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撿糧食
顧青跟著走在這條熟悉的又陌生的泥巴路上，一抬腳全都是灰塵，本來就破舊的布鞋，看上去，更髒了，偶爾碰到人，就聽到大哥打招呼。
“俊啊，又帶著你你家老二和三兒去山上搞麼事啊？”碰到同村的老人，都會善意的問一下。“可別去水邊玩，還有崖邊知道不。”
“恩，不會滴，大奶奶，我們不會克（去）水邊滴。”顧大笑嘻嘻的點頭。顧青看著這這白髮蒼蒼的老人，想起來，這是顧家村長家的奶奶，好像自己上初中那年沒了的。
“奶奶好。”顧青笑眯眯喊道。
“哥，快點，我剛看到同村好多人已經去山上了。再磨嘰，一會都沒啥撿了。”顧二不耐煩了，撿糧食大家都會去撿，但是去晚了，山上都被掃蕩過，哪還有。
“嗯，那我們走啦，大奶奶，”顧大牽起小妹的手。
三人加快步子山上了，走到山坡上，顧青都已經忘記了，這偏山上後來國家土地承包責任制後，自家也分到了，但是現在還是全部都是村裡的，顧青也記不得那個是自家的。
“老妹，你別亂跑，我和老二就在這邊地裡看看。”顧大囑託好了，就揹著揹簍，下地裡已經收過糧食，地上還有些麥穗，可以撿回家自己碾一碾，然後自家吃。
“哥，我也會的。”顧青跟大哥身邊，邁著小斷腿，在邊上撿著。
“一二三四五，山上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放屁臭死他。”顧二嘴裡叼著一根茅草根，一邊大聲的唱著，整個山坡都能聽到這稚氣的聲音。
顧青聽著挺好笑，看著二哥這二貨的樣子，很感慨，二哥只要不走歪路，不娶那個勢利刻薄的嫂子還是個好二哥的。雖然二了點。
“老妹，你笑啥。”顧二唱完扭過頭，問道。
“沒有，我覺得二哥唱這歌真好聽。”顧青兩忙搖頭，笑眯眯的讚揚。
“真的？”顧二一聽，眼睛都亮了。，馬上扯開嗓子：“妹，哥再給你唱一個啊。”
“一二三四五，山上打老虎，老虎沒大著，打到小老鼠。”顧二笑呵呵的大嗓門唱到。
一時之間兄妹三人倒是都笑嘻嘻起來。顧大看了眼笑眯眯的小妹，安靜的撿著糧食，還細心的關注著小妹，怕小妹從坡上滾下去。這裡都是大斜坡，泥巴地都是鬆軟的。
這邊三兄妹正笑著，就聽到坡地邊上傳來一陣孩子叫喊聲。
“顧大，顧大。”老遠就聽到有人叫過來。顧青扭頭一看，像是昨天那幾個跟著大哥一起抓魚的孩子。
顧青記得從小村裡面，自家大哥就是個孩子王。其實如果說大哥是憨厚的，其實不對的，大哥小時候就能組織一幫小孩子一起下河抓魚上樹掏鳥蛋，平時到果子成熟的季節，還能組織著一起去山裡摘野果，最後都是大哥來分，這一點其實可以說大哥還是很聰明的。
但是前世最後大哥卻那樣子的下場，也許是親情，對於二哥的兄弟之情，讓大哥寧願自己去幫二哥頂罪吧。
“幹嘛，濤子哥這片坡地都是我們們先佔了的，你們要是撿糧食，區別地啊。”顧二一看，就跟護食的一樣，叫嚷起來。
“顧老二，我告訴這地你家的，寫你名字了。”其中一個虎頭虎牢的男孩子不服氣了罵罵咧咧的。
顧二正想說這就是我家的，
“哎呦。”顧大一腳踢過去，這傻二愣子。
“怎麼了啥子事。”顧大踢了自家老弟一眼，看著那群小夥伴問道。
“顧大，你看著是啥？”叫濤子的男孩子遞給顧大一個果子，看著有些紫紅色，個頭不大，顧青個子矮，沒看的是啥。
“濤哥，還有沒這李子甜吧。”顧二眼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是李子。
“想吃，想吃叫你上你哥一會我們一起去摘就是了。”濤子笑嘻嘻的勾搭著顧大的肩膀，示意問道：“怎麼樣，要不要去，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發現的。”
