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

木易只能這樣想。

死士是不珍惜自己生命的,為了某些“崇高的理想”而活著,隨時拋棄自己的性命。

可能是被洗腦了,也可能是自願的……

只是都無所謂。

死了,那就死了,放下就好了。

木易把黑衣人的屍體放下了,走到之前的街道上,走了幾步,忽然感覺意興闌珊。

殺人的感覺是不好的,無論怎麼殺人,殺什麼人,都不太妙。

從本質上來講,木易是愛好和平的。

可是殺了就殺了。

窺視自己,無論是什麼目的,本身就有些不道德,再加上一言不合就自殺,自己並沒有多大的過錯。

嗯,就是這樣了。

也只能是這樣了。

木易想著,不舒服的感覺多了幾分釋然。

不想繼續往前走,但實在沒什麼可做和想做,就只能繼續往前走了。

暗中窺視的人應該有很多,死人的事實應該被發現,可是沒有人來,哪怕是來說一說廢話的人都沒有。

有些無聊,可無聊也沒什麼不好。

人,活在世界上,身出社會,始終不是單一的個體,會被社會同化。

可是有的人,他們思想執拗,只是做自己的事情,也只是堅持做自己,把自己想得很孤獨……

“不去招惹!”付笑說道。

“回去。”常年清轉身,停下來,“記得約束那些不成事的後輩。”

邱家很沉默,因為主事人已經和木易接觸了,並且還將由邱末繼續交流下去。

在泉德城轉悠了一圈,嗅了嗅屬於泉德城的自然氣息,近距離看了看沒有什麼異樣的風景,到天明時回到客棧裡。

“來喝點?”邱末朝木易打招呼,指著一桌子好酒好菜,重點還是酒。

木易走向邱末,坐在他的對面:“你這樣做,太刻意了。”

“本來就是刻意做事,哪裡還有什麼刻意不刻意的?”邱末拿起一壺酒,自顧自地往嘴裡灌,含糊說道,“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人生就是如此。”

木易笑了笑,拿起身前的酒,倒在酒杯裡邊,以文雅的方式去飲酒,嘗一嘗酒的味道。

甜、辣,刺喉。

這是酒水帶來的感覺,和以前的感覺一個樣,卻也已經不一樣。

“味道還行吧?”邱末問道。

木易又笑了笑,只是搖頭。

酒的味道就是酒的味道,一直都是那樣的味道,不知道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也說不上應不應該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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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木易只是笑,邱末也只是笑著喝酒。

菜這種東西,對於喜歡喝酒的人來說,是沒有什麼意義的,或者說,存在的意義便是讓酒不那麼孤單。

邱末挺喜歡喝酒的,沒事的時候總喜歡來兩口,喜歡那種味道,也喜歡想醉而醉不了的感覺。

很不舒服,然而很舒服。

他喝酒不喜歡吃菜,也經常無視了菜的存在。畢竟境界擺在那裡,喝點酒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就隨意了。

他只是喜歡喝酒,僅僅是喜歡而已,不會沉迷。

木易不喜歡喝酒,但是會喝酒。

一桌子酒菜,酒有人解決了,剩下的菜總該是有人來消化。

木易不想吃什麼的,但真的很長時間沒有吃過這樣的食物,多多少少是有些想念的,懷念那種味道。

所以,就吃一些。

無物不噬的功法,不需要什麼講究,哪怕能量再低的食物,亦可以增添些許靈氣,積少成多。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萬丈高樓平地起……

其實就是想吃,哪裡需要什麼理由?想吃就吃,該吃就吃。

又回到當初的感覺,那種肆無忌憚的吃。

沒有什麼顧忌,因為不需要顧忌,只是踐行內心最渴盼的念想。

一桌菜,看起來不少,但到最後,一點也不剩下。

邱末表示自己看呆了,然後有些懵逼。

“你,你吃……完……了?”邱末輕聲問著,像是呢喃,“吃得下?”

木易點了點頭:“照這樣的,再來一桌。”

“哦,哦,好。”邱末說道。

然後,他轉向一邊,還沒有吩咐,客棧夥計已經把木易的要求傳達了。

因為邱末,本來就是重點照顧的,只要邱末有任何表示,客棧將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

畢竟邱末是邱家人,泉德城三大家族之一的邱家。

邱家其實很講道理的,三大家族的人表面上還是挺不錯的,但是邱末並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總是喜歡做一些其他人想不到的事情。

他不講究,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根本沒有顧忌。

他就像是邱家所養的一條狗,讓他咬誰,他就去咬誰,但是他又不是普通的狗,不會被遺棄,本身也特別有智慧。

他不講道理,別人就必須講道理。

邱末習慣於別人和自己講道理的感覺,而自己有著底線,還是會講道理的。

這樣的結果,是所有人都喜歡講道理,真的不錯。

而且,自己還能從中得到實惠。

什麼門路,都是替自己開,自己有優先的權利。

“你看起來也就這樣,怎麼能夠吃這麼多?”邱末疑惑,也有心思刻意去瞭解木易的情況。

“學了一門功法,把所有的東西都轉化為自己的力量。”木易並不避諱,也不想說自己不想說。

他這是還這頓飯的人情,就只是說這麼一個問題,如果還要問什麼,他肯定是不會再回答的,而且,這也是他的試探,希望邱末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做聰明事,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

邱末也確實是個聰明人,若是不聰明,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葬身在別人的拳頭之下,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畢竟得罪了不少人,還能活著,本身就是最大的現實說明。

見邱末不再問,菜也端上來了,木易便開始了新一輪的進食,似乎要把最近虧空的都補回來。

“你這麼強,又怎麼年輕,真的不容易啊!”邱末說著,看著木易,並不需要回答,“按道理來講,又年輕又強大,肯定是哪個勢力的天驕,或者是繼承人才對。”

