不必發愁了。”

雖然明知是奉承話,周景聽著仍然覺得很是順耳,臉上綻出笑容,故作謙遜地道:“劉局,千萬不能這樣講,工作都是大家幹出來的,我雖然也參與了,但只起到了微不足道的作用,主要還是靠劉局的領導,和同志們的配合了。”

這就是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了,劉金蘭雖然覺得受之有愧,但人家周主任既然這樣尊重領導,她就覺得面上也有光彩,忙擺了下手,客氣道:“周主任謙虛了,你來招商局取得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只可惜就要調離了,不然,這個位置非你莫屬。”

周景笑笑,沒有吭聲,劉金蘭這話是言過其實了,官場裡面對於年齡還是很看重的,歲數太大了不行,太了當然也不行,他能當上招商局的辦公室主任,就已經是破格提拔了,想坐上局長的位置,若是不熬上幾年,基本是沒有可能的了。

像是約好了似的,劉金蘭離開辦公室後,其他幾位副局長也都輪流過來,和周景套關係拉感情,希望能夠在激烈的競爭當中,得到他的支援,局長謝長治雖然仍來上班,但已經不管事情了,這招商局頭把交椅的位置的歸屬,事關重要,眾人自然不敢大意,都在竭力爭取。

這些rì子,已經離上會討論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臨門一腳的時候,眾人都不敢鬆勁,也就都瞄著幾個有影響力的人物用功,單就招商局內部而言,周景自然是當仁不讓的。

大家其實心裡也都清楚,有了這位能幹的招商辦主任,誰來當局長都無所謂,只要和他處好關係,一份光鮮靚麗的政績自然是跑不掉的,直到這時,幾位副局長還不清楚,周景即將調離的訊息,可見能量有限。

把這些人送走,就已經快到下班時間,偏偏王延年打電話過來,讓他去趟市zhèng fǔ,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處理,周景撂下電話,就奔出辦公室,急慌慌地往樓下跑,險些撞到同樣下樓的何玉鳳身上,何玉鳳忙推了他一下,輕笑道:“大主任,真沒想到,你這工作狂吃飯也挺積極,生怕搶不到熱乎的!”

周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吃什麼飯啊,上面打電話過來,讓過去開會,午飯看來是吃不上了,只能空著肚子幹革命了!”

何玉鳳笑笑,趕忙道:“那哪行啊,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回頭我給你捎份盒飯過來!”

“不用了,何姐,年輕夥子,一頓不吃沒事兒!”周景不敢耽擱,忙超過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趕,走到門口位置,卻見秦曉倩站在那裡,正蹙眉望著他,周景笑著頭,不去看那張俏麗的面頰,而是低頭奔了出去,直接鑽進車子裡,風風火火地趕往市zhèng fǔ。

何玉鳳走了過來,挽著秦曉倩的胳膊,低聲道:“以前吧,瞅著周景總覺得太年輕了,不太成熟,現在看真是不一樣了,這股勁頭放在工作上,啥事能幹不成啊?”

秦曉倩頭,有些茫然地道:“是啊,他就是這樣,忙起工作來,什麼都顧不上了!”

何玉鳳瞟了她一眼,詫異地道:“秦,你怎麼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什麼。”秦曉倩暗自嘆了口氣,走到腳踏車棚邊,推著腳踏車出了招商局大院,去了菜市場,買了些雞腿和蔬菜,趕回家中,急忙做了午餐,吃過後,把米飯和雞腿,幾樣素菜都裝到飯盒裡,急忙趕回招商局,進了主任辦公室,把盒飯放到周景的辦公桌上,拿報紙蓋上,就返回招商股,坐在辦公桌後,怔怔地發呆。

這些rì子,她愈發明顯地感覺到,周景對她的態度疏遠了許多,再不像以前一樣,總在身旁噓寒問暖地,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就在幾天之間,變得異常冷淡,像是再沒有恢復的可能。

這也是一件極為令人苦惱的事情,她現在很需要一種純粹的友誼,尤其是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更加希望身邊能有個朋友,有個可以信賴的人,陪伴她一起挺過去。

起來,這種想法似乎有些自私,但秦曉倩總是覺得,周景就是那個值得信賴的人,這種好感大概就從在山坡上,他冒著生命危險,把自己和菁菁從歹徒手裡解救出的那一刻起,就已然建立了,再經過後來的共事,這種信任和友誼與rì俱增,乃至於一時失察,竟險些失控。

儘管那段時間,她對周景的態度也極為冷漠,還藉著送書和探視張武陽的機會,暗中敲打周景,但那是怕他再進一步,窮追不捨,也是為了讓兩人間的友誼可以保持得更長久些。

但現在看來,自己把事情搞砸了,那兩次的舉動,也許戳傷了周景的自尊心,令他不再坦然面對自己,秦曉倩此時就懊惱不已,也極為失落,暗自蹙眉,想著如何修補關係。

而此時此刻,周景正坐在副市長王延年的辦公室裡,給鏡湖集團的副總經理趙前程打電話,這位趙副總經理,因為基建上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和開發區某位領導發生了爭執,一怒之下,要求停工,並且威脅,由此產生的一切損失,都由青陽市zhèng fǔ負責。

