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這王福年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是他所說的這些話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嚇唬我們。

白袍穿在我們身上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我就已經能夠聽到滋滋灼燒我衣服的聲音了。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被這長袍給束縛著,就是想要從這裡面掙脫出來也沒有辦法。

眼看我和關金國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裡,裁縫鋪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一人從外面快步衝了進來,我還沒有看清楚那人長什麼樣子,只聽見走字入耳,後頸被那人一提整個人就騰雲駕霧地往後倒飛出去。

我之所以會說騰雲駕霧,是因為那人真的不單單是把我往後扯那麼簡單。我只感覺周圍的景物都在我眼前飛快地後退,那種感覺就和穿梭時空一樣奇妙。

等我和關金國再清醒過來時,太陽已經升到我們頭頂了。我們的周圍被拉起了警戒線,好幾個警察站在外面負責維持秩序,還有一名戴著白口罩穿著白大褂的法醫手上正拿著紙筆像是在對我們做什麼記錄。

我們突然間睜開眼睛,將這法醫給嚇了個半死。見我們坐起來,圍觀的群眾也都沸騰了。

“我靠,不是說那兩個人死了嗎?怎麼又活了。”

“死什麼死,你沒看見地上一滴血都沒有嗎?要我說肯定是這兩個人喝多了,所以才會昏死在這裡。”

“不會吧,如果沒死至於出動警察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都說了是昏死,昏死昏死,就和真死差不了太多嘛。”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在旁邊瞎猜,被我們嚇半死的法醫是徹底凌亂了,好在帶隊封鎖現場的隊長還算鎮定。帶隊的是廣陽市刑警大隊長凌峰,一開始接到報案說有人死在地鐵口外面的時候,凌峰心裡就是一頓臥槽。整個廣陽市都知道省公安廳有派人來查地鐵站的事,本來只是靈異事件沒鬧出人命,現在好了,地鐵口外面直接死了兩個,一個還就是省公安廳派來的領導。

因此當法醫說已經確定我們死亡的時候,凌峰就站在警戒線旁邊一支接一支地抽菸,感覺自己這仕途怕是到頭了,要是查不出個名堂,可能工作還要丟。

誰知道就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我們又活了過來,所以凌峰此時雖然也有些難以置信,但驚喜還是多一些的。

“關科長,您真的沒事了?要不要再去醫院檢查檢查?”

凌峰看關金國的眼神就和看自己兒子一樣,生怕關金國有個三長兩短。關金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確認心跳,又在其他地方摸了摸確認沒有缺胳膊少腿,隨後他才長舒一口氣,端著架子對凌峰一擺手沉聲道,“沒事,我們昨晚只是喝多了。你們搞這麼大陣仗幹什麼?還嫌廣陽市最近不夠亂嗎?趕緊讓你的把這裡給撤了!”

被關金國一頓臭罵,凌峰一肚子的委屈說不出來。又是他想搞這麼大陣仗,實在是派了幹警來檢視後發現我們倆都沒心跳了,他這才火急火燎地帶著手下來封鎖現場。

警察這邊鬧了個大烏龍,之後到底怎麼和新聞媒體還有公眾解釋那不是我關心的事情。

趁著凌峰他們都在忙著撤除警戒線,關金國走到我身邊小聲地問道,“小張師傅,我們這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啊?”

到簋街去晃了一圈,關金國都還沒有忘記之前王福年所說那不能脫下來的壽衣。我指了指關金國的衣角,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衣服上有許多細密的小洞。這種小洞就像是被什麼強酸灼過一樣,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估計看一眼就能直接暈過去。

“這……這衣服上真有洞!那我們身上的壽衣哪去了?”

我白了關金國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自然是救我們的那個人給脫去了。”

雖然不知道救我們的人是誰,但能從王福年眼皮子底下救人,說明他也是個有本事的。

我往前走來到一堵圍牆前,這牆離我們暈倒的地方不過五六米的距離,關鍵是這很像我們進入那小巷的入口。

現在到處都在宣揚市政工程應該搞出城市的特色,我面前的這堵牆就是按照復古風設計的,看起來很像古時候的那種磚牆。

順著磚牆往下看,一些紅色的痕跡引起了我的注意。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油漆,但用手指輕輕一摸,從手指上傳來的顆粒感我就知道這應該是畫符用的硃砂。

