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複審顏查散（二）
包拯知道柳金蟬的情況，所以看著柳員外的表現,也只覺得醜惡難言,忍不住又催促了一番：“柳洪，回答本官的問題。”
柳員外再次被催促,不好什麼也不說了，才支支吾吾道：“回大人,小女……小女從小和雪蟬，也是那個被這兇徒殺死的婢女關係十分親密，對這個惡徒也十分有好感,不能接受他殺害了自己親如姐妹的雪蟬的事實，抑鬱而終，所以……所以不能前來作證了。”
這時候馮君衡也咂麼出點味道來,立刻幫著柳員外作證道：“大人，此事草民可以作證，金蟬表妹確實很欣賞這個敗類，而且,也確實在三日前抑鬱而終,表妹的棺材還在柳府停著呢！”
馮君衡不住在柳府,柳員外對柳金蟬返魂的事諱莫如深,是以之前那件在柳府人口中傳出花來的事他還不清楚，加上他對柳金蟬的興趣已經隨著她的死消失了，這幾天也一直沒怎麼去柳府，所以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柳金蟬的事，說起來自然一點草稿都沒打。
柳員外聽完馮君衡的話，恨不得立刻把他的嘴給縫上。
不過他想了想，慢慢縮回了手。
都已經說了柳金蟬已死，包拯總不會讓人家撬了棺材看看到底死沒死吧？那也太過不講理了。
柳員外道：“大人，實在抱歉，小女怕是……不能作證了。”說完，他還十分悲傷的樣子，擦了擦眼淚。
包拯道：“哦，是嗎？可為什麼本官卻找到了一個自稱是‘柳金蟬’的證人，來替顏查散作證呢？”
馮君衡滿不在乎的一口否認：“大人一定是遇到什麼騙子了，小人是親眼看著我金蟬表妹嚥氣封棺的，死的透透的。哎，想來我金蟬表妹也是同我有婚約的，若不是因為她早死，現在……哎，現在大人懲治了這個胡亂殺人的刁民，我和表妹可以成親了。”
柳員外氣的鼻子都要歪了：“你，你閉嘴吧！”
馮君衡不明白為什麼舅舅會這麼生氣的指責自己，明明在當時顏查散這個窮鬼找上來的時候，柳員外自己親口說，只要他能把顏查散給打發掉，將女兒嫁給他的。
在馮家馮君衡一直是獨根獨苗的，從小寵著長大，哪受過這種委屈，當即看著舅舅的眼神不那麼友好聽話了。
可柳員外也是心中有苦說不出。傳聞中，這位包青天是“日審陽夜斷陰”，保不準能把他那不知道跑到哪去的詐屍閨女給找回來。他女兒為什麼死，他可是清楚的很……甚至自己也有在其中推波助瀾，真的回來了那還得了？
包拯懶得看他們兩個互撕，直接道：“是真是假，等人上來便知。來人啊，帶柳金蟬！”
因為是女人，所以這次輪到慕喬去帶人。
*
柳金蟬一直在公堂邊上的便室等候傳喚，公堂上的動靜，她算是聽得一清二楚，比如她父親又打算用她來威脅顏查散的話，她是一句都沒拉下。不過等到慕喬來的時候，她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平靜的看著慕喬。
“恩公，是來找金蟬上堂的嗎？”
看她這副模樣，慕喬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想了什麼？面對這樣的柳金蟬，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親爹活著利用自己算了，死了還用了這麼多次，著實有點說不過去了。
“額……柳姑娘，你不要太過難過了。”想了很多之後，慕喬這麼乾巴巴的說。
“恩公說笑了，金蟬沒抱期望，自然也不會難過。”柳金蟬十分平靜的說，“勞恩公擔心，實在是不好意思。”
慕喬聞言也不便再說什麼，只點點頭道：“沒事便好。你現在能同我去公堂，出堂作證嗎？”
柳金蟬堅定的點點頭：“金蟬可以。我不會讓雪蟬枉死的。”
慕喬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最後只是扭過了身，帶她上堂。
公堂裡跪著的三個人聽到動靜齊刷刷的轉過了頭，但只有一個顏查散是眼中帶著欣慰和喜悅的。
至於柳員外和馮君衡，眼中都是驚嚇並沒有驚喜。
柳員外早知道自己女兒詐屍的事，所以多少算是有些心理準備，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過分的異常。倒是馮君衡反應最大，看到柳金蟬後，他甚至嚇得溼了下半身！
一股子尿騷氣在空氣不甚流通的公堂上流傳開來，每個人都皺起了眉，不動聲色的離著馮君衡遠了點，包括他的姑父柳員外。
偏生馮君衡還不覺得自己被嫌棄了，一把抱著柳員外的腿：“姑，姑父……表，表妹，是表妹嗎？她她她她她……她詐屍了！”
柳員外一腳把他踹開，道：“我知道我看見了！”
柳金蟬面無表情道：“爹不必害怕，女兒沒死。其實如果當時爹給女兒找個大夫，女兒也不必躺棺材躺了那麼久。”
柳員外：“……你沒死？”怎麼可能？難道是他當時看錯了？不應該啊，當時……當時夫人親口說的，金蟬已經氣絕身亡，他才找人速速買了棺材，結果……怎麼她還活著？
那……那豈不是說明……
想到那個最壞的可能，柳員外臉色一白。若是柳金蟬說的是真的，那他豈不是害死了自己女兒的罪人？
柳金蟬見狀略帶譏諷的問：“爹爹，您不知道？”
柳員外連忙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金蟬，若是知道你當時還活著，爹絕不會，絕不會……”絕不會什麼？柳員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看到柳員外的樣子，柳金蟬似乎懂了什麼。或許那口絕她命的棺材並不是出自柳員外的本意，可父女之間，到底出現了裂痕。
柳金蟬沒有再看柳員外，走到顏查散身邊跪下，行禮道：“民女柳金蟬見過青天包大人。”
包拯對這個姑娘很客氣，抬手道：“柳姑娘請起。你死裡逃生，不必勉強了。來人啊，賜座。”
趙虎搬來了一張椅子，柳金蟬謝過包拯後坐下。
包拯道：“柳金蟬，柳洪說你可以指證顏查散殺害你的婢女雪蟬一事，可是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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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這個問題把柳員外從愧疚中拽了回來，他緊張的看著柳金蟬，生怕她說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言論來——陷害顏查散，他可是真真的有份啊！
然而他的祈禱並沒有傳遞給柳金蟬，只見柳金蟬深吸了一口氣，道：“回大人，此事純屬子虛烏有，顏公子並沒有殺害雪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