“可你出現的地方不對勁,而且你的表現也和那些天驕不同,我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也確實很好奇。”

“不過嘛,你有你的秘密,我不會問,只是想這樣感慨一下,你也別在意好了。”

“嗯,就是這樣的,你千萬不要在意。”

說是不要在意,其實邱末是希望木易在意的,他所說的,只是化解尷尬。

因為木易根本就沒有在意,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到了食物上邊,根本就沒有理睬過他,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話。

木易確實聽到了邱末說話,但說話的是邱末,他選擇不在意。

沒有必要去在意被人說的什麼,因為別人說的什麼,和自己沒有多大關係。

自己是自己,始終是自己,而別人也只能是別人,是相互分離的個體,只要不是有事情強行聯絡在一起,都是可以不在意的。

就算是真正被強行聯絡在一起的人,也需要時間來改變最初時候的不認定。

當然,面對食物,其他東西都變得次要了。

這就是《噬》的魅力,讓人可以拋棄一切不重要的東西,沉浸在吃的美妙世界裡。

入魔,很簡單。

木易發覺自己還是無法抵抗《噬》的引力,還是沉浸到了吃的感覺中,在吃完第二桌之後,還想吃第三桌。

“再來一桌?”邱末問道。

木易下意識地點頭,但點頭到一定程度,在邱末將要喊夥計的時候,說了聲“不用了”。

確實是不用了,之前吃的食物也只是食物,蘊含的能量是在太低,只能有吃東西的那種感覺,根本無法帶來力量的實質性提升。

既然是浪費時間,又何必浪費時間?

還是不吃了吧。

好好享受一下肚子不餓的感覺,再好好享受一下不需要那些思緒的人生,和邱末一起談談沒有意義的東西。

“說點什麼吧。”木易說道,“講一些故事好了。”

“你想聽什麼故事?關於哪方面的?”邱末問道。

“你覺得應該講什麼就講什麼,講不講是你的事情,聽不聽又是我的事情,不影響的。”木易說著心中的想法,絲毫不給邱末“臉面”。

邱末有些尷尬,本以為自己的臉皮已經夠厚了,還是發現自己太年輕。

真的太年輕了,活著的時候,還沒有把歲月都活到臉上去,還需再接再厲。

“你這樣說,我怎麼好意思說下去?”邱末站了起來,然後坐了下來,“行吧,我說什麼,你聽著就行了,和之前一樣。”

之前的木易就是這樣,聽了和沒有聽一樣,只是現在才把話給挑明了。

挑明了的話,是實話,很傷人。

但邱末本來就是被人傷夠了的人,又何必在乎這多一點點的傷呢?何況木易說的話,雖然傷人,但是很現實,是不需要投入什麼情感的商人,太片面了。

所以,一點也不傷心。

被傷心透了的人,一點都不傷心。

圍繞木易和邱末之間,多了一道屏障,一道可以遮蔽內在和外在的聲音的屏障。

邱末開始了自己的講述,一個發生在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是邱末不願提起的往事,被所有的人傷到了,曾經感覺這個世界都在欺騙自己,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死,不願意死去。

故事被木易聽到了,但是沒有聽進去,在邱末講著自己的故事的時候,他想著屬於自己的故事。

和邱末的故事一樣,都是悲劇。但故事不一樣,他很開心。

至少,他一直都是開心的,過程中沒有背叛,沒有被傷害……哪怕是到了現在,想到曾經的事,想到往事,不開心也偶爾會被沖淡一些。

只能說,邱末太不幸了。

“我知道,你沒有聽,正好,我也沒說什麼。”邱末笑著,有些淒涼,“果然啊,這樣的苦果,是沒有人願意知道的,聞著也會落淚,不如不聽。”

木易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聽到了,你和她的事,是她背叛了你,是她的家人傷害了你,是你的家族的人放棄了你。”

邱末搖頭,嘆息道:“事情究竟如何,我又怎麼會知道呢?我也只是猜測的啊,猜測的啊……”

“現實很苦,你要開心。”木易說道,“至少,你還活著,可以做很多事。”

“做什麼?復仇?”邱末問道。

“你可以復仇。”木易點頭,“只要你有這樣的心,遲早都能收回一些利息,但前提是你想。”

“我不想。”邱末說道,“愛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只是我輸了而已。”

“你輸了,但你也贏了。”木易微笑,並不解釋。

邱末大概知道木易想說什麼,因為他有過和木易一樣的年輕時候。他雖然看起來挺年輕的,但實際上,已經是中年人。

只是刻意保持年輕的樣子而已,刻意讓自己保持帥氣,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活了這麼久,你就沒有想過去愛別人?”木易說道,“如果你願意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你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你以為我不想嗎?”邱末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只是嘲諷的物件是自己。

“你就是不想。”木易說道。

邱末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我還真是不想,我曾經努力修煉,想要證明她的選擇是錯誤的,但是,看到她過得不好,我也不開心。”

木易搖頭,平靜說道:“你還是別想了,一個大家族的公子,遇上另外一個家族的小姐,本身就可以有很多事情。”

“繼續說。”邱末道。

“你們之前發生的,不過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遇上,發生了一段錯誤的感情,而她從這錯誤中醒來,你一直沒能掙脫。”木易說道,“你這樣做,只是害了自己罷了。”

邱末點頭,搖頭,再點頭,再搖頭。

“其實,你也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就像你都記不清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一樣。”木易說道,看著空了的桌子,“你是什麼都不記得,還是說,已經被洗去記憶,又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你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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