這種做法有些不講道理了,但沒辦法,鏡湖集團能來青陽投資,這是青陽市委市zhèng fǔ最引以為傲的事情,也是近些年間都可遇不可求的政績工程,各個領導都極為重視,恨不得基地能提前完成,開工投產,為市裡創造大筆稅收,解決就業問題,繼而拉動青陽的經濟發展。

可沒想到,開發區那位領導昨晚心情不好,大週末的不能回家休息,還要在辦公室值夜班,他獨自關在房間裡,自斟自飲,很快就喝多了。

趙副總經理打電話過來,那位喝得迷迷糊糊的,也沒聽清是誰的聲音,聲忙呢,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再打過來時,就直接破口大罵,結果捅了簍子,趙副總也是愛臉面的人,這就拿捏起來了,向魏曉月請示後,態度極為強硬,立即宣佈停工。

工地停了一上午,王延年這邊的電話就被打爆了,有靠著基建工程發財的老闆,也有開發區領導,還有基建指揮部裡的zhèng fǔ代表,到了最後,還驚動了市委一二把手,市長羅雲風,市委書記李偉業都急了,分別打電話過來,把王延年呵斥了一通,讓他儘快和鏡湖集團聯絡,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市委市zhèng fǔ一定全力滿足,但絕對不能停工。

王延年不敢怠慢,忙打電話過去,對方卻不肯接聽,去了趟工地,卻撲了個空,只趙副總經理要回京城彙報,已經在出發的路上了,這可把王延年急壞了,忙打電話給周景,讓他救場,王延年心知肚明,在這種情況下,別人誰都沒有用,也只有周景的面子夠大!

周景聽了事情的經過,忙掏出手機,當著王延年的面,給趙副總經理打了過去,這次倒很順利,電話鈴聲響了沒幾下,趙副總經理就接聽了,向著周景大訴委屈,不但講了昨晚發生的事情,還把最近一段時期,開發區領導如何不重視基建工程,如何藉機刁難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情緒激動地宣洩過後,又不忘聲提醒一句,魏總想藉著這個機會,狠狠地收拾開發區那些官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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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這就有些為難了,他現在是一手託兩家,公家的事兒,私人的事兒,都攪在一起了,趕忙開始勸,並市委那邊同意了,要嚴肅處理那位醉酒值班的領導,並令開發區領導深刻反省,做出書面檢查,停工損失太大,無論哪方承擔,都沒有這個必要,應該立即恢復生產。

趙副總經理是不太情願的,但他也知道,周景和魏總以及陳大姐之間的關係匪淺,不敢得罪,忙要和魏總商量,等下再回電話,周景覺得應該沒有問題,結束通話手機,就對王延年道:“沒事兒了,把那人處理下就行了,給他們一個臺階下,值班時間喝什麼酒呢,真是耽誤事!”

王延年也是極為懊惱,一向都是彬彬有禮的他,居然在周景面前也了髒話,把那個倒黴蛋一通臭罵,這時秘書高源進屋,給兩人拿了盒飯,他們倆人也都餓得心裡發慌,就趁著這個空檔,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平時的大魚大肉,也沒這次的雞蛋炒飯來得香甜。

放下筷子,周景還沒來得及擦去嘴角的飯粒,手機就響了,拿起來一看,卻是魏曉月打來的,剛剛接聽,就聽到耳邊傳來憤怒的聲音:“景,你怎麼回事兒,胳膊肘怎麼往外拐呢,你到底幫誰?”

“我誰都不幫,我幫理!”周景有些無奈,趕忙勸道:“魏姐,你怎麼也跟個孩子似的,蘸火就著呢,明明是件事兒,開就行了,何必不依不饒的!”

魏曉月聽了,更加地惱火了,聲音瞬間抬高了八度:“這叫什麼話,怎麼能不依不饒呢,這基地還沒建成,一個開發區的領導就敢指著公司高管鼻子罵,以後正常生產了,還不得被你們青陽領導欺負死啊,到時來個關門打狗,公司損失更大!”

周景皺著眉頭,苦口婆心地解釋道:“魏姐,你就消消火吧,那人不過是喝多了,沒有聽清趙總的聲音,而且事情出了以後,已經驚動了市長市委書記,都下了指示,務必配合鏡湖集團,把各項工作搞好,要保證工程如期完成,還讓開發區領導深刻檢討,這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

魏曉月卻仍然不肯罷休,冷笑著道:“不行,就算把天破了,也得停工一週,不給他們顏sè看看,還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

周景也火冒三丈,忘記身在何處,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低聲吼道:“白兔,你還反了呢!給你兩個選擇,要麼馬上開工,要麼立即坐飛機過來,脫光了衣服跪在我的床上,你選哪個?”

“……”魏曉月驚呆了,愣了半晌,才嘆了口氣,聲道:“算了,讓他們開工吧,我這幾天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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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萬字,昨兒的也補上了,有不住了,明天休息一下,後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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