“哪的？”顧大心動了，小孩子都愛讒，更何況這個年代一年到頭能看的水果都非常少，農村孩子能吃到的，都是有的人自家種的，或是山裡的野果子。
“就在粱子山背後的灣兒裡。”顧濤跟顧大差不多大，兩人算是清河村裡面的小娃娃頭。
“怎麼樣去吧，到時候東西咱平分。”顧濤撞撞顧大的肩膀，這麼好的事，不去的是傻子。
“野生的還是，有人家的？”顧大最後問道。
“這個我倒不知道，但是沒看到附近有人家。”顧濤遲疑下，說道。這個時候哪管有人家沒人家，能摘到吃到嘴裡才是自家的。
“濤哥，帶我去吧。”顧二先點頭，馬上殷切的看著自家大哥，希望大哥答應。
“小妹，想吃李子不？”顧二決定從小妹這入手，大哥一向心疼小妹。
顧青翻白眼，看著饞嘴的二哥無語了，這人從小就會看眼色，拿自己來當擋箭牌。
“不要，咱媽說了，不能隨便偷別人家的東西。”顧青當作不懂的說道，拉出顧媽來。
“這不叫偷，你沒聽濤哥說，這樹是野樹呢。”顧二急得抓耳撈腮的。
笨蛋，如果是野果樹，顧濤還會找自家大哥去摘啊，早就自己去摘了。
“要是野樹的話，濤哥自己都去摘了，叫大哥去摘不是自己就少了麼？”顧青奶聲奶氣的說道。
顧濤本來還想多啦一個強有力的幫手去的，本以為只要自己說沒人的，先去了再說，到時候就算是發現有人家的，難道看到滿樹的果子，顧大還會不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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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顧小妹，這會倒是把自己的算盤給說出來的，不由得仔細看了下著小丫頭，以前這丫頭聽到吃的，可是馬上鬧騰的要吃，顧大一聽小妹要吃的，不管是別人家的，還是野生的，都會去摘的。
“青青啊，這李子給你吃，可好吃了。”顧濤一看顧大聽到這話遲疑的樣子，馬上把手上僅剩下的李子遞給顧青。他就不信，這小丫頭還能抵抗的住好吃。
“不要。”顧青扭扭頭，走到大哥身邊，拽拽大哥的手說：“大哥，我不吃李子。”
然後瞪了一眼二哥，這個習慣可不能讓顧二養成習慣，小時候因為好吃，偷別人家的果子，長大養成習慣，偷什麼東西都是習慣了。
必須從現在開始杜絕這樣子的習慣。
“濤子，算了，我媽今天還讓我們三把這糧食撿完呢。昨天抓魚就被我媽抽了一頓。”顧大說著還把自己的胳膊上的竹麻根打的印子給人看，怕對方不信。
顧濤看了眼，想起了昨晚回家自己挨的竹麻根，也心有餘悸。
“濤子，我看你也別去了，我看梁子山背後那可是王家灣兒的地方，聽說那邊養了好幾條看門狗。”顧濤想想還是勸勸好兄弟，這要是被咬一口那可是一塊肉啊。
“哥，狗就一條，沒有好幾條。”顧二一聽這話，馬上出口到，想說就一條狗根本就沒事，不用怕的，還想勸著自家大哥再去摘李子。
“你怎麼知道的？”顧濤一聽這話，馬上眼睛亮了。當初自己就在邊上摘了兩個小李子，就是聽到狗叫聲，嚇著跑回來的。
“對啊，你怎麼知道的？”顧大一聽這眯著眼睛看向顧二。
顧二一哆嗦，心想不能告訴他們自己去偷核桃看到的，馬上就撒謊道：“我跟王家灣的王偉是同學，他告訴我的。”
顧濤一聽這話，眼裡一亮，心裡盤算著。
“濤子，那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們先走了，這塊地你們撿吧。”顧濤馬上招呼一群人稀稀落落的走掉。
顧青看著二哥撒謊不打草稿的樣子，裝作不懂得說：“二哥，你昨天給我的核桃是王家灣兒摘的麼？那真的只有一條狗？二哥你好厲害啊”
“廢話，我還被那條狗追過呢。”顧二一聽這話，馬上洋洋得意的回到：“其實那狗也沒多大，你看我不都沒事麼。”
