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往前推移,卻不能往後。

往前一些,可以想想發生了些什麼,有回味。可若是往後,就只剩下迷惘。

無論是否得到了別人的眼淚,木易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夢境裡的所見所聞,至於繼承別人的意志,他不喜歡,卻也不會反對,只會默默接受,然後就什麼都不會刻意去想。

而且,小花還沒有醒過來,也不一定是自己得到了什麼。

就是少年也有可能。

木易看向少年,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楊麟。”少年道。

“木易楊?”木易問道。

少年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麟是麒麟的麟。”

木易覺得少年的名字不錯,也說不上有什麼不錯的,但這個字音卻是讓他特別認同。

木易為楊,木木為林。

或許,這就是天註定,註定是讓少年有這個名字,也到自己身邊來。

“我給你一個機會。”木易說道,“我會把你放到一個小家族中去,然後,你憑藉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變強,最終,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實現一切。”

這是一些小說裡經常有的情況,是木易看過的,也記得很清楚,但是也有不同。

少年,也就是楊麟,應該有屬於他的未來,一個由他自己闖出來的未來。

而自己,確實不適合教授什麼東西,還不到可以教授什麼的時候。

木易對自己還是有認識的,知道自己的境界與實力完全是木木的手筆,自身都有很多知識缺陷,可以說,根本就不會教人。

他可以給予力量幫助,卻無法給出其他的,很有可能,只會誤人子弟。

因為楊麟這個名字,木易決定做一些事情了。

或許,自己完成不了的事情,可以由楊麟去完成呢?畢竟這是說不定的,一切皆有可能。

對於木易的提議,或者說是指令,楊麟沒有拒絕的餘地。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拖油瓶,無論去到哪裡,都只會耗費木易的心神,是個隨時都可以扔掉的累贅。

他知道,自己的資質不錯,可再好的資質,和木易比起來,都不算什麼。

他也知道,已經給木易很多麻煩了,不能再麻煩木易了。

他更知道,變強的道路,最終還是需要靠自己,別人幫不了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幫自己。

這樣的路,是早已經註定要走的。

只是時間來得快了一些。

“我叫木易,木易的木,木易的易。”木易認真說道,“如果找不到我,你可以試著尋找林尊。”

說到這裡,木易停了下來,想了想,決定不再解釋什麼。

無論木木是否需要林尊這個身份,自己以後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做一些事情,林尊這個名字,都會是一個傳說。

因為林尊本身就是傳說,木木也就是這樣的傳說。

小花醒了過來。

她看到了木易,看到了少年,發覺時空不再扭曲,回到了現實。

她輕輕擦了擦眼角,發覺有過眼淚,只是眼淚已經乾涸,剩下的淚痕,也不明顯了。

是的,落淚了。

自己知道的呢。

自己也願意流淚的呢。

小花在心裡說著,臉上卻是掛起了笑容,很天真的笑容。

已經好久都沒有笑過了呢。

木易看著小花,輕聲說道:“醒了。”

小花點頭:“醒了,之前做了個夢。”

木易點頭,表示知道,並沒有打算詢問,也覺得自己應該保持沉默。

無論是什麼樣的夢,那都是屬於小花的夢,和自己沒有關係。

木易知道小花的過往,是在遺棄之地長大,沒有接受到什麼好的教育,思緒也有一種單純,有些時候也可以說是蠢。

為了活著,可以丟棄很多東西;為了做夢,可以拋下更多的夢。

看到小花的笑容,木易的心中,彷彿有刀劃過。

一定是夢到了二花城吧,想到了父母,想到了二柱……吧?

至於情況究竟是什麼樣的,就讓這掠過水的風帶走吧。

如果風能帶走所有的悲傷,那就讓風來得猛烈一些吧!

“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看戲了。”木易坐在山頂的石頭上,對小花說道,“可能你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將他放到一個小家族,而不是宗門或者幫派。”

木易沒有理睬小花是什麼樣的情況,會怎麼看待,又會怎麼想,接著又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他只是說他自己想說的話,像是發牢騷,像是長時間不說話就會很不舒服。

他也只是說些沒有意義的話而已,其實什麼都沒有。

但他確實是在給自己的想法找理由。

“家族,是以姓為基礎,身體裡邊流淌著相似甚至相同的血液。”木易輕聲說道,“一個外來人,是無法徹底融入到一個家族中的。“

“至少在短時間裡,就是這樣,是哪怕我有實力,同樣很難改變的事實。”

“可能會在將來的一段時間裡,他們不敢對他怎麼樣,但是,始終他只是一個外人,是被抗拒的物件。”

“特別是年輕人,心高氣傲,哪怕有父母長輩說些什麼,一樣會按照本心做事。”

“如果他很優秀,那還好說一些,如果他不夠優秀,將會滋生很多事情。”

“如果不能將這些瑣事很好地解決,那他的修煉之路,必然滿是荊棘。”

“我希望他能夠做到我想讓他做到的一切,但我也不抱什麼希望。”

“我們就是觀眾,只是看戲。”

“修煉之餘,你也好好看看,別只是顧著修煉。”

“真正的修煉,其實不是靈氣方面的,而是心。”

“修行,煉心。”

“我是這樣認為的。”

小花不覺得木易這樣的話很煩,同樣不覺得有太多意義,好像她知道這些都是廢話一樣。

有一些東西,在不應該懂的年紀,是懂不起的。

不經歷些什麼,視線總是狹隘。

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想的,小花是這樣認為的,覺得自己還需要瞭解、學習的事情有很多,卻已經不太想學了。

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已經足夠了呢。

還要奢求些什麼呢?