“小張師傅,你看我們這在外面也忙活這麼長時間了,要不先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我點了點頭道,“回去休息一下也好,我估計這一段時間學院站應該都不會再出什麼問題,我們還要轉變一下思路。”

關金國沒聽懂我到底在說什麼,不過能夠回去休息他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正好讓凌峰開警車送我們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關金國的光,廣陽市的警察宿舍比我想象中的要好。雖然說不上奢華,但該有的東西都有,至少比外面的賓館要乾淨。

將身上的東西都放在宿舍桌子上,等我洗了個澡再出來的時候,發現師父的刀賬竟然穩穩當當地放在桌子的正中間,檯燈的光照在上面,生怕我看不見一樣。

這一路走來我張玄清什麼怪事沒有見到過,按理來說這種小事是嚇不到我的。但讓我覺得吃驚的是賒刀人的刀賬都是有祖師爺看護的,尋常不乾淨的東西不要說去碰,就連湊近了都會覺得極其難受。

我還記得師公以前就和我說過,有一位祖師走夜路的時候碰到了百年老妖。這身上的法器全都用完了,最後硬是用隨身攜帶的刀賬將那百年老妖給活活地鎮死。

且不說這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師公既然煞有其事地和我這麼說,說明這刀賬其中一定是有門道的。

我走到書桌前警惕地看向四周,這要是宿舍裡又進了陰鬼,那我待會兒就別想睡安穩覺了。就在我準備從乾坤袋裡拿羅盤出來定位一下的時候,一陣陰風從背後吹來,放在桌上的刀賬硬是被風給吹得翻頁起來,譁啦啦翻頁的聲音聽得我頭皮發麻,就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玩意兒要從這刀賬裡鑽出來一樣。

“有本事現身啊!不要和小爺我玩兒這種小把戲,現身小爺我分分鐘弄死你!”

本來想要激一下躲在暗處的陰鬼,誰知道我話音剛落,屁股後面就傳來針刺一般的刺痛。

我尖叫一聲跳了起來,伸手在屁股上一摸,才發現圍著的浴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大頭釘,我剛才這麼一晃的功夫大頭釘扎進了屁股肉裡。

拿著大頭釘的我打心底打了個冷戰。我當然不相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我一罵陰鬼就有大頭釘扎我。好在這陰鬼好像只是想給我個小小的懲罰,要不然這大頭釘就不只是出現在屁股後面這麼簡單了,這要是出現在前面我估計要去醫院躺十天半個月。

在我被扎的時候那陣陰風也停了,師父的刀賬翻到黑狗刀賬的下一頁,而這一頁正好被墨水給塗了,一大半的字都看不清楚。

就在我準備將刀賬合上放回乾坤袋的時候,刀賬上的墨水印突然有了變化。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擦拭,刀賬上的墨水印越來越淡,最後竟然全都被擦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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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年五月初七,於達坎村賒鄭光榮菜刀二十七把,諾曰‘地宮動土,大凶,破土必廢’……”

和之前師父的刀賬差不多,這賒給鄭光榮的刀賬格式不僅正確,時間地點還有刀諾都寫的很清楚。

但唯有兩點讓我心生疑惑。

有人說賒刀人是一群懂經濟的生意人,賒刀出去再說諾,其實就是放長線釣大魚,想要規避風險。而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說,賒出去的刀越多,這獲利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這些都是外行的看法,覺得我們賒刀是為了賺錢,所以刀賒的多是正常的。但從我們賒刀人本身來看,如果想賺錢不如去給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算命,這樣來錢不是更快一些?

所以從古至今,賒刀都只是我們遊歷四方混口飯吃的副業,從來就不是抱著賺錢為目的去的。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師父對同一個人一次性地賒了二十七把菜刀出去?這雖說不是為了賺錢,但也不能倒貼啊。

這賒刀人的每一把菜刀成本都不低,師父這和批發大贈送一樣的賒這麼多出去,就不怕給師公知道以後吊起來打嗎?

第二個疑點就是這刀賬上的墨水。

賒刀人只要將刀賒出去入了刀賬,那就是板上釘釘絕對要完成的事。就算是心疼菜刀害怕被師公吊打,師父也不會幼稚到以為用墨水塗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看了眼刀賬收回來的時間。

“我靠,竟然就是七天後!”

坑爹啊!這收刀最麻煩的就是找人,這全國有這麼多叫鄭光榮的,光是找人七天時間都不一定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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