“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去別人家偷，你看我告訴咱媽不？”顧大一聽一把抓過顧二，一巴掌拍在顧二的屁股蛋子上面。
“你憑啥打我，我回家告訴咱媽去。”顧二委屈了哇一聲大哭起來，被大哥打著屁股真疼，丟下揹簍，摸著屁股，控訴道。
“去啊，你回去說啊，說你去王家灣偷核桃了，看咱媽用竹麻根怎麼招待你。”顧大威脅的一笑。
顧二眼淚掉下來，扭捏的用沾滿泥巴的手去抹眼睛，要委屈了，大哥太壞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顧大哥。
“二哥，不哭，這個給你吃。”顧青其實很壞心眼的想著這一巴掌打的真好，看你好吃吧，這要是真被狗咬一口，得了狂犬病咋辦。
但是看到自家二哥才九歲，委屈的樣子，心裡一軟，把剛剛大哥給她的李子，
遞給了顧二。
“二哥，咱媽可是告訴我們，不能偷別人的東西，小時候偷針，長大偷金的。”顧青安慰道。
“更何況二哥你可是最喜歡抓壞人的警察了的，但是你想想警察都是抓小偷的，你去偷果子也是小偷，警察叔叔知道了，你以後就不能當警察了。”顧青在一邊呢循循善誘。
“嗯，警察叔叔才不會抓我。”顧二抽抽噎噎的還嘴。
“怎麼不會，偷東西的人都會被警察叔叔抓的。”顧青繼續說道。
“可是我沒偷東西啊，我摘的是果子啊。”顧二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摘的變成了偷了。
“可是果樹是人家自家種的，你去悄悄去摘就是偷了。”
“不會吧。”顧二很害怕，要是真的警察叔叔知道怎麼辦。
“所以說二哥你以後可不能去摘了咱們要吃的的話，咱們自己可以讓爸爸去山裡摘野果子吃啊，反正不能去別人那裡去偷。不然警察叔叔知道就會被抓。”
顧青決定先忽悠著，這去摘果子是小事，鄉下農村有的人家種的果子，平常經過的人，都會摘幾個，也都是長時。
但是顧青現在想從小就給二哥樹立一個正確的觀念，不問自取即是偷的概念。更何況摘果子是小事，大事是被人家養的土狗咬一口那可是大事了。
這時候還不知道狂犬病的防疫針又沒有出現，倒是要真的被感染就麻煩了。
顧青隱約記得當年他們村裡還真的有孩子被狗咬了，農村人不懂這狂犬病，後來那人長大結婚沒幾年經常打自己老婆，發瘋，最後檢查出來是潛伏性的狂犬病復發。
“嗯，那我以後不去摘就是了。”顧青抽抽鼻子，點點頭
顧大一邊撿麥穗，看了那邊二弟和小妹的話，有些意思，自己也點點頭，怎麼自家小妹懂這麼多呢，顧大有些疑惑。
“老妹，這個真給我吃。”顧二不哭之後，握著手裡的果子，想起來了，嘴裡留著口水，不信的問道。
“嗯，給二哥吃，這是大哥讓我給你的。”顧青堅定的點頭。
顧二一聽，雖然還是鼻子一皺，但是還是小心翼翼的看著顧大哥，不好意思的咧嘴笑笑。
小心翼翼的把李子放在口袋裡面：“等回家，用菜刀切開，我們三一人吃一半。”
顧二最終下定決心把東西藏起來，拉著小妹，揹著小揹簍，“走，妹，咱撿麥子去。回頭讓咱媽給烙餅子吃。”
顧二的概念裡，永遠都是吃的，顧青看著二哥的行為，鼻子發酸，其實人之初性本善，小時候的三兄妹感情是真的好，卻不知道長大後卻南轅北轍
這一世一定不能再讓大哥二哥變成那樣子了，顧青抽抽鼻子，認真的撿著麥穗，暗暗發誓。
“一二三四五，山上打老虎，老虎不吃面，單打王八蛋。”顧二笑嘿嘿的，沒心沒肺的沒一會就唱起來了。
顧大跟著一起哼哼，顧青聽著大哥二哥的聲音覺得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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