木易只是說著,小花只是聽著。

說者說著,聽者聽著,實則互不干擾。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夢。

其實每一個人,都是愛做夢的。

做夢,不只是睡睡覺,還有編制對未來的藍圖,做計劃或是規劃,也是做一場夢。

未來,有很多種到來的方式,但是也都一樣。

未來,還沒有來,也在未來。

山頂對著的那邊,是一個小鎮,很小很小的小鎮,小到二階強者都不願意多呆,要到外邊的世界闖蕩。

很小很小的地方,人的思想也和大城裡的人不一樣,看不到強者,少了許多比較,獲得的知識不夠多,未來也相對沒那麼美好。

但是,這是旁觀者看去的,是屬於旁觀者的思想。

身在小鎮裡的人,是沒有這些想法的。

“大城市咧。”木易說道。

這是很平淡的一句話,他不記得是在哪裡看過,或者單純就是自己想到的。

小小的地方,小小的人兒,簡單的生活與一輩子。

坐在山頂上的人,都是喜歡做夢的人。

喜歡做夢,那就做夢。

夢是一片海洋,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出現的時候,是在海洋的哪個位置,又將漂向哪個地方。

做著夢的木易,又看到了自己,還是在墟城。

墟城還是墟城,自出現的那一刻,便是墟城。

站在墟城裡邊,耳邊有一些聲音。

那是屬於墟城特有的鬧,是墟城裡的住民傳出來的,只在墟城才會有的。

換作其他地方,不會有,因為換了人。

徐青走在墟城的街道,打量著看似平常的每一個人。

他知道要發生不少事情,甚至有的事情已經在發生,也阻止不了太多,可他就是耐不住寂寞。

耐得住寂寞的人,那不是一般人,徐青自覺自己還是一般人。

墟城還是很平靜的,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

因為墟城裡發生過不少事情,很多勢力來了走了,又有勢力來了走了,交替之間,還有很多剩下的。

作為徐家家主,不親自瞭解關於墟城的動向,不思考徐家的未來,那是萬萬不可的。

所以,他喜歡在街道上走,以最直觀的方式,尋找徐家以及墟城的未來。

但他看到一個人。

一個離開了的人,卻又出現了,還不被很多人發現。

“你,你回,回來了?”徐青看著木易,滿臉都是錯愕。

在他想來,木易是不該回來的,去了九天的人,是不應該回來的,就算可以回來,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邊。

而且,徐允兒才走,也就前天的事情。

看到徐青,木易笑了笑:“是啊,我回來了。”

或許真的是夢境,夢境裡的一切都變得熟悉又陌生,而且特別有意思。

明明有很多人當自己不存在,卻有著關鍵一些的人,發覺了自己的存在,這不是很遠有趣嗎?

“你怎麼會回來的?你不應該回來啊!”徐青表現得很不鄭重,絲毫沒有了家主的勢頭。

“我為什麼就不應該回來呢?”木易笑著問道。

“你不是去了九天嗎?難道就那麼容易回來?”徐青甩了甩腦袋,發覺自己糊塗了,“算了,回來就回來吧。”

或許現實是有些刺激,徐青不太確定自己的思想正確還是不正確,也沒有追問木易,九天是個什麼模樣,比起墟城來,是一番什麼樣的不同光景。

“看來你最近的日子不錯嘛。”木易對徐青說道,像是許久不見的朋友,要聊聊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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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徐青在街道上走,就證明他的時間充裕,還可以到這街頭來隨意浪費。

可以浪費時間,對於家族中的重要成員來說,本身是不太現實的,也就側面證明,徐青沒什麼事情可做。

沒有事情做,日子就過得真不錯了。

“當家主的,哪裡有那麼輕鬆啊!”徐青輕輕搖頭,“念沙那孩子,不適合當家主,我也沒法啊!”

“還有徐允兒。”木易笑著道。

徐青依舊搖頭:“她啊,她倒是適合,可惜,她已經離開了,和你一樣,去了九天。”

“什麼時候的事?”

“兩天不到。”

“那她離開的可不是時候。”

徐青想了想,點點頭:“也是,你們沒能遇上。”

木易發覺自己更習慣在墟城裡生活,至少有些熟悉的人,也還可以找找人聊一聊沒有意義的天。

可時間總是向前流駛的,自己也僅僅是做夢,像是做著別人的夢一樣。

不同的是,自己多了一些自主,可以嘗試著去放鬆心情。

不知不覺,木易不將這夢當做夢。

他把夢當現實看待。

“還有哪些人在墟城?”木易問道。

當時間流逝些許,徐青回過神來,發覺木易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木易了。

他看不透木易的境界,認不準木易此刻的實力。

而且,木易身上多了一些東西。

“伍家的兩個小丫頭還在。”徐青道,“除了她們倆,估計你也不在乎其他人了。”

這句話說得似乎有些酸,因為木易自身帶動了墟城的發展,是一位特別優秀的煉丹師。

徐允兒已經離開了,木易熟知的,就只剩下伍清和伍漓。

至於伍宿嘛,徐青並不考慮。

一個老頭子,哪怕是煉丹師公會會長,但對於年輕人而言,特別是木易這樣,去過九天的年輕人,是誰還在乎呢?

故事只會發生在木易和伍家的兩個小丫頭身上。

“還是在乎的。”木易笑了笑,也不說些其他。

是的,在乎的。

在乎的人不多,但數下來,還是不少。

只是這墟城,真的沒什麼了。

心安處即是家,可真正算得上心安的,只有這墟城,也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墟城了。

墟城很大,那是地界上的,慢慢走,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將墟城的每一處走完。

但木易不需要將墟城的每一處走完,他只想去他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是值得去的地方,並不是很多。

首先,有一個家。

原本的家,有兩個人。

後來多了一個人,又走了一個人。

木易回到闊別許久的家